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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看完《緝魂》的點映,幾乎滿座,想說說2020年10月14剛剛過了44歲生日的張震
雖然在《緝魂》中扮相是這樣的
但是帥哥在骨不在皮,即使這樣,他眉眼之間的帥氣還是無法被攔住
張震出生于1976年的10月,用行內(nèi)一句話說,張震的長相就是“祖師爺賞飯吃”,深眼窩高顴骨,一張長臉配上直挺挺的眉骨,鼻梁從小挺到大,他的親爹張國柱也是著名的演員,遺傳加上祖師爺?shù)囊豢谙蓺?,從小就是一副演員臉,有趣的是他有個親哥哥叫 張翰
(不是這個張翰?。。?/p>
張震的第一部電影就名震天下,與他的父親張國柱一起出演的,傳奇導演楊德昌的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這部電影單拎出來可以講的太多了,毫無疑問,無論從哪個方面,這部電影都是華語電影的巔峰之一
有趣的是,初出銀幕的張震與他的老戲骨父親,憑借這一部電影同時拿到了當年的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并且女主楊靜怡也獲得了金馬獎最佳女主的提名
雖然表演獎都遺憾落榜,但《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本身得到了金馬獎最佳影片,也算是對眾主創(chuàng)的一種肯定,但是當時的媒體風向?qū)堈鸩⒉皇翘貏e友好,甚至有說他“面部沒有表情”,張震仍舊在磨練自己
1996年,張震再次與他的老朋友楊德昌合作了《麻將》
《麻將》進入了那年柏林金熊的主競賽單元,卻被同鄉(xiāng)李安帶著他的《理智與情感》斬于馬下,惜敗金熊獎。
更可惜的是,這是他和楊德昌導演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2007年,楊德昌病逝
此后,張震繼續(xù)著他的文藝片道路,并且與王家衛(wèi)導演開始了一段緣分。 1997年,與張國榮、梁朝偉合作出演由王家衛(wèi)執(zhí)導的文藝片《春光乍泄》,張震在片中飾演周游世界的臺灣青年張宛
雖然戲份并不多,但是他還是用自己的獨特氣質(zhì)已經(jīng)眉眼之間的演技,呈現(xiàn)了一個周游世界卻有些迷失自己的青年,并憑此角提名了第1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 。
也不知是幸運之神的眷顧,還是他獨特的選片眼光, 2000 年他出演了同樣是華語片的巔峰之一,李安的
《臥虎藏龍》
張震在片中飾演羅小虎,同樣是一個戲份不多的角色,但是他卻呈現(xiàn)出了一個超出戲份作用的人物,將這個配角也塑造的悲情立體。
《臥虎藏龍》在國際上備受贊譽,在那年的奧斯卡大放異彩,獲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外語片在內(nèi)的十項提名,最終獲得了包括最佳外語片在內(nèi)的4項獎項,這在華語電影史上是前無古人的。
從這時開始,張震的演藝道路越走越順, 2001年,在愛情片《愛你愛我》中飾演男主角Feng 。2002年,張震主演了由劉鎮(zhèn)偉執(zhí)導,王家衛(wèi)監(jiān)制的愛情喜劇片《天下無雙》,在片中飾演正德皇帝朱厚照
2003年,與梁朝偉、楊千嬅合作主演了愛情片《地下鐵》,在片中飾演普通的上班族阿杰 。2004年,與梁朝偉、鞏俐合作出演由王家衛(wèi)執(zhí)導的劇情片《2046》,在片中飾演一個樂團鼓手 ;
12月30日,張震再度與王家衛(wèi)合作,與鞏俐主演一同的愛情片《愛神》上映,他在片中飾演作學徒的張裁縫
這時的張震,雖然諸多提名在身,仍然保飽受質(zhì)疑,當時媒體的理由是:“張震的演出太過平淡,張力不足,這也是他提名數(shù)次卻沒有獲獎的原因。”當時的張震依舊沒有獎項傍身。
2006年,張震走向國際,主演蘇照彬執(zhí)導的科幻驚悚片《詭絲》,飾演憂郁的警探葉起東 ,巧的是,剛剛上映的緝魂同樣是科幻驚悚片,同樣是與 張鈞甯 合作
同年,主演田壯壯執(zhí)導的劇情片《吳清源》,飾演圍棋大師吳清源 ,張震為了該片專門學習日文與圍棋,他還憑借該片提名第43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主角,角逐意大利羅馬電影節(jié)競賽單元最佳男主角 ,并在第三屆大阪電影節(jié)上奪得最佳男主角獎,成為大阪電影節(jié)上首位獲獎的華人演員 。 終于,29歲的張震第一次獲得國際的演技表演獎項的認可。
同時,他也被一位鬼才導演注意。
2007年4月26日,張震主演的由金基德執(zhí)導的劇情片《呼吸》在韓國上映
他在片中挑戰(zhàn)出演無任何臺詞的角色,飾演了性格暴烈、因自殺未遂而失去了說話能力的死囚張真。這部電影繼承了金基德電影的一貫風格,乖張,哲學,該片還入圍了第60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 。這也是他與金基德導演的唯一一次合作,2020年末,金基德導演因新冠病毒去世。
這時的張震已經(jīng)開始了大量接戲,卻仍然保持著一定的水準,2006年至今,張震出演了數(shù)量不小的商業(yè)片以及文藝片,包括《赤壁》《藍色矢車菊》《財神到》《建黨偉業(yè)》 《深海尋人》 在內(nèi)的商業(yè)片,也有《一代宗師》這樣的,與王家衛(wèi)再度合作的藝術(shù)片。但無論是藝術(shù)還是商業(yè),張震總能超額完成任務,也多次提名臺灣金馬香港金像在內(nèi)的數(shù)個獎項,外界對張震書數(shù)不清的贊譽,卻也有反對的聲音“張震就是個長得帥的面癱罷了“這樣的評論常常出現(xiàn)。
