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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藏地新浪潮,希望在萬馬導演去世后依然拍下去。兩個點很有趣,一是我沒有看劇情簡介直接去影院,全場就我一個人看,烏漆嘛黑的第一次我在影院有點害怕。但是這導致影片的前一個小時我看的還挺舒服,肯定是能猜到這個人是假的,但是導演依然還是在控制著這個戲劇張力。后一個小時已經(jīng)繃不住了。作為懸疑類型片肯定是及格的。
第二個點是我覺得這是個如此淺顯易懂的電影,豆瓣上很多人在日本在海外看的還在那煞有介事的各種解讀讓我很懵,但是隨后我自己腦海中自己反轉(zhuǎn)了兩次。第一次是我反應過來,這個片子在內(nèi)地上映的版本字幕應該是特供,這就是內(nèi)地特色了,所有犯罪片都是壞人繩之以法。而很多比我更早在海外看這電影的人是沒有字幕的,好像形成了開放式結局,產(chǎn)生了多義性。但我腦海中很快再次反轉(zhuǎn),即使沒有結尾特供字幕,這個片子也是很淺顯易懂的,只有一種可能,那來的開放式結局。誰是警誰是匪已經(jīng)講的很清楚了。我對這種解謎,猜兇手的樂趣現(xiàn)在不多了,但我喜歡呈現(xiàn)出來的冰天雪地的氣質(zhì)。杜可風說張國榮之后最喜歡的演員是金巴,我不得不說,金巴確實是熒幕上很有韻味的一張臉。
采訪:劉小黛、Flour面面
公眾號:拋開書本
這是一個發(fā)生在青藏高原的荒誕寓言故事。暴風雪即將來臨,護林員的木屋闖進三名不速之客,他被卷進一件真相不明的盜獵案件。”
——豆瓣
由藏族導演久美成列編劇執(zhí)導的長篇處女作 《一個和四個》于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全球首映。首映后,放映廳掌聲持續(xù)不斷,觀眾退場時嘈雜的談論聲此起彼伏。
“超棒的電影,結束后會場亂哄哄的討論聲不斷。雖說是萬瑪才旦監(jiān)制的作品,但是有超越這位名匠的氣勢。什么?久美成列?還是覺得很難記住這個名字。長篇處女作?難以置信?!?/span>
“在眾多疑問漩渦中,沒有一個能讓人確信的答案。最后留給男人的也只是個迷離恍惚的世界。十分有趣的密室懸疑電影,我非常推薦?!?/span>
“說起現(xiàn)代西藏電影,有兩個天才導演萬瑪才旦和松太加,但還是出現(xiàn)了這樣的新星嗎?萬瑪才旦向世界展示了似乎能超越他們才華的人,久美成列,西藏電影的新世界又將不斷擴大?!?/span>
“88分鐘緊湊的時長,卻能量十足的密室電影。娛樂性很高,西藏版《八惡人》,或者說導演本人也喜歡昆丁塔倫蒂諾?演員的面部特寫的鏡頭和在雪山來回跑動卻沒有雜音的攝影太酷了。”
“從看到超喜歡的金巴大哥的得意表情開始,就充滿期待。疑神疑鬼的雪山版《落水狗》”
以上是部分日本觀眾的短評。
很明顯,這是一部讓觀眾享受的影片。
88分鐘的長度,緊張感一直存在。干脆利落的剪輯,靜謐泠冽的雪山風景配合極具實驗感的音樂,仿佛走進了另一個世界。從開始到結束,目光沒有一刻離開熒幕。
幾次木屋到室外雪原的場景切換帶來的沖擊感十分強烈。簡單卻復雜。使得發(fā)生在四個男人間的一場雪山密室「羅生門」并不單調(diào),反而帶來了絕妙的沉浸式體驗。
幾位主角心理博弈的戲份也十分精彩。每當主角們陷入凝視,一個個回憶便不斷涌現(xiàn),插敘的手法使情節(jié)的因果性變得更加立體,服務于高密度的線性敘事結構不會讓人錯亂,因為這符合人的理解思維。
影片中還運用了大量面部特寫來突出角色情緒轉(zhuǎn)變,配合閃回手法推進角色的內(nèi)心活動,從最初的嘗試信任到結尾的情感坍塌,在表演上來說可謂極具挑戰(zhàn)性,然而四位主演堪稱完美的表現(xiàn),無疑是對挑戰(zhàn)最好的回應。有趣的是,以往常以粗獷形象示人的金巴,首次飾演一個可憐巴巴的老實人,相當反差,對于熟悉藏片的影迷來說該算是一點小驚喜,更是呼應了“荒誕寓言”這一主題。
不同于前半段相對平穩(wěn)的敘事,在影片最后的十幾分鐘,密不透風的對白將情緒推上頂峰,然而這種“失調(diào)”的斷裂感卻是舒服的。導演對于節(jié)奏的把控收放自如。戛然而止的結局、片名《一個和四個》都引人無限遐想,真相只有被奪了角的鹿知道。
這次秉持不過多劇透的原則,書本很榮幸訪問到這位24歲的導演,久美成列。
在跟導演聊天的過程中,我們感覺到了一種沉穩(wěn),是這個年齡少有的。簡單了解導演的經(jīng)歷后,似乎明白,成長環(huán)境對他有著十分的影響。
拋開書本:您的第一部長片創(chuàng)作為什么選擇了犯罪懸疑這個類型?
久美成列:當時這個故事特別吸引我。小說里面對護林員的心理描寫特別的細,很有代入感。
其次就是他有一個非常好的意境的描寫,比如說一片森林里面有鹿在房頂奔跑。我覺得這些意境的描寫把空間拓開了一個維度,讓我不只是去想人的關系,還有他們和木屋外的未知世界的關系。當時就想改編這個有犯罪懸疑類型元素的小說。
拋開書本:因為這次全球首映在東京,日語片名翻譯成了“一人和四人”。是否不太準確?這個譯名是跟主辦方溝通過的結果嗎?
久美成列:沒有溝通,我直接把片名發(fā)給了他們,然后他們自己翻譯了片名,但是我覺得怎么理解這個片名是一個開放性的問題。理解成“一人和四人”也沒有錯,但以我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狹義的理解。
這個故事本身就在拓寬空間的維度:既有外部世界的維度,也有人類世界的維度,所以只考慮人本身這一維度有點狹窄。
拋開書本:雖然電影里沒有出現(xiàn)非常明顯的宗教元素,但我注意到一些細節(jié),比如主角桑杰佩戴的念珠和最后的風鈴上面的藏族的花紋。再比如說桑杰遇到那只鹿的時候并沒有殺掉它。桑杰是不是非常堅定的宗教信仰者呢?