2014年,張震主演了由路陽執(zhí)導的《繡春刀》
他在片中飾演述職錦衣衛(wèi)卻不得志默默無名的沈煉 ,《繡春刀》在上映后口碑票房雙收,張震也獲得了臺灣金馬最佳男主的提名
2015年 8月27日,其搭檔舒淇主演的,侯孝賢導演的古裝動作片
《刺客聶隱娘》
上映,張震在片中飾演性情暴虐多變、內(nèi)心復雜的田季安 。
這部電影享譽國際,卻沒什么人在稱贊張震的表演,也許是因為侯孝賢的處理方式本身就弱化了表演,但是張震仍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今年,張震拿出了《緝魂》,挑戰(zhàn)癌癥病人扮相
這與他往日的形象完全不同,眉毛頭發(fā)都剃掉,減重四十斤,上一個我記得為角色付出如此之多的是這個橡皮人
有句話說他:”比他帥的沒他有天分,比他有天分的沒他努力?!按搜源_切,張震有著一張“祖師爺賞飯”的臉,也有著苦練武術(shù)苦練演技的決心,才成就了這個又帥又有才華的人,如果沒有張震的演繹,這部《緝魂》將會失色不只一星半點。張震三十年的演藝生涯,有贊譽,有非議,但是他一直磨練自己,“兩耳不聞輿論言”,在藝術(shù)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今年他也走向國際,與維倫紐瓦合作了改編自科幻名作的《沙丘》
他在《沙丘》宇宙中飾演陰郁神秘的岳醫(yī)生
期待他與甜茶弟弟的第一次合作,同時也期待著這個44歲的“帥大叔”能拍出更多《緝魂》這樣優(yōu)秀的國產(chǎn)電影。
【更新:感謝評論區(qū)一些看了原版的朋友驗證了我的猜想?!?/p>
原本還糾結(jié)了一些,比如世聰性別認知還是男性,選擇女性身體是因為方便轉(zhuǎn)移遺產(chǎn)、為了可以懷孕生小孩無限迭代下去,但是解釋不了發(fā)現(xiàn)長頭發(fā)、口紅印的bug。
盡管故事仍然說得通,但只有他本身性別認知為女性,才能使得整個故事更流暢順利。
我的驗證邏輯是:發(fā)現(xiàn)長頭發(fā)??沒找到出軌證據(jù)??長頭發(fā)是王自己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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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第一遍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疑點,為何唐素貞會發(fā)現(xiàn)王世聰出差回來后,西裝上會有長頭發(fā)和口紅???當時我有兩個猜想:
1、唐素貞可能重度抑郁癥伴有一定程度的幻想癥。
2、如長評熱一所寫的,王世聰本人是雙性戀。
在第二遍觀影的過程中,這兩個猜想都逐漸被我否定掉。
第一點,不是抑郁癥導致的幻想。
唐素貞的抑郁癥是逐漸發(fā)展起來的,王世聰出軌的跡象是加重她抑郁癥的原因。片中有一句話:“素貞一直想找到世聰出軌的證據(jù),但卻發(fā)現(xiàn)了令她更為震驚的東西。”這句話也暗示了唐素貞沒有找到王世聰向女性出軌的實質(zhì)證據(jù)。
第二點,王本人是雙,并出軌女性。
以萬博士和王的親密程度,如果王出軌的話,他們的關(guān)系不可能如此穩(wěn)定。萬博士也不可能一直愛著王。
綜上,長頭發(fā)很可能是王本人的。
??????????????????
【一些影片中的暗示】
如此,二次觀影時我特別留意了王別墅里的細節(jié),發(fā)現(xiàn)了幾個證據(jù)指向王是異裝癖或者性別認知障礙。
1、片頭警察進入王房間的時候,入眼第一個畫面是一副人臉的畫作,在混亂的線條中人臉分裂開來,暗示著這個房間的主人,對身份的認同或者自我的認知是存在混亂的。
2、整個別墅中隨處可見的藝術(shù)品都是一個主題:女性身體。
阿爆進入房間調(diào)查時,墻上的畫是一個懷孕的女性。做手術(shù)的藝術(shù)品儲藏室,里面有非常顯眼的女性胸部的雕塑。還有擺在桌上的小飾品,也是女性的頭部。
3、復制到李燕的身體后,有一分鐘的鏡頭,表示了王對自己新身體的欣賞。除了復制成功的激動外,可以看出王是純粹的欣賞女性身體。
并且有一個畫面是李燕買了許多大牌的衣服,一開始很容易被誤導成,是唐素貞被復制成功了。但是當知道被復制成功的是王之后,這一段就有趣極了,為何王如此熱衷于打扮自己呢?甚至之后還給自己涂上了玫紅色的指甲油。
4、唐素貞拍到的照片,第一眼看上去是男女性躺在床上。這種模糊是有為了誤到觀眾,隱藏懸念的可能,但是讓我細思恐極,難道王每次出差,都是穿著長發(fā)涂著口紅和萬博士偷情的?這就是為什么每次王出差回來,身上都會有女人的頭發(fā)絲。
5、這一點純屬瞎猜。王的公司靠生命技術(shù)和醫(yī)美發(fā)家,生命技術(shù)是萬博士的專長,那醫(yī)美呢?很有可能是世聰本人的愛好嘛!而且世聰?shù)哪?,看上去就像do了很多次的。
??????
【個人感想時間】
除此之外,這部電影還是讓我非常驚喜的。
意識上傳、大腦復制這類主題一直以來就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存在:擁有了我的意識的我,就真的是我嗎?
這部電影給的回答是:原身體的潛意識是會被部分遺留的,手術(shù)不可能是百分百的,也就是說,原先的那個我,已經(jīng)不存在了。
那么兩個我共存的時期,本我是如何看待新的我呢?
是像王世聰那樣,對新的我產(chǎn)生了畏懼和嫉妒?
還是像梁檢座那樣,平靜的接受死亡,讓新的我去守護自己愛的人?