久美成列:這個故事建構在90年代青藏高原這個時代背景下。護林員他就是藏族傳統(tǒng)牧民,但是我沒有刻意強調(diào)宗教這個事情,我覺得它不重要,只是他的一個前史。這個信仰是讓他保持單純的原因之一。
比如說那個男人問他是否知道日歷上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的時候,他說,我不知道,但它肯定有它的意思。信仰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認識世界的方式。但隨著這些人闖入,他對世界的認識產(chǎn)生了變化,信仰發(fā)生了動搖。
拋開書本:影片用非常緊湊的節(jié)奏,敘述了在危機關頭下的人性,包括信任、猜忌、利益、求生、信仰、責任感等等。導演本身想通過這部影片傳達出什么樣的觀點和想法?
久美成列:我特別著迷于在一個密閉空間里面,或者在一個特別極端的情境下人能爆發(fā)出來的能量。
他們來到這個地方——有警察,護林員,還有走投無路的盜獵分子。在一個非常危險的情境下,他們求生的能量爆發(fā)出來了。這種能量可以呈現(xiàn)他們的惡,也可以呈現(xiàn)他們的善,這種復雜性就是我特別著迷的地方。
影片中他們最后死在這個屋子里面,被一頭鹿靜靜注視著,人的生命顯得非常卑微和渺小。人是復雜的東西,但在很干凈的東西面前反而顯得幼稚和卑微。
拋開書本:這一部是關于盜獵者的故事,桑杰,根寶,還有警察三個人的身份是否隱喻了某種利益鏈?比如盜獵者冒充警察開警車,熟知護林員的行徑等等。這是否在隱喻那個年代的藏地確實有這樣的一種利益鏈關系呢?
久美成列:沒有隱喻,就是一個比較巧的設計。因為要制造一個羅生門的假象,所以就會有這樣一個常年偽裝成警察的盜獵分子。
拋開書本:跟小說相比,劇情上有多大程度的改變?
久美成列:在改編的時候主要做的是去擴充它的敘事容量。小說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這樣喝了一杯烈酒,特別地快,在情節(jié)最緊張的關頭戛然而止。
當時感覺這個故事很有勁兒,但是把它擴充成一個長片的話就需要再豐富它的一些細節(jié)。比如說根寶這個人的目的,跟護林員的關系,他的整個行動線索都要做擴充。其次就是落實那些在小說中一筆帶過的閃回段落。
拋開書本:這次的主角還是選了金巴,是因為之前合作過很多次,有默契的原因嗎?
久美成列:默契方面肯定有。我跟他在很多組里待過,第一次是《旺扎的雨靴》,然后到《氣球》,再到《撞死了一只羊》。我跟他是特別好的朋友,也知道他是個感受型的演員。如果進入到那個人物里面,他就真的會變成那個人物。
他之前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強悍的人,但是我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希望產(chǎn)生視覺上的反差感。比如說最后,那個小警察看起來是最兇悍的,但也是個子最小的,護林員就是一個彪形大漢飾演一個唯唯諾諾,卑微弱小的人。反差會讓這個影片有很強的荒誕效果。
因為金巴覺得他之前演的角色都有點相似,所以他特別想演這個角色,能給他更多的空間去發(fā)揮他自己的內(nèi)心。這種細膩的表演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挑戰(zhàn)。
拋開書本:您覺得金巴是一個很有自我主見的演員嗎?
久美成列:一方面是因為他信任我吧。他知道我塑造的這個人物應該是什么樣子的,所以我們會很快達成一致的意見,他基本上會按照我說的去做。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因為他是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演員,他非常包容我第一次執(zhí)導長片時的一些缺點和不足。我拍一些鏡頭起碼得十幾條以上,最多到過四十多條,對他來說這是一個機械重復。
有一次喝酒,他跟我聊天,告訴我說這樣搞得他都不想演了。我說,那你怎么不告訴我呢?他說,我怕在現(xiàn)場影響你,喝頓酒咱們好好聊聊。聊天之后,我想了很久,我所關注的這些細節(jié),似乎是很多人都關注不到的。
我在梳理剪輯素材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么多條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在第二次拍攝的時候,我盡量去照顧演員的情緒,讓他們在最舒服的時候就過。我感覺演員演的舒服,我也抓住了我最想要的東西。
拋開書本:王錚是山東人,方言是現(xiàn)學的嗎?是什么契機找到他?
久美成列:他說的是青普話,青海普通話。他之前在甘肅拍戲,就先學了一個月的甘肅話,后來我們專門找了一個人教他青普話。
當時我的制片人王磊去見了王錚,我讓他聊天的時候給我拍點照片視頻??戳苏掌曨l我就感覺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很像那個人物,比如說他抽煙的狀態(tài)什么的,眼神里面有一種憂郁或者特別深思熟慮的東西,他還刻意留了胡子。那種粗糙的感覺讓我一下就覺得很適合。
拋開書本:關于導演未來的計劃,除了藏地風格,您還想嘗試什么樣的風格呢?
久美成列:我拍片子想跟自己的生命體驗有關系。我感覺我的內(nèi)心有特別奔放、特別野性的一面,就像這個片子所呈現(xiàn)出來的一樣,但也有特別安靜的一面。
我想嘗試很安靜地去講述一個故事,就像講我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的一個片子。我希望嘗試各種各樣的類型,取決于以后的機會。
拋開書本:導演本人比較喜歡哪位導演,受哪個導演風格影響比較深?
久美成列:我感覺我每個階段都在變。一開始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伯格曼。當時看了《秋日奏鳴曲》,講了一個學鋼琴的女孩,彈鋼琴就是為了取得鋼琴家母親的愛和關注。看完之后,我第一次去思考我和我父親的關系,也讓我第一次去思考電影和生活的聯(lián)系。
后來我就看了庫斯圖里卡,感覺他是一個特別瘋狂的,把一切做到極限的導演。再到后來又看了金基德、洪尚秀什么的。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把他們想表達的那種情緒和人物的心理挖得很深,做得非常極致。我希望我自己的片子也能有這種極致。
拋開書本:導演第一部長片就在環(huán)境比較惡劣的林海雪原拍攝,再加上疫情的不便,一定遇到了種種困難。在這次拍攝過程中最困難的事情是什么?
久美成列:最困難的地方在于籌備階段。因為我是第一次執(zhí)導長片,所以融資的時候有很大的困難。
遭遇疫情之后,大家都變得更加謹慎了,不會支持年輕導演去拍這樣體量的類型片。所以非常感激我的團隊,給我搭建了一個如此棒的班底。疫情之后,大家也沒有計較什么,只是一心想把這個片子拍完,所以才能又聚在一起。
這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困難,也是讓我感到最欣慰的地方。
拋開書本:我們之前在西湖紀錄片大會上看到了你的新作《小丑朝圣記》。您先拍了一部劇情片,然后拍了一部紀錄片,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一個抉擇呢?
久美成列:我剛好停機一年,然后很有幸認識到這個主人公。第一次見面他穿著一身藏裝,但說著一口東北話。后來聊了他的一些經(jīng)歷,比如他是怎么來到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囊謙縣的寺院學習藏傳佛教,以及為什么想要磕長頭去拉薩。他的這些經(jīng)歷和背景我覺得很復雜,也很有意思。
在拍紀錄片的時候,你會更直觀的去抓住鏡頭里人物的一些東西,對于拍劇情片幫助很大。之后再拍劇情片的時候,我對于人物的狀態(tài)和他們的心理反應更加敏銳了。
拋開書本:關于拍紀錄片和拍劇情片的不同,能不能分享一些具體的例子?拍攝紀錄片會不會對你以后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影響?
久美成列:因為拍紀錄片是在不斷走進一個人物,所以應該抱有一個開放的態(tài)度,甚至沒有任何預期的態(tài)度,這樣拍出來的東西才總能帶給你驚喜,你也能在跟主人公交流的時候探索自己的內(nèi)心。但是拍劇情片是在你足夠了解自己想法之后才能拍。
肯定會有影響,拍紀錄片能增加你自己對于這個社會的認知,很多細節(jié)會影響你的一輩子,尤其是人的復雜性。我紀錄片的這個主人公,有時會說的跟做的不一樣,總是給你這種小驚喜。這些細節(jié)在拍那個劇情片的時候更有體會,更能把他的那種感覺抓出來。
拋開書本:現(xiàn)在有個說法叫“藏地新浪潮”,您覺得您的電影在之前藏地電影的基礎上做了哪些延續(xù)和創(chuàng)新?
久美成列:我覺得我這個也沒有太新。非要說新的話,可能的確從類型上它是一次改變。之前可能的確沒有過這種類型,但我覺得創(chuàng)作思路是一樣的,都在從自己的生命體驗出發(fā)。
這個片子描述了每一個人非常細膩的心理狀態(tài),和我本身比較敏感的性格有天然的鏈接。和藏地新浪潮的其他前輩一樣,他們都對自己的生活和感覺很了解,才能拍出他們自己的東西。
拋開書本:之后打算繼續(xù)拍攝有關藏文化的電影,還是會探索其他類型?有沒有再寫新的劇情片劇本?
久美成列:有一個都市黑色幽默題材的小說想改編。
拋開書本:你平時自己喜歡讀一些什么類型的書?
久美成列:我特別喜歡茨威格的小說。感覺茨威格的小說太細膩了,我喜歡讀那種心理描寫特別好的小說,對我影響很大。
拋開書本:曾國祥用《少年的你》向外界證明了自己“不是誰的兒子”,而是一個很好的導演。有些人也會提起你的另外一個身份。作為萬瑪才旦導演的兒子,你有沒有受到他的耳濡目染的熏陶,或者是創(chuàng)作上的指導?
久美成列:肯定有。我記得我可能11歲左右,他就帶我去資料館看伯格曼的電影。那時候真的看不懂,但我覺得那些東西肯定會在某一些層面影響我。這個片子他作為監(jiān)制,在劇本和剪輯層面給我的幫助很大。
拋開書本:向拋開書本的影迷推薦一下這部電影?
久美成列:如果你們看這部片子,我覺得你們可能會變成屋外的一頭鹿吧。你們可以從鹿的視角去看發(fā)生在這個木屋里的一切,希望你們能體會到這頭鹿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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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于虹膜公眾號)
這段時間的院線電影,不乏從小說轉(zhuǎn)譯而來的。
把小說改編成電影,不是多么新奇的事情,尤其是由劇情到劇情,現(xiàn)實故事的骨架、血肉,完全可以生發(fā)出更為精確明了的形體??烧驗橄胂罂臻g被壓縮,被固定,這具形體往往會承擔更多預設的挑剔乃至警惕。
照本宣科尚且難,不照本宣科就更難,怎樣還原、取舍,體現(xiàn)了導演的志趣與功底。尤其是劇情之外的那些內(nèi)容,譬如精神、風格,甚至姿態(tài)、胸襟,也很容易跟導演的履歷、性情撞擊出未必能夠預料的效果,成敗隨人。
摻雜幻覺、夢境、未知性的文本影像化,難度更是水漲船高。初出茅廬的導演久美成列選擇江洋才讓短篇小說《一個和四個》,少點膽識都不行。
在故事層面,小說通過一個密閉空間,護林員在山林里的土房,集聚式地引入四組關聯(lián)人物。提供主視角的是護林員,他潛在的合作對象有森林公安,命定的敵對目標是盜伐盜獵者,外加一個根寶,老相識了,卻又似乎浮出敵方幫手的身份。
關鍵是,身份曖昧的不只是根寶,誰是公安,誰是罪犯,一概不知,到底會碰撞出怎樣的血腥結果,也一切待定。也就是說,小說更引人注意的,乃現(xiàn)在許多類型片或者說商業(yè)片比較喜歡的羅生門、劇本殺模式,講求智力博弈,講究讓觀眾參與猜謎的緊張。
久美成列選擇《一個和四個》,相中的不止是這種敘事上的常規(guī)張力。身為藏族導演,他拍藏地電影,甚至舍棄東北林區(qū),堅持在青海取景,自然是有民族身份上的自覺,以及更重要的,有繼續(xù)拓寬藏族電影表達的決心。
這表達,首先是類型雜糅的嘗試。我們習慣在藏族電影里體會虔誠信仰引導的日常生活,無論是宗教行為,抑或是放牧、買賣,都有一種簡樸、粗獷、平和、溫善的特質(zhì),天然帶有洗滌的功能。
但《一個和四個》所要黏合的,更多是這種懸疑類別,在保留藏族電影本身的去商業(yè)化氣質(zhì)時,嘗試了比較商業(yè)化的題材和呈現(xiàn),單從這點看,新奇得很成功,也很重要。久美成列做出這種選擇,是延續(xù)自己對類型片的喜好,也是延續(xù)父親萬瑪才旦這些年未竟的事業(yè)。
當然,這里頭也有久美成列作為有想法的新導演,自身更多的興趣所在。
原著本身這幾個人物的交鋒,各執(zhí)一詞之下,是槍與斧頭的對峙,是生死在立場基礎上一觸即發(fā)的判定。久美成列對這些蓄勢待發(fā)的走向,解壓爆發(fā)的人物,素來懷抱創(chuàng)作上的熱忱,這從他此前短片的選材上能夠感知一二,也因此,把角色放到這樣的格局里,生死存亡就有了很不一樣的考究。
另一方面,自打高一后,從北京重返青海,到寺院學校進修藏語言文學,他對于世界的認知發(fā)生了改變,比如有輪回的存在,也就有多個世界的并存。信仰的進階、通透,改變了他看待萬事萬物的態(tài)度,而精神上的神秘、空徹,對應得上《一個和四個》本身充斥未知,而未知不斷分岔的另一重境界。