大多數(shù)人對于自我意識的消失,都存在恐懼心理的。片中有一個畫面我非常喜歡,在機場的窗外的廣告上,出現(xiàn)了兩個畫面。老人笑呵呵的看著剛出生的孩子,坐著嬰兒推車的孩子,和坐著輪椅的老人。人類恐懼于自己的消失,這份恐懼卻會因為新生生命的誕生,而稍有慰藉。仔細想想,大家不過都是基因的工具罷了。
還有一些相關(guān)問題,如若有一天,這個技術(shù)被濫用,那么新的我殺了本我,是否違反了法律?
如若妻子的意識換到女兒的身體中,父親和女兒相愛是否是亂倫?
這些問題都是未來值得探討的,看到緝魂這部電影為國內(nèi)大腦題材開了個頭,我覺得很高興。
程偉豪創(chuàng)作訪談,首發(fā)于公眾號 深焦
2021第一部值得重要討論的華語院線片,無疑是臺灣導演程偉豪的新片《緝魂》。
影片從知名富豪的遇害案講起,負責此案的檢察官梁文超(張震飾)與妻子刑警阿爆(張鈞甯飾)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這起看似爭奪遺產(chǎn)的謀殺案背后,還隱藏著更為驚人的生死迷情。
自首映之后,對《緝魂》各個層面的討論層出不窮,尤其是影片情節(jié)的梳理和人物情感光譜的理解。在我看來,《緝魂》當然是一部需要被復盤、捋清每個反轉(zhuǎn)與動機細節(jié)的電影,但更重要的在于——理解片中的情感變化,比理解高概念或事件邏輯的門檻要更高。直至最后一秒,影片都灌滿了復雜得酣暢淋漓而又保持克制的情感??赐曛?,我思考了將近3個小時,才理解清晰其中某個犯罪動機背后草蛇灰線的情感轉(zhuǎn)變。
程偉豪導演曾一手打造恐怖片《紅衣小女孩》系列,他的前作《目擊者》更是近年來口碑最佳的華語懸疑犯罪片之一。而在《緝魂》中,程偉豪做了一次全新的“混類型”嘗試,把所謂的“情節(jié)反轉(zhuǎn)”滲透入鏡像式的人性抉擇和雙重性的情感體驗系統(tǒng),讓懸疑扎根于人物本身。
每個觀眾都能靠自己的腦力與人生體悟,去構(gòu)建自己對《緝魂》獨特的解讀方式,所以我們并不想要提供標準答案。
深焦此次對話程偉豪導演,我們直接跨越了“劇情復盤”,而是深入到影片的創(chuàng)作與創(chuàng)作背后的觀念,探討《緝魂》在科幻與懸疑、東方文化與人倫情感、“近未來”與現(xiàn)實等多重維度上試圖重構(gòu)的關(guān)系。
是什么契機,讓你選擇江波的《移魂有術(shù)》這篇科幻小說進行改編?在劇本的創(chuàng)作階段,又對小說進行了哪些方向的取舍?
程偉豪:當時投資方朋友拿了《移魂有術(shù)》給我看,看完后,我發(fā)現(xiàn)這篇小說里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在于“用大腦RNA制造記憶粉末”這種具有真實感的科學論調(diào),并且通過它來講述一個靈魂轉(zhuǎn)移的類型故事。
準備改編之前,我思考到“將人類的靈魂用RNA的形式留下來”這種論調(diào)是偏西方視角的。那么我們東方人進行這種題材的創(chuàng)作,是不是可以雜揉進東方的觀點?我們東方文化對于靈魂的看法是什么?人死后產(chǎn)生的靈魂,有時候會被稱之為“鬼魂”,那么是不是也是可以透過特定的東方術(shù)法,讓靈魂有辦法保存下來?
不過,真正讓我對原著進行“大規(guī)模改寫”的原因,其實是這幾年面對家人的離世,讓我對于生老病死和靈魂的議題都產(chǎn)生了新的感觸。在編劇的最后階段,我的爸爸因為肺癌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他最后的那半年給了我很大的情感沖擊,讓我真正開始思考:我們在面對死亡當前的時候,身體的反應和心理的狀態(tài)會是怎么樣?
病患本人與病患家屬,每個人都會產(chǎn)生不一樣的身體和心理狀態(tài),這也都出現(xiàn)在《緝魂》的主角們身上。他們的心路歷程基本上算是我的家人的一種翻版。這些人世間的生死,伴隨而來的牽掛、執(zhí)念,開始讓我展開對肉體和靈魂之間更深關(guān)系的思考。我想把這些思考都被“紀錄”進電影里,這是我創(chuàng)作《緝魂》最重要的原因。
我的每部電影,內(nèi)核都是想要表達情感,最后也都會有情感的落點,這次更是鎖定在“伴侶之間的愛”。就像電影里面提到的——“為了愛的人,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這句臺詞的背后,是我在劇本創(chuàng)作的時候,更加深刻地觀照到媽媽這個不離不棄40幾年的伴侶,對父親的照顧。我的父母是《緝魂》取材的最為內(nèi)核的人物。
原來片尾的“獻給父母”對位的是梁檢與阿爆之間的家庭情感戲。這是對原著最大的改編嗎?
程偉豪:更嚴格地講,改編主要留下來的是“人腦RNA制造粉末”的設(shè)定,其他的基本都是大改了。
《緝魂》的故事層層展開,有觀眾說它是無法被定義類型的電影,因為雜糅了好多種類型,又要做到自圓其說。那么,《緝魂》和《目擊者》最大的不同你覺得在哪?