文本內(nèi)外的接應有了,他怎么增刪取舍,整體上又體現(xiàn)出創(chuàng)作的得失。
原著里一些用詞粗鄙的內(nèi)容,比如護林員離婚的原因,是妻子偷人,而被定性為為光棍、膽小鬼、偷窺狂的根寶,在明確告知事實過程的時候,暗合了他平日會趁男主人不在家時,在院墻外墊石頭偷看的舉動。
這些情節(jié)都被久美成列刪掉了,于是也不需要小說當中反復提及的,雪花如同離婚協(xié)議書一樣飄進來的心理刻畫。迅速在《巡山日記》里記下疑點,以及表現(xiàn)出驚恐,已經(jīng)足夠體現(xiàn)這個旁觀者、受害者的心理特質(zhì),不過藏文被改成漢文,倒是有意讓更大范圍的觀眾能夠看到。
他也有意放大身處苦寒之地的寂寞人的拮據(jù),所以所剩無幾的干硬糧食,幾乎無從待客,小說里倒是立刻就能把煮洋芋和饅頭端上。不過這種過于艱苦的描繪,也容易引來生活常識上的質(zhì)疑,譬如咬不開卻不去泡軟等等,容易傷到人物的表現(xiàn)。
這則精短的小說,特色在于不斷轉(zhuǎn)化人物視角,并直接用第一人稱進行故事的講述,久美成列自然是把這些敘述,給增加細節(jié)再影像化。尤其是小說里的皮夾克,即電影里的高個子,其與同伙追殺「盜獵者」的過程,就轉(zhuǎn)變得很有尋常動作片的意思。
他讓人物全都走出過土房,冰天雪地的密林就能直接擴大視覺上的震撼、感知上的冰冷,角色在這種本與文明社會交界的隔絕空間里,更容易還原出獸性,這獸性連帶槍聲、血跡、臟話,帶出非常西部的風味。
但又正因格局鋪排大了,觀眾的期望也都吊高到了巔峰對決的情緒發(fā)泄,戛然而止的同歸于盡就少了一些滿足。特別是,當一切都在往所謂商業(yè)的方向去撐大,結局卻沒有直給,很容易泄氣。
更糟心的則是,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電影用字幕「滿足」觀眾對真相的需求,可粗暴潦草的落差、反轉(zhuǎn),對電影有更大的傷害。
小說在處理結尾的時候其實很儉省,最后才登場且直接進屋的是兩個人,他們與「高個子」對峙,略顯拙劣地講完自身故事后,其中一個人用眼神使喚根寶拿斧頭砍「高個子」,然后完結。
乍看是開放性結局,其實以根寶自身的處境,不難揣測他所合作的必然是盜獵者。三比一的劣勢,注定了公安的悲劇。不像電影,盜獵者只有一名,增加懸疑的同時,也降低了正義一方的悲壯性。
盡管如此,作為導演的首作,值得肯定的地方更多,也讓人對藏族、藏地、藏語電影有更多框架外的期許。
相比之下要提魏書鈞,挑戰(zhàn)余華的先鋒小說《河邊的錯誤》,顯然更需要勇氣。畢竟即便是張藝謀,改編《活著》,比先鋒時期更多灼燙與悲鳴的小說,也無從還原甚或超越余華對人性與人世的深邃表達。
魏書鈞就更沒有先鋒性,電影誠然是遠沒有余華小說好的。
設若小說不是余華的,我們只把那些情節(jié)拿出來,那么魏書鈞做出了頗為不錯的擴寫。每一個人物的關聯(lián)、因果,都做出了詳盡的擴展表達。
可也正因為這些詳盡到不乏噱頭的表達,譬如幺四婆婆的性虐傾向,許亮的異裝愛好,除卻引發(fā)旁人不懷好意的竊笑,也放大一個掌控社會高位的「正?!巩愋詰倌行圆蛔杂X的傲慢。
電影的拙劣更因為小說表達一騎絕塵。魏書鈞是讓現(xiàn)實與臆想涇渭分明地對立,通過道德壓力、事業(yè)挫敗,引致男主角馬哲的發(fā)瘋,而發(fā)瘋成了電影唯一的追求,因為這就是所謂的高級表達。
但這恰恰是違背了余華筆鋒的價值。他的小說摒棄了點到點的實在,犯罪動機、殺人次序、自殺邏輯,全都有空冷場域帶來的虛妄回音,每個人都如游魂野鬼,雜亂、無序地構成集體的虛空,回蕩出恐怖的感知。
這種無從對抗的巨大荒誕,就像是結尾,局長讓馬哲裝瘋逃脫開槍責任,而他終于在醫(yī)生第四次盤問時,表現(xiàn)得乖順甚至覺得胡言亂語有趣,妻子和局長則從高興、滿意,轉(zhuǎn)變?yōu)橐驗獒t(yī)生說可以住院而目瞪口呆,引來馬哲更大的笑聲,叫人不寒而栗。
不像電影那樣,歷經(jīng)影像戲耍,把人逼瘋了就覺得完事了。不是說不可以有自己的呈現(xiàn)方式,但既然需索余華的人氣,一如仰賴朱一龍的流量,只拍到這種程度,是很讓人替總算跳出生活閱歷的魏書鈞感到可惜的。
同樣得用可惜來概括的還有《我爸沒說的那件事》。
導演瀧田洋二郎最出名的電影是斬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入殮師》,帶著部分主創(chuàng)人員來中國拍攝,必然吊高期待,結果潰不成軍。
辛酉2016年結集出版的首部短篇小說集,以《聞煙》作為書名,因為當年年末,瀧田洋二郎就要開拍這部電影。小說集的廣告寫著,導演看到《聞煙》后,秒簽了影視改編權。
小說很好嗎?至少比起前兩部,無論文筆、技法還是意境,都差。導演看中的,大概是老字號里父子情的流淌,尤其是,當傳統(tǒng)工藝需要以傷害身體的前提流傳下去,父親如何處理。
原著的父親三緘其口,兒子無從掌握最關鍵的一味,但當孫女出生,父親弄孫為樂,任由兒子接管檔口,做不那么正宗卻不傷身的冰晶糕,改變舊規(guī)矩賺錢。
同是死后兒子才發(fā)現(xiàn)父親保護自己的秘密,電影鉆營了煽情的密碼,兒子不要鋪口,出走城里,混跡劇組,而父親得知孫女治病要錢,自己打破規(guī)矩,不要命地做冰晶糕來賣。
但是電影表現(xiàn)出非常陳腐的特質(zhì),如同一出不合人情的催生大片。父子生分至極,兒子結婚沒有通知,只在妻子懷孕時打個電話,父親也一直沒去探望,只在孫女出生后自己跑去城里。最終所有的和解,都很趕場,都很功利。
加上各人演技的參差不齊,喜劇成分的無聊低劣,除卻個別關乎手藝的漂亮鏡頭,電影八點檔的氣質(zhì)幾乎提供不了什么感情價值,遑論余韻。
即便是被中式煽情喂大的觀眾,也真沒法接受這種陳舊的投喂。改編小說這樣的行活,太考驗二次創(chuàng)作對世情的洞察,無論是不斷翻新的潮流,抑或是相對亙古的審美,但凡差一點,都容易淪為庸俗之作。
所以,到底是誰覺得現(xiàn)在的觀眾還在愛被動訓誡,愛自我感動?