程偉豪:《目擊者》當時是我剛開始試水犯罪懸疑題材,希望可以嘗試多種反轉(zhuǎn)模式,然后把反轉(zhuǎn)都聚焦到人物的“真實與謊言”里面的“羅生門事件”?!赌繐粽摺繁举|(zhì)上在做的是“我們都是碎片,但拼湊起來它不一定是完整的整體”,因為大家各有各的人性上的私欲。
到了《緝魂》,最大的兩個不同是我在最初就確定要做“跨類型/混類型”,以及影片的情感面向是朝向溫暖的。我希望《緝魂》的創(chuàng)作要完全有別于《目擊者》,于是在這兩個大的面向下開始創(chuàng)作——
“混類型”總結(jié)起來就是“東方神秘玄學科幻的懸疑犯罪片”?!毒兓辍酚休p科幻的“近未來”的設(shè)定,是距離當下10年內(nèi)的人類世界,那首先就要有別于硬科幻的創(chuàng)作。我在類型上會先做好確切的定義再開始寫劇本,《緝魂》不是硬科幻,不是賽博朋克,它比較像是《黑鏡》,回到那種“科技之于人性”的探討:如果科技過度使用的時候,人類身上或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會發(fā)生怎么樣的質(zhì)變?
而東方文化的來源,則考究取材了一些人類起源的學說,包括《山海經(jīng)》上的內(nèi)容,還有一些與靈魂有關(guān)的術(shù)法,這些都是我們東方人自己的文化系統(tǒng)。我希望在“近未來”的背景下,還是可以帶著這種東方奇幻的神秘色彩在里面。通常大家講“靈魂轉(zhuǎn)移”這個概念,國外的好萊塢電影非常多且很普遍?!毒兓辍犯塍w現(xiàn)的是“靈魂是有好幾種面向的”——除了“垂死老人想要永生”這種常見的面向外,也有“男性軀殼但心理性別是女性”、“死后的靈魂用特殊方式留在人間”等等。
你是怎么看待自己類型片創(chuàng)作目前三個階段的改變與跳躍的?
程偉豪:《緝魂》與此前的《紅衣小女孩》和《目擊者》的跨越與不同就是,希望給觀眾在跨類型的狀態(tài)下,卻又有一種溫暖的人性情感在里面。
我覺得在雜糅那么多類型之后,要自圓其說的關(guān)鍵,就是情感。因為透過人物,以及人物間最真實的情感,就可以把所有的類型全都收攏起來。這是我在《緝魂》創(chuàng)作時的整體思路。
剛剛談到這種“人腦復制”為創(chuàng)意架設(shè)的影片,在好萊塢很多見,已經(jīng)形成系統(tǒng)了。而《緝魂》在國產(chǎn)片中卻非常罕見,和好萊塢的科幻片有不小的差異。你是如何看待好萊塢的類型創(chuàng)作與自己本次創(chuàng)作的異同呢?
程偉豪:我在看待好萊塢這種“人腦復制”題材的影片的時候,經(jīng)常會處在一個比較客觀、理性的角度。他們講的很多“換腦”相關(guān)的故事,都是透過一些具體的科學基礎(chǔ)所做的創(chuàng)作。
作為觀眾,在看好萊塢這些電影的時候,我其實側(cè)重的都不是科幻設(shè)定本身,而是人物背后的人性故事。但是即便在這種觀影狀態(tài)之下,還是會發(fā)現(xiàn)其中有很多是“難以解釋、難以言說”的。而把東方玄學的語境加入其中,就可以產(chǎn)生很不一樣的化學效應。
《緝魂》在色調(diào)上就很冷峻,構(gòu)建了一個特別冰冷灰暗的未來世界,空氣中的迷霧無法散去,視覺上讓一切都顯得晦暗不清。
有人說影片的風格是特異的“東方賽博朋克”,和我們傳統(tǒng)理解的并不相同。那么你是如何搭建這種東方氣息的“近未來”世界觀的呢?
程偉豪:身為導演,一開始要做“近未來”的科幻電影的時候,首先是要對“科幻程度”有個界定。雖然原著是在“近未來”,但我在刻畫世界觀的時候是嘗試建立在當代的基礎(chǔ)上,所以做的很多工作是影像方面的色調(diào)協(xié)調(diào)。
我們東方的輕科幻,有什么是屬于我們自己的色調(diào)?開拍之前,我們做了一整套的“色彩計劃”。
由于故事的主角主要來自于檢警單位,他們辦公場所的環(huán)境,大多都是使用木頭的材質(zhì)。大多數(shù)科幻電影會采用比較特殊的色調(diào)去處理視覺氛圍,這是比較普遍的;那么我可不可以大量加入這種“木質(zhì)色調(diào)”來做出改變?這種木頭的材質(zhì)感,能體現(xiàn)出一種“新舊交雜”的質(zhì)感。
在服裝造型上我們也有專門的設(shè)定,希望不要出現(xiàn)鮮艷的顏色,讓整個電影都維持在一種中低明度、彩度偏低,甚至是帶有一種“灰著質(zhì)感”??兹妇G、藏青、姜黃、磚紅,都作為了此次服裝的主要用色。此次的美術(shù)指導黃老師,他為整個電影定義的美術(shù)觀是“灰階的視覺”,空氣永遠都是被霧霾籠罩的,偶爾會透一點點暈染的紅光。
至于“東方賽博朋克”,其實談不上。我刻意地希望影片的“賽博氣息”是不強烈的。所以沒有多數(shù)光點的氛圍,都是刻意減少的。這就是我心目中“近未來”的科幻氛圍。
“近未來”是科幻小說中界定世代的概念,但其實在《緝魂》中我感受到了它的寫實性,它成了一種可以被改造的現(xiàn)實。所以還很想聽一下你對“近未來”與當下之間的關(guān)系的理解。
程偉豪:在《緝魂》里,你會看到很多新舊交雜的產(chǎn)物,主要來自于電子產(chǎn)品、醫(yī)療科技(RNA技術(shù))。但其他的東西,你看起來會發(fā)現(xiàn),好像與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沒什么太大的不同。
其實我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做了一些研究。人類在這10年內(nèi)真正會進步的,是語音智能、AR/VR技術(shù)、電子產(chǎn)品和醫(yī)療科技等,其他東西并不會改變太多。所以我們在影片中反而花了很多心思,去做這些具體的小細節(jié)。
從我們?nèi)祟惿砩先〕鰜淼腞NA粉末,再回頭去反饋我們的癌癥治療,這是故事發(fā)生的科技背景。它其實是用一種具體化而非視覺化的方式,去形塑“近未來”的世代感,同時體現(xiàn)那個世界與當下世界間不同的關(guān)鍵。在體現(xiàn)的面向上,就可以產(chǎn)生出很多種可能性。為此我還找了原著作者江波老師,反復探討后才著手做這個概念,就是為了讓“近未來”的定義可以再更現(xiàn)實一些。
原本還有另外一個點想放入電影中,就是關(guān)于“大數(shù)據(jù)”。但如果引入的話,完全可以寫成另一個全新的故事走向,只能選擇放棄。
RNA技術(shù)是《緝魂》的核心設(shè)定。片中,這種“科技重生”與東方的陰陽觀念融為一體,你是如何思考的?
程偉豪:當我想要置入東方元素的時候,想到的就是我們文化里的神話傳說,以及人與神靈之間的關(guān)系——比如《山海經(jīng)》、陰陽玄學。我們的祖輩從這些神話中逐漸衍生出了一些具體的做法,而它們始終在人類的世界運行著。
所以我做科幻,希望是把陰陽、男女,到最后是人與性之間最根本的狀態(tài)呈現(xiàn)出來。雖然在一些因素下,情節(jié)扣合的部分沒有原版的那么強烈。事實上《緝魂》里想要尋問的,是“科學與神學”之間的關(guān)系。觀眾無論是從東方觀念還是西方觀念,去對這部電影進行切入的時候,都可以得到一種反思與辯證。
《緝魂》引發(fā)最多討論的是第三幕帶出了復雜的情感線,里面有著極致的愛情與仇恨,又演繹出了對“生理/心理/社會性別”的三重探討、對情感于意識和軀殼間關(guān)系的探討。這條線索是如何進行構(gòu)思的呢?
程偉豪:我有看到大家很多不同的討論,其實都包裹在我們原先設(shè)定的面向里。就像剛剛說的,我真正想講的是“相處于生死之外”,靈魂和靈魂伴侶有很多種面向可以討論:對于另一半,我們真正在意的是他的軀殼,還是軀殼之中的靈魂?這件事的辯證,是我最想放進電影里的,可以讓整部影片擁有多重不同的思考層次。
科幻作家韓松在評論《緝魂》時說,電影包含了“生老病死、貪嗔癡慢、悲歡離合”,是因為有情(人物間的復雜情感),而不是有術(shù)(技術(shù)或術(shù)法)才造成了悲劇——“六個角色,實際上都死了,經(jīng)受了肉體、精神和社會的死亡”。
片中人物之間的情感不斷顛覆,而每層情感在翻轉(zhuǎn)之后,又會帶出新一層想要探討的議題。能否請你展開談談,兩組人物之間呈鏡像關(guān)系的情感線索,是怎么設(shè)計的呢?
程偉豪:這個說法已經(jīng)講得很完整了,甚至有看到影片在經(jīng)歷“人生八苦”概念調(diào)整后的情節(jié)。
《緝魂》的整個故事通篇講的是:我們來到人間就開始受苦,通過兩個家庭,我們可以看到各種面向不同的苦,宛如傳道一般傳遞。
這些苦包括了佛學里的“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這“八苦”涵蓋了片中所有情感上或者犯罪時的動機,讓人物們處在輪回里。而這些動機背后,更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思考過你的伴侶?也許你會因為他而不苦,因為有愛而不苦。
最重要的是,你有一個真正在乎的人,那個人成為了你的伴侶。在這樣的伴侶關(guān)系中,我們會為伴侶而生,會為伴侶而死。伴侶在靈魂層面帶給你的是什么?帶給你的是愛,帶給你的是一種非常需要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存在?!毒兓辍分械拿總€面向,想要講的都是多樣的愛之間的“共通性”,希望這種“共通”可以刺激觀眾在看完電影后開始思考自己的日常生活。
實際上,在我爸爸過世的那一天,傳統(tǒng)里要“助念”,就是請一些和尚大師們幫忙念經(jīng)咒,從而幫助亡靈往生的最后一程。他們需要念很長一陣子,因為這是個將近12個小時的過程。其中就會有一些聊天的空閑時間,一位大師就同我提了“人間八苦”,提醒我們要“離苦得樂”?!半x苦得樂”的苦是什么?為什么“離苦”反而有機會往樂的地方去?這件事激發(fā)了我的創(chuàng)作。
兩組人物所直面的社會問題也不盡相同,有來自身份認同障礙與隱瞞,也有來自階層。這些元素和不少人物行為細節(jié)的設(shè)計,都讓我感到一種寫實性。
你認為類型片在直面當下社會語境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能給創(chuàng)作本身帶來什么好處?
程偉豪:我一直覺得類型片可以透過比較戲劇性或娛樂性的方式,包裹很多作者表達?!罢嬲胍v述的內(nèi)核是什么?”這是我每次創(chuàng)作都會一直提醒自己的。《緝魂》的敘事做得很復雜,這種復雜不僅來自于犯罪、懸疑、推理這些類型,還在于里面包括了一個更大的表達上的辯證——哲學、玄學、科學、佛學,這個時候,我要怎么做?
對我來說,類型只是手段,透過這種手段,如果觀眾有機會從電影里的角色去反思自己真實的人生,那是我在創(chuàng)作上期待達到的最高境界。我希望自己每次的創(chuàng)作,都不單單只是類型化的強情節(jié),里面更多是關(guān)于人性的反思。
我想接著開一個腦洞。在任何古老的神話傳說中,人與神之間的區(qū)別在于:人是會腐朽的,而神是不朽的?!毒兓辍芬泊蜷_了“后人類主義”的討論:人在未來也許會永生,而人們普遍的精神狀態(tài)與當下也不盡相同了。對此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程偉豪:我個人的主觀感受是,這件事情千萬不要發(fā)生。人一旦有機會永生,人性的貪婪就會越來越大。貪婪被養(yǎng)大的過程其實是很可怕的,因為人會發(fā)覺自己跟神愈發(fā)接近,甚至可以一代傳一代把自己留下來,背后的心理動機來自基因優(yōu)越主義。
此時你再回望梁檢一家,他們的需求就很單純——“我不要永生,我只是希望可以繼續(xù)活著,與家人好好地相處”。兩組人使用科技的狀態(tài)與出發(fā)點并不一樣,最終回過頭來,梁檢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另一半,而不是自己想要成為一個永遠留在這個世界的神。
話說《緝魂》里你自己最喜歡的是哪一場戲?