久美成列的《一個和四個》是帶給我驚喜的一部電影處女作~極寒之地的一場盜獵追逐,在暴風雪降臨之前,變成了焦灼內(nèi)心與神經(jīng)的人性懸疑對峙的過程。曠野的追逐與斗室的對立,在四角關系中變換對視的態(tài)度。槍口對準的是在自我判斷之下,驚惶與憤恨的不同層面。
在成熟的導演敘事手法之下,在藏地元素之內(nèi),在簡單的故事之中,用人性的多變來展示極簡故事的縱深層面。冰雪映襯的黑與白,在靜謐森林之中的窺視與追蹤,讓“盜”的幾重層面里,成為迷惑誘因的關鍵所在。盜獵者的原罪、被盜用的身份、被盜走愛人的心......在盜亦有道的危險迷局中,讓其中撕扯的關系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雖然會看到熟悉的類型片的影子與套路,卻能在狹小空間中做出形式感極強的人物關系,這是讓人很是激賞的新人表現(xiàn)。懸在一線的躁動與緊張感,在演員不同狀態(tài)里化為暗流,涌動在故事情緒之內(nèi),極簡卻極深刻。技術到內(nèi)核上面神性與靈性的展示,讓電影帶給觀眾很與眾不同的觀感,這是讓人值得贊賞的。
從影像風格到音樂編配,在放大耳朵的聲音情緒里,一切技術都將故事變得細膩深刻。四個演員也很特別,在各自角色狀態(tài)當中,刻畫出一層復雜的人物表達。寒冷饑餓感與內(nèi)心觸動,及肉體痛感之間,在特寫與對望的狀態(tài)里,寫滿了豐富的背景。個人非常喜歡~
去看《一個和四個》的理由很多,譬如它植根于藏地本土的商業(yè)類型化嘗試,“羅生門”式的故事,“八惡人”式的群戲調(diào)度,以及作為著名藏地導演萬瑪才旦之子,久美成列到底會不會拍電影?
我?guī)е@一系列問題觀看了這部電影,問題也基本上得到了回答?!兑粋€和四個》改編自藏族作家江洋才讓的同名短篇小說,講述了一個發(fā)生在青藏高原的荒誕寓言故事。
暴風雪降至前,護林員桑杰的木屋闖進了三名不速之客,他們因此卷入了一場關于盜獵案件的激烈討論中,桑杰被迫以身試險,甚至要賠上自己的性命,而誰才是真正的盜獵接頭人,一時竟撲朔迷離,真相難明。與此同時,桑杰還收到了來自妻子的離婚協(xié)議書,知曉了妻子背叛自己的事實,內(nèi)憂外患的桑杰正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作為久美成列的長片首作,《一個和四個》跳出了萬瑪才旦乃至藏地導演慣常的創(chuàng)作語境,不僅僅是類型模式的突圍,還有角色形象的突破。男主角桑杰顛覆了以往藏地題材電影中固有的男性形象——強悍而嚴肅,而桑杰卻善良憨厚,乃至老實怯懦,幾乎是朝著上一代藏地電影的反面方向進擊。
除此,《一個和四個》還是對西部片的經(jīng)典致敬,風格化的視聽,讓藏地這片領土被神秘化,危機四伏的空間環(huán)境,人物一一登場所帶來的身份懸疑,頭腦風暴的敘事之下是游戲化的錨槍設定,作為群體中的異類,必然被群體所消滅。
但《一個和四個》算是一部完全由男性群體創(chuàng)作出的電影,無論是制片人萬瑪才旦和王磊的保駕護航,還是男性演員的群戲支撐,都不由進入了十足的男性思維模式,缺少像“鹿上帝般的存在”這樣具有持久力的藝術化處理,使得敘事邏輯過于順拐、刻板和單一。
關于影片的結局,到底誰才是始作俑者,是觀眾一直糾結和思考的情節(jié)。實際上,這部電影就是在一種“不確定敘事”中建構出劇情走向,譬如我們在最后得知根寶說謊,那么他之前給桑杰送去的“離婚協(xié)議書”的真實性便有待考證,而“妻子對桑杰的背叛”也就因此喪失了說服力。
但遺憾的是,影片以短小的體量,早早地拋出了某種不確定的確定答案,讓“猜謎”游戲突然變得乏味。尤其是四個人共處一室,將武器對準彼此那場戲,也完全沒有做到有類似場景的《共同警備區(qū)》的精彩調(diào)度,節(jié)奏稍顯倉促混亂,觀賞性大打折扣。
但作為一部長片首作,《一個和四個》其實算得上是一部成熟之作,期待導演久美成列未來的電影革命之路能夠越走越遠。
圍繞久美成列導演的劇情長片處女作《一個和四個》,再多說幾句: 1.這當然是一部典型的類型電影,這樣的敘事套路和手法,無論是之于電影史、還是之于文藝創(chuàng)作史,確實都有眾多經(jīng)典前例可循。但后窗點映的宣傳語中,類似“導演在類型化的敘事當中,傳遞其之于藏地社會的人文思考”,卻也確實是恰如其分的表達。如同社會學研究中的“理想類型”一般,影片中四個主要人物、包括作為重要元素的鹿的類型化設定,都體現(xiàn)出極具才華的青年導演之于其身處社會的濃縮性思考。以“鹿”為例,“逐鹿”和“鹿死誰手”在中國文化語境中的豐富含義,可謂眾所周知。 2.“一個和四個”,若“一個”為主導者、勝出者或象征正義和話語權的一方的話,那么“四個”當中的兩兩之間,就足以衍生出豐富而極具代表性的類型化社會關系網(wǎng)絡。這當中的權力關系和支配關系,在影片中,通過語言、武器、施令與受令、差序化的社會連接與圈層化的知識分配等,得以巧妙而豐富的呈現(xiàn)。有足夠社會閱歷的觀眾,完全可以從中仔細品味。而作為導演22歲時完成的大學本科畢業(yè)作品,這樣之于社會關系的豐富呈現(xiàn),無論是出于主動自覺、還是日常積累而生的潛意識,都體現(xiàn)出足夠的成熟度與世事洞明。 3.反轉(zhuǎn)與否的劇情設定,只是影片類型敘事的自然所需。與之相比,我個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鹿在其中幾次出現(xiàn)的鏡頭里,體現(xiàn)出的藏人之于自然、之于生命的一種本能敬畏與平視化態(tài)度。而這種借由符號敘事實現(xiàn)的萬物有靈、敬畏自然之價值呈現(xiàn),跟久美導演的父親——萬瑪才旦導演在《老狗》《氣球》等重要作品中的主題立意,實現(xiàn)了代際和創(chuàng)作共同體這雙重意義上的傳承。
第46屆香港國際電影節(jié)剛剛閉幕,影片《一個和四個》入圍了“火鳥大獎 ”新秀電影競賽(華語),可惜因為技術原因,電影取消了放映。
第16屆FIRST青年電影展上,《一個和四個》獲得競賽單元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導演、最佳演員三項大獎。
去年,拋開書本已在東京展映期間采訪了《一個和四個》的導演久美成列:24歲藏族導演處女作,驚艷了東京。