程偉豪:每一場戲我都還蠻喜歡的。我盡可能地希望每場戲都有一個強大的戲劇性和人物動機,沒有任何的水分存在。比較突出的是梁檢在醫(yī)院發(fā)現(xiàn)偽證的那一場,以及第三幕的整段情感關(guān)系。
聊聊和男女主角張震、張鈞甯合作的細節(jié)吧。張震這次的表演犧牲很大,又有超大的施展空間,讓很多影迷感嘆他的實力;張鈞甯也與她之前有很大的區(qū)分度。
程偉豪:《緝魂》的主要演員們對角色都有非常高的敏感度,他們的準備功課做得比我還要更充足。最后臨近開拍的時候,他們都比我還要了解角色。
在這樣的前提下,這次張震尤其是要在外觀體態(tài)上有非常大的挑戰(zhàn)。剛開始碰面的時候,因為是癌癥的設(shè)定,我希望他可以減重,就直接定下了比較辛苦的“20斤”的標準。他靠著自己的毅力和演員的專業(yè)度挑戰(zhàn)成功。
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去做所有的演繹,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張震的那種病態(tài)感,極度接近于真實的癌癥狀態(tài),真是事半功倍。拍攝的時候在鏡框里頭,就已經(jīng)能形成特別真實、特別強烈的感受。這是我對張震印象最深的。
整體的演員也都非常專業(yè)。他們在每一次很復雜的情緒戲的時候,對角色的理解度都非常高,甚至高到他們可以準備好多種不同的演繹的版本給我看。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我就能拍出很多種同一時態(tài)下不同的情緒展現(xiàn)。
在這樣的情況下,回到剪輯臺上的時候,我的選擇就很多。也正因此,他們各自的角色弧光都可以成立,而且每一個人物都很精彩。
和你合作的演員,似乎都會跟傳統(tǒng)展現(xiàn)給大眾的形象截然不同,銀幕氣質(zhì)會讓觀眾一下子就產(chǎn)生改觀。包括像莊凱勛、楊丞琳和許瑋甯,都會被挖掘出他們的“多重性”。
程偉豪:我在面對一個要合作的明星時,第一件事就是要面對他們的“明星氣質(zhì)”。如果希望觀眾能更有代入感,就需要他們的演繹產(chǎn)生寫實性,從而讓表演達到商業(yè)性與寫實性的平衡。
但寫實性大多時候往往來自于觀眾需要看到不熟悉的外觀面相。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首先要從外觀下手。譬如像張震的減重,像鈞甯的剪短發(fā),過往像楊丞琳也是全素顏的狀態(tài)還要采用老化的特效。
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確認這些演員,他們每個人都對于表演有一定的敏感度和很高的追求。他們也在等待著創(chuàng)作者給予他們一些挑戰(zhàn),關(guān)鍵還是看他們愿不愿意接招。
我蠻幸運的是,這些合作過的演員們都是樂于嘗試突破的。這真的不是客套話,是他們自己成就了自己的那些角色。我身為導演,只是處在一個督促與提供選項的位置上而已。
最后一個問題,想聽你聊一下平時喜歡看的影片,以及有哪些影片影響到了《緝魂》的創(chuàng)作?
程偉豪:我比較喜歡的電影作者有韓國的奉俊昊、香港的杜琪峰,他們的所有作品我都要看的。好萊塢的話,就是大衛(wèi)·芬奇、諾蘭,他們都給我產(chǎn)生了啟發(fā)性的作用。我常常在創(chuàng)作時會回頭審視,如果要做類似的情節(jié)和氣氛,會怎么去處理。
如果硬要拿《緝魂》對標一些作品,我覺得它會比較像《黑鏡》,也是在講科技、人性,視覺氛圍的呈現(xiàn)都是有點熟悉卻又有點陌生。而在電影的類別里,最接近的應該是亞歷克斯·加蘭的《機械姬》。
這次和程偉豪導演聊了一小時,盡管最后呈現(xiàn)上有遺憾,但也算是產(chǎn)出了一篇有品質(zhì)的創(chuàng)作訪談。因為喜歡這部電影,知道創(chuàng)作過程的個中艱辛,更認定程偉豪絕不是一般性的類型片導演,我也盡力想讓這篇內(nèi)容不浮于表面。衷心希望看過《緝魂》的朋友在讀這篇訪談時,能有自己的所得。
(純屬腦洞猜測
王世聰真正的目的其實只是利用醫(yī)生獲得女生的身體,在得逞之后就不愛了,因為她從那一刻起已經(jīng)開啟了這輩子全新的人生(應證最后的那句愛情謊話“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寧愿沒認識過他”,能說出這種話其實根本沒愛過吧?。?/p>
其實王世聰內(nèi)心一直向往做一位女生,從兩點可以看出:
①變成女生之后在鏡子前愉悅地欣賞自己的身體;
②收藏的地下室里很多女性的裸體模型。
《緝魂》是2021開年尤為奇特的一部片子。
目前在豆瓣上,影片只有7分冒頭,但我的好友評分,全部在三星或三星之上。評價可以說,相當不錯。
電影之奇特,在哪?故事發(fā)生在2030年?來自臺灣導演?還是因為它涉獵了驚悚奇幻加軟科幻?看完片子的都知道,是因為它在講一個對大陸院線片而言——很不可思議的一個題材。即便依然受到最后壞人必須伏法(參照《南方車站的聚會》),公職人員必須問責等審查機制影響,但《緝魂》依然能把觀眾帶得蒙頭轉(zhuǎn)向,飆上一路車。 相對掃興的是,一旦被劇透,這部電影似乎經(jīng)不起第二遍觀看(我盡量不談劇情故事),這要對比《殺人回憶》等不怕劇透的金牌類型片,那是肯定比不來的?!毒兓辍芬詯塾蛨?zhí)念為動力,卻沒有能深化人物的性格,較少有轉(zhuǎn)變與反差(基本上是只有一層,例如萬博士洗白)。這也是電影薄弱地方所在。 聊《緝魂》之前,想提一部新加坡的科幻劇,叫《力克千年蟲》。
這都是上世紀的事情了。之所以提它,也僅僅是主題曲的關(guān)系。它是這么唱的:
如果智慧能遷移 會不會更開心 如果我們變得更聰明 誰值得信 …… 如果智慧能遷移 會不會不傷心如果我們變得更聰明 可否交心
事實上,這好像已經(jīng)有了劇透的嫌疑。但電影要講的事情,大概也就這么簡單,其實很古早味。當《緝魂》把破案與驚悚,也即程偉豪兩大風格“反轉(zhuǎn)再反轉(zhuǎn)”與“紅衣小女孩”混搭在一塊,跑出來RNA之類的民科詞匯,觀眾已經(jīng)可以猜測到劇情走向:它應該和大腦記憶有關(guān)。剩下的,無非就是導演你到底還敢怎么拍的終極疑惑了。
至于跳樓、符咒、顛茄、莫名其妙劈殺數(shù)余特警小隊的戰(zhàn)斗力刺身男,固然是迎合觀眾的血腥賣點,又充當混淆故事主線的障眼法。一旦故事產(chǎn)生扭變,就引發(fā)了全場觀眾懵逼亂叫、躁動不安的“什么鬼”。 也有朋友怒斥,《緝魂》的片中角色都是工具人。但在我看來,類型片往往就是拿人物充工具,好比《拆彈專家2》也是一個模式,糾結(jié)于黑白好壞的類型片。
《緝魂》有趣的地方在于,你一度會覺得,它是不是在玩《雙瞳》。我是有點點期待,又覺得大陸院線是不會容忍有鬼之類的事情。最終也發(fā)現(xiàn)了,電影要講“因愛生憂、因愛生懼,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懼”這么個事。 既然也提到了十億導演邱禮濤。生于1984年的程偉豪,完全可充當臺灣版邱禮濤。比如在《緝魂》和《拆彈專家2》,我最接受無能的,就是兩人都依賴簡單粗暴的閃回濫用。這種類型片招數(shù),最大限度照顧了觀眾情緒,主人公說啥就是啥,導演在瘋狂洗腦你就對了。區(qū)別在于,邱禮濤在《拆彈專家2》借花甲劉德華喊的臺詞更讓人神經(jīng)發(fā)緊、一陣心痛。以及,如果想成為邱禮濤,程偉豪還得拍得更快——更快——更快就好啦。
有人可能要質(zhì)疑,這就拿出來邱禮濤做比較了,是不是有碰瓷撞車的嫌疑。事實上,還有人拿出來阿莫多瓦。說實話,除了都喜歡大灑狗血,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程偉豪這部戲跟西班牙人有啥關(guān)系。
還有人僅以《送你一朵小紅花》中,岳云鵬愛人的一張照片,就表示LGBT題材有重大突破口。這個設(shè)置固然讓那個群體普通正常化,但一閃而過,許多人根本沒有辦法回味。而恐怕只有看了《緝魂》,你才能明白,這個對臺灣來說也是逆科幻的類型片(臺灣在2019年已平權(quán)合法化),到底有多詭異。 張震的表演,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如果對比同是類型片,不過身著古裝的《繡春刀》,那么,他確實值得一座金馬獎表演提名。
大家還一直認為,《緝魂》片名取得好。從字面理解和看完理解都說得通。其實,如要咬文嚼字,對于臺灣、福建等地,卷舌困難的人而言,包括電影里聽來,稱呼起片中慘死的當事人,確實就一口一個王思聰?shù)?,而不知為何,我甚至想到了,大陸電影圈的小馬奔騰公司案。
或許,這些聯(lián)想并不是離奇的。擁有68億元人民幣財富身家的游族CEO林奇被毒殺,詳細犯罪安全尚未披露,但潛伏在身邊的兇犯,長期投毒,毒藥有100多種之類的細節(jié),已經(jīng)讓網(wǎng)民結(jié)結(jié)實實地感受了被支配與謀殺的恐懼。 除了人物的單薄,《緝魂》也缺少一到兩場,能鎮(zhèn)得住全場,鎖得住觀眾靈魂的大戲大場面(倒不一定要依賴調(diào)度),這與全片停留在“我有一個推論你聽聽看”的張震講鬼故事手法上,不無關(guān)聯(lián)。后半場盡管不停翻轉(zhuǎn),卻也太依賴即刻來襲的煽情。
至于電影苦心打造的2030年灰色調(diào)末世科幻,到頭來也就是SIRI語音而已,令人懷疑這是不是為了過審方便而已。畢竟在《目擊者之追兇》在豆瓣上被吹爆之際,我就聽聞到程偉豪要跟杭州的公司合作,拍攝一部科幻片的消息。只是當時,我萬萬不會想到,這科幻,原來是這樣的科幻。
“如果宣稱愛人完美,只意味著我們沒能了解他們。只有當一個人充分令我們失望過,我們才可以說,自己開始了解他們了?!?/span>
當我坐在電影院里看《緝魂》時,腦子里一直閃過阿蘭·德波頓的這段話。
作為一部近未來背景、披著軟科幻外殼的推理懸疑片,《緝魂》的精神內(nèi)核,說到底,還是在探討人類文藝作品的永恒主題——愛與死亡。