影片中幾位演員對電影中的人物演繹到位,與角色做到了適配。
此次西寧之旅,拋開書本有幸采訪到了飾演片中漢族警察的演員王錚,關于疫情后演員的狀態(tài)、對表演的獨到見解、來電影節(jié)的收獲和體驗,聊得暢快。
王錚,1984年出生于山東萊蕪,畢業(yè)于天津音樂學院表演系。
參演過《笑傲江湖》,搭檔包貝爾、李夢,主演電影《游客陌生人》,2017年出演科幻片《拓星者》,至今還沒有和觀眾見面。而令影迷印象最深的應該是《解救吾先生》里的刑偵隊角色。
王錚從小喜歡踢足球,在高中的一個暑假,無意中看到電視上在播一個叫《藝術人生》的欄目,受訪人是陳坤。在看完陳坤的個人經(jīng)歷后很有感觸,后來王錚就放棄了足球選擇了表演,并順利考進專業(yè)院校。
服兵役的經(jīng)歷讓他出演了很多電影里“硬漢”形象。網(wǎng)上評價他說,作為多面演技派演員,詮釋多種角色形象,戲里戲外都是硬漢的本色出演。
這次在西寧的FIRST影展上見到了他的偶像段奕宏,兩人做了簡單交流,段老師在《一個和四個》首映現(xiàn)場評價了演員的表演,得到反饋的王錚很激動,備受鼓舞。這大概就是作為表演路上精神領袖的引領作用。
中間王錚
如今電視劇轉(zhuǎn)型出演電影的有很多,但是王錚很特別。年到中年,家庭美滿,開始出演“藝術片”。從他的交談里,感覺出他是對表演有自己創(chuàng)作想法的,他把表演當作一項事業(yè),會揣摩劇本里角色的深意,還會根據(jù)自己的生命體驗進行微表情的細化再創(chuàng)作。
他說,《一個和四個》里有一場人物在關鍵時刻顯現(xiàn)好壞身份的戲,他有微表情的處理,為人物最后的走向埋下鋪墊,看過電影的觀眾等上映后可以回望。
王錚在《一個和四個》中的形象
整理、編輯:楊發(fā)財
采訪、責編:劉小黛
1.演員之路
劉小黛:請問王老師踏上演員這條道路是經(jīng)歷了一個怎樣的過程?
王錚:首先我是學的表演,學了表演之后就去了部隊。我自己也是軍人家庭出生,在2009年的時候我畢業(yè)了就去當兵,當兵之后呢就出道了。那時候我在廣州,相對能參與到影視的機會沒有那么多,雖然文工團的收入比較穩(wěn)定,但對我來說還是更喜歡表演。
王錚兒時照片
我覺得很多時候熱愛太重要了,包括到現(xiàn)在我對表演的興趣,我覺得還是源于這兩個字,熱愛。我覺得任何行業(yè)你只要熱愛它,你就會尊重它,最后就是慢慢得到了很多機會。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我到北京的日子,2011年的6月22號。
我個人特別喜歡記下時間節(jié)點,很多重要的日子必須要去記錄下來,也是一種回憶吧。
在之后,表演的路上得到了一些認可,也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一路上越來越有自信。我覺得我最大的自信是源自于,我真的是很認真地去準備,當你發(fā)現(xiàn)你認真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你不需要跟別人有太多社交上的觸碰,尤其是一些局外的接觸,反倒有很多人他會看得到你認真的這一點。
2.演戲心得
劉小黛:哪部戲的表演你是最滿意的或者讓你印象最深刻的?可以分享一下你拍戲中遇到了哪些挫折呢?
王錚: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和四個》,因為我是主創(chuàng)里面唯一的一個漢族演員,剩下的合作伙伴都是藏族?!兑粋€和四個》算是一個帶有文藝氣息的商業(yè)片,我覺得我得到了一種精神的洗禮,他們的純粹會讓你覺得很敬佩。
我第一天進組有些不適應,因為我們天天要在一起聊工作以及比較細的事情。比如他們追求那種特別臟的妝效,會不卸妝,雖然像指甲縫里的那種真實的臟,以及身上的油膩感,化妝可以完成,但是為了還原真實感是需要養(yǎng)的。
我跟著他們?nèi)W,我堅持了幾天不洗頭發(fā),太癢了就忍著。
王錚《一個和四個》劇照
那一刻的信念對我改變特別大,包括在表演上改變了我的一些心態(tài),以前拍劇,周遭的很多環(huán)境因素會影響到我們演員是否能安靜的創(chuàng)作,主動的被動的一些因素都有,你會把精力用在了一些閑暇的事情上,安靜不下來,多多少少對于創(chuàng)作都還是會有一些些的影響。
我們在《一個和四個》中,大家都很融洽,你不需要刻意的去接觸誰,大家沒有那么多的功利心和目的。沒有比如說跟你接觸是為了讓你幫我,我們就是要把這個戲拍好,戲好了,自然就有識貨的人來了。
《一個和四個》拍了三年,我這三年真真正正覺得自己改變了好多,我學會了安靜,這個東西很重要,我現(xiàn)在不會特別刻意的去做一些我認為無用的東西,我覺得最有用的就是把這個戲拍好,把這個人物演好。
王錚《一個和四個》劇照
3.人物角色不是非黑即白
劉小黛:之前提到過角色的好壞導演并沒有明確的界定,當你拿到劇本去閱讀它,包括你表演的時候,你對這個人物是怎樣去理解的?
王錚:其實對我來說在拍攝中演員的創(chuàng)作層面有一個轉(zhuǎn)折點,我們演員永遠在探究一個結果,我是好人還是壞人,是正派還是反派,都要分個對錯,對人物有清晰的認識和判斷,給我一個方向。我朝著我認為表演準確的角度去演。
這是我之前對表演對創(chuàng)作的理解,但是通過在《一個和四個》中的合作之后,我對表演有了新的理解:表演有時候需要模糊,模糊是什么呢?能夠留有余地。
比如你的眼神給別人的感覺是讓觀眾看了之后不明白他是好是壞,像“留白”一樣,你不能把一個東西全填滿了。
王錚《一個和四個》劇照
我們在劇本協(xié)調(diào)的階段的時候,一開始還是保留我以前的創(chuàng)作思路,久美成列導演他們告訴我不要考慮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你只要考慮你能夠感受的東西。
所以我在電影里面留了自己的很多細節(jié),很多人看了之后就猜不到我到底是很好是壞,這就是我們相對成功的地方。這些經(jīng)歷也是我通過這個電影從表演創(chuàng)作上學到的,我也得到提升和改變。
《一個和四個》劇照
4.用堅持打破“寒冬”
劉小黛:請問你身為演員,你對疫情之后演員行業(yè)是一個怎樣的看法?