開局故事并不復雜,身患癌癥的富豪王世聰被殺,嬌妻李燕、兒子王天佑和合伙人萬宇凡輪番登場,在檢察官梁文超的調(diào)查下,圍繞著諸多嫌疑人的疑點越來越離奇。
然而,與常見的警方破案片不同,負責此案的檢察官梁文超,作為一個帶病上崗的癌癥晚期病人,并非對兇案置身事外,而是關(guān)系著他的切身利益:死者公司的RNA人腦復制技術(shù),有可能延續(xù)他的生命。
這種尚在試驗階段的先進技術(shù),一方面,能夠用健康的腦神經(jīng)元覆蓋癌變的部分,從而戰(zhàn)勝轉(zhuǎn)移到腦部的癌細胞;另一方面來說,也能夠用他人的腦神經(jīng)元覆蓋自體的神經(jīng)元,從而完成理論上的“靈魂轉(zhuǎn)移”。
同樣經(jīng)辦此案的刑警阿爆,深愛著丈夫梁文超,為了延續(xù)他的壽命,她不惜利用職務之便篡改證據(jù),與嫌疑人私下交易,換取梁文超率先接受RNA治療的機會。
正如整部電影陰郁晦暗的色調(diào),原本黑白分明、正邪對立的警匪大戰(zhàn),在愛的名義下殘酷地拷問人性,增加了懸疑感和宿命感。
更有意思的是,梁文超和阿爆、萬宇凡和王世聰,這兩條看似截然不同的感情線,隨著劇情的推進彼此映照、互相穿插。
而且,從劇作的角度來說,萬宇凡是梁文超的陪襯情節(jié)角色。
所謂“陪襯情節(jié)角色”,作用是與主角形成對比,顯示他們在面臨相同難題時,所作出的不同選擇。通過比較,陪襯情節(jié)角色凸顯了主角的特質(zhì)和困境。
我們可以看到,當萬宇凡意識到RNA手術(shù)后的“李燕”,與自己想象中的有區(qū)別,在越發(fā)沉重的壓力下,竟然痛下殺手,試圖要在軀體上毀滅他,也要在精神上抹殺他。
然而梁文超則恰恰相反,當他得知阿爆篡改證據(jù),意識到她并非他想象中秉公執(zhí)法的女警,他感到憤怒和痛苦,但他還是諒解她的苦心。正是有了萬宇凡作為對比,梁文超最后不惜犧牲自己來保護她,才這樣令人動容。
我一直覺得,人類之所以千辛萬苦追尋親密關(guān)系,其中最重要的情感需求,就是“被看見”、“被理解”和“被肯定”。
就像王天佑,父親王世聰與母親唐素貞常年失和,母親一腔怨憤無處發(fā)泄,對著他又打又罵。母親死后,王天佑靠著對父親的強烈憎恨而活,當他拿到母親留下的“遺書”,按照母親的“遺愿”試圖殺死父親時,他所渴望的,無非就是母親的關(guān)愛和肯定。等到案發(fā),王天佑在警局遇到母親“附身”的李燕,當她流著淚感謝他殺死王世聰時,王天佑再一次屈服于對母親贊賞的渴望,承認了自己根本沒有犯下的罪行。
梁文超目睹了這一切,心有戚戚,所以當晚跟妻子聊起考取檢察官的情形,那時候他孤身一人,得知上榜卻失落大于喜悅,也曾像王天佑一樣,極度渴望有人對他說一句“你做得很好”。阿爆聞言,慢慢抱住了他,讓他像一個孩子一樣靠在她的肩上。
這種被理解、被肯定的療愈感,或許就是親密關(guān)系的重要意義。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親密關(guān)系也是一面鏡子,能夠投射出真實的自我。
唐素貞對兒子又打又罵,是因為從他的樣貌中看到了與丈夫相似的部分,投射的是強烈的憎恨;等到她自殺前,卻透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情,仿佛在他的樣貌中看到了自己,她大好的青春年華被王世聰消耗踐踏,她不愿意自己的兒子也重蹈覆轍,因此讓他好好活下去、不要為自己復仇,這時投射的當然是深切的母愛。
而對于梁文超與阿爆來說,他們夫妻之間更像是站在鏡子兩面的彼此投射。
當阿爆不惜篡改證據(jù)來換取梁文超救治的機會時,萬宇凡問她:“你為了他這么做,值得嗎?”阿爆只回答了一句話:“如果他是我,一樣會為了我而這么做。”
一語成讖。
當梁文超得知真相,強烈的正義感使他無法容忍真兇逍遙法外,然而,一旦刺破真相,阿爆必然會東窗事發(fā)、革職入獄。在這種兩難抉擇中,他既不肯違背自己的良心,又不肯違背自己的感情,為了成全他所執(zhí)著的情與法,唯有犧牲自己,正如阿爆也曾為了他放棄原則、孤注一擲。
在親密關(guān)系這面鏡子前面,他們都通過對對方無怨無悔地付出,看到了彼此奉獻愛又收獲愛的樣子。
事實上,但凡一段感情開始的時候,在費洛蒙濾鏡的加持下,或多或少都有些美化對方,不能完全看清對方本來的樣子。等到稍微冷靜下來以后,有些人看清了,試圖將對方改造成自己理想的樣子,失敗了,也失望了,所以離開了,然后到處宣稱“愛情的保質(zhì)期只有一周/一個月/一年”。
而另一些人在看清以后,有能力、有勇氣接納對方本來的樣子,正如他們也有能力、有勇氣接納自己本來的樣子,所以并不苛求伴侶完美無缺,他們理解伴侶作為普通人的局限性,并且能夠在平凡的生活中看到伴侶真實的閃光點。
梁文超和阿爆就是這樣,他見識過阿爆以權(quán)謀私、縱容真兇的作惡,阿爆也見識過他肢體障礙、像個廢人一樣無法自理的窘態(tài),他們爭吵、和解,他們流淚、擁抱,在一次次殘酷的考驗面前,始終堅定地愛著對方、選擇與對方在一起。
恰恰因為他們擁有接納對方的能力和勇氣,也并不懼怕了解對方的陰暗面,才在這種互相呼應的深刻感情中,獲得遠遠凌駕于軀殼之上的靈魂共鳴。
也許是個人閱