王錚:寒冬期已經(jīng)連續(xù)持續(xù)了好幾年了,好演員不缺戲拍,這個話不是我說給我自己,是這個階段確實很難,真的是很難,大家需要“抱團取暖”。
我們演員朋友之間聊天的時候會說再扛一陣,互相鼓勵說我們要好好演戲,然后大家又動力滿滿能持續(xù)個一個月,后面又被打擊了,又沒有戲拍了,又煩躁了,就這樣反反復復支撐著下去。
我只是想說環(huán)境不好,意味很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堅持不下去,淘汰的這些人,我不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tài),你堅持不住了,那首先這大部分是取決于自身的原因,那對于我們想堅持的人來說就是熬,我能熬走多少就熬走多少,只能這么去想,至于自己怎么堅持,這就是一種信念感。
在堅持的同時也會考慮如何提升自己。我現(xiàn)在給自己的規(guī)劃,就是提高辨識度。
我本身就拍軍旅戲出身,拍了六年多了成了我的一個演員表演舒適區(qū),找我的基本都是同類的角色。那么我在做準備工作的時候,時間一長就麻木了,因為臺詞和狀態(tài)都差不多。
王錚劇照
正好疫情之前,我第一次主動跟公司說,我說我要轉(zhuǎn)型,因為我是最了解我自己的。
我現(xiàn)在要轉(zhuǎn)型,是因為我的年齡,包括在這個階段我還有機會去嘗試一下我想嘗試的東西,我還有選擇的空間。
我的孩子還沒有說花銷很大的時候,我現(xiàn)在呢可能掙一點錢就能養(yǎng)活一家老小。但是未來就不好說了,我現(xiàn)在38歲,可能到45歲的時候,孩子上初中或者大量花銷要出去的時候,這時這時真的是要為生活所迫了去考慮很多現(xiàn)實因素。我這幾年還可以根據(jù)個人熱愛和喜好來選。
所以我還反倒怕在那個時候轉(zhuǎn)型,現(xiàn)在盡可能想讓你們看到我的多面性。我現(xiàn)在很快樂,趁著現(xiàn)在我沒有受經(jīng)濟約束的情況下,我能再快樂幾年。
我想演什么類型我就去演,這是很寶貴的。
5.偶像力量與家庭支持
劉小黛:那你剛剛說其實你也熬過了一段時間,那其中有沒有一些角色你想學習或者有個精神標桿?以及平時生活上你會做些什么?
王錚:我這次我特別榮幸,在《一個和四個》首映的時候,段奕宏老師也來看,我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歡他,我崇拜老段,他就是我的精神標桿。我跟他講了,我說,你就是我的精神燈塔。
堅持不住的時候,我去看一些采訪一些文章我覺得太有用了,因為誰都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誰都要熬過那幾年,那么你就有一個努力的方向,那么很幸運我的精神燈塔和引路人就是他,也很幸運他也看了我的戲。
段老師他說我很棒,我要堅持,我覺得這些話對我來說特別重要,就是你崇拜的一個人,他說你很棒,你要堅持,我覺得就夠受用了好多年了。
然后看包括他的任何作品,其實我覺得更多的是學習的一種態(tài)度,我喜歡跟比我年長的人學習,因為我覺得這是我學東西的一個路徑。
電影誕生100多年,大家都在學習,導演們?nèi)W習別的大導演的,編劇們學習敘事方法等等。
演員王錚
生活上,陪孩子陪家人,孩子、家庭是給我表演源泉特別重要的輸出,因為你跟他們在一起,你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細節(jié)。
舉一個例子,我去面試導演他的一個電影,他問了一個很不好回答的問題,問我:抗美援朝的軍人,跟我之前演的軍人,從狀態(tài)上有什么不一樣?
我就舉了個例子,我的孩子他沒有喝過可樂,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對他都是新鮮的,然后我在喝可樂,他問爸爸你喝的這是什么?他也要喝。我不太想讓他太小接觸碳酸,我就表演出來很苦的樣子,孩子他一看苦就不喝了。然后等下一次我就把這可樂放在這,他都不喝,因為他知道這是苦的,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不小心喝了一口,他發(fā)現(xiàn)是甜的,很好喝,那個時候我再不讓他喝的時候他會哭。
我想說的是抗美援朝之前,我們很大部分老百姓受過那多年苦,他不知道什么是家庭幸福美滿,他不知道每天田園生活養(yǎng)雞養(yǎng)鴨不用打仗的美好,他經(jīng)歷的全是痛苦。
當咱們勝利了之后,過著很安穩(wěn)的日子,突然說王錚上前線,有人要侵略我們,又會出現(xiàn)那些年的慘狀,那王錚一定會去的。因為他知道我的子孫后代要過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我一定要把他們趕出去,所以那個時候的勁就更加強烈了。
我用了一個孩子的比喻,這就是生活,陪孩子教給我的。
現(xiàn)場采訪王錚
6.不斷探索,享受快樂
劉小黛:那你接下來想嘗試的一些角色類型是怎樣的呢?
王錚:我特別愛貼近我的生活,不管是劇還是電影我想往家庭方面去靠,更多的想嘗試是一些關于內(nèi)心的心思與家庭的矛盾,糾結或者壓力上的內(nèi)容。
我這個年齡演的人物也基本就是30+以上的一些年齡,我想通過演繹去拓展我的感受,我挺想嘗試家庭、劇情類的多一點。
包括我在探究語言節(jié)奏,我這幾年特別有意識地去改變我的表演語言節(jié)奏。可能以后還會嘗試一些方言的表演,包括在語言上做減法,就是把所有的臺詞能減就減,能一句話絕對一句展現(xiàn)。
王錚(右)《一個和四個》劇照
7.來FIRST有感
劉小黛:這次來FIRST電影節(jié)給你的整體感受是什么?
王錚:新鮮。
我是第一次來,來一次之后經(jīng)歷這幾天,這一整年的動力又有了,我發(fā)現(xiàn)真的還有這么多人熱愛電影。
我這幾天大量的聊天、溝通,發(fā)現(xiàn)這么多人熱愛表演,熱愛電影?;氐礁髯约抑校氐礁髯缘膭〗M,大家就分散了,但你起碼說有一點信念,心里也會想著那幫人肯定也在這樣,或者那幫人沒準他們已經(jīng)開始弄項目了,已經(jīng)在演戲了,我也要努力了。
并且我的生日是8月1號,希望每年我們都在這里。
在電影節(jié)過生日,對于一個演員是多么棒的事情,有種匯聚的感覺。
FIRST《一個和四個》劇組官方拍攝圖
8.我們一起去影院看好電影!
劉小黛:那《一個和四個》后面也會去其他電影節(jié),但是因為疫情的話,你們不能正常到現(xiàn)場嘛,那有沒有想對會看到你們片子的觀眾說的話?
王錚:看到好的電影,一定要花錢去看,因為只有每一個人花一點錢,讓投資方得到一定回報,他才會再投這樣的你認為好的電影。
如果覺得很值得那一張票錢的話就去看,因為我們真的特別想讓大家看到,然后《一個和四個》的老板們,才會在這樣的文藝題材的商業(yè)片上繼續(xù)投資。
大家都知道文藝片從市場開發(fā)率上很艱難,尤其是現(xiàn)在經(jīng)濟環(huán)境不好,希望大家都去電影院看。
9.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劉小黛:還有什么話想對同行說的?
王錚:希望我們的同行一起堅持,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堅持很重要,雖然我們現(xiàn)在很難,很被動,但是我們最大的自信就是好好熱愛這個職業(yè),去鉆研它,把你平常的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研究它,感受它。
好演員就是不會缺席的,認真的人永遠會得到回報,只不過這個反射弧有點長而已。
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是,一個熱愛表演的一個人而已,希望和現(xiàn)在或者即將要做演員的人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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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推理類的文藝作品應該再多些,教育廣大人民群眾,用邏輯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歷史。
把國內(nèi)新一代導演全部的特寫額度用掉了大約98%
5.8分。邏輯硬傷確實過多,人物和劇情也很扁平,作為劇情片劇情不夠硬,作為商業(yè)片反轉(zhuǎn)和結局也不夠勁兒,太容易猜到的底牌和真相,有意半露的細節(jié)伏筆也沒意思了,終究兩邊不討好。最想罵的是離婚這筆到底有什么用?你們男的綠帽焦慮真的很讓人想笑??。
劇本太弱了,典型的沒有靈魂的類型片,F(xiàn)IRST這次頒獎的操作特別敗好感hhh
有些動機實在想不明白,那幾個為什么都要爭取護林員的信任,一不能打,二沒有食物,有啥好處?難道就是為了看他的日記?為什么都餓得頭暈眼花走不動道了,還不拿干硬的饃泡開水吃下去,這些人難道沒有一點生活經(jīng)驗?
整體是喜歡的,彌補了國產(chǎn)類型片很大的一塊短板,久美成列選了一條和父親截然不同的路,或許未來能給藏地電影打開另一扇窗。下面的話只吐槽FIRST,與電影無關?!?6thFIRST】拿了三個獎,呵呵,章子怡您作為評委會主席能給那些真正的低成本獨立電影分點湯喝嗎?這個已經(jīng)快成名利場聚會商業(yè)贊助拿到手軟為舔流量腳踩大眾卻依舊哭窮壓榨志愿者的影展,還在以初心為名畫餅,到分蛋糕就暴露本心了。
就算拼爹,也是導二代里的可造之材。
靜止時鐘,無肉羊蝎,離婚信,烤全兔,兩片紅布,漢人老鄉(xiāng)皆不可信,吞冰酗酒茫然求存……敘事巧合過多,捕獸夾被遺忘,就類型片看情節(jié)編排有點不太合格,但寓言般的結尾確實讓故事升華(請強行忽略過審字幕)。后生可畏,首作鼓勵加一星
拋開電影,還是要感嘆,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一般家庭孩子的處女作,哪來機會得到這樣高配置的制作團隊全力以赴。#期待《藏地白皮書》
在日本看到龍標感覺太特別了。第一排觀感雖然欠佳,但片子可圈可點的地方很多。李丹楓的聲音設計很對味。
#16FIRST#有點名不副實,雖然是處女作但是吹過了。節(jié)奏是個大問題,從第一場就能看得出敘事效率的低下,自吃兔肉后節(jié)奏更是一落千丈。而且真的不是給上四五個特寫就說是線索了,然后讓觀眾去看誰是狼,不過導演自己說的正確,在暴風雪來臨的時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我認為這也僅僅是難以自圓其說的理由罷了,如果真的要對標八惡人對標老無所依,還是有太多要提升…關鍵也在于這片子里的藏族元素很少,就感覺換成東北話就完全是另一部不突兀的電影
比較干癟的類型片,越看越乏味
3.5,在這種體量下,手松一點可以給四星。配樂很抓人。整體像寓言小品,有一兩個靈光片段。生命有貴賤,前腳放走失去角的鹿,下一秒為果腹殺死兔。手法和節(jié)奏都很工整,但也太過工整了。對出場的四個人物沒有任何偏心,卻也無法做個清醒的旁觀者。或許真相只有鹿知道。
16屆First影展露天放映的第一場,導演是萬瑪才旦的兒子,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才23歲,是北電的畢業(yè)作品。看完不得不感嘆,生在羅馬的人的確更容易獲得更高的成就。整個片子感覺非常成熟,毫不生澀,不論從文本,敘事,聲畫,表演來說都是非常類型的院線水準。我特別贊賞的一點是導演用了藏地背景,盜獵題材講了一個懸疑犯罪的類型片,這一點對于年輕導演真的非常難得。年輕導演大多沉溺于讓觀眾一頭霧水的自我表達,能扎扎實實的拍好類型片,給類型片尋找新意才是國產(chǎn)電影需要的人才,我更期待導演未來能拍全漢語,甚至好萊塢的影片。
為什么不把通緝令發(fā)給護林員
挺無聊的,沒想到這么類型化,是個入門影迷都會和《羅生門》里的多視角不可靠敘述聯(lián)系上,還是少看點昆汀多看點福特、安東尼曼什么的吧。另外看到訪談里提到導演喜歡洪,有沒有想過多研究一下洪最愛的布列松或僅僅《鄉(xiāng)村牧師日記》,護林員可以成為一個布列松式苦行僧的角色,他內(nèi)心的煎熬、靈魂的狀態(tài)、他的日記、他對時間的感受…都可以再深入挖掘,而本片后半段完全被交給了無聊的外部懸疑。
人家的畢業(yè)作品…也是頭一次見把調(diào)色指導放前面的
在屋子里被三個人圍著的桑杰就像在玩劇本殺的我
所以為什么要插入一段老婆出軌協(xié)議離婚的細節(jié)?
16th First,拍得很成熟,能看出各個環(huán)節(jié)都很有錢,(但已經(jīng)沒有什么藏地電影的感覺了)最終拿了最佳影片也無可厚非吧。只是想感嘆一句,有人脈和沒人脈,差別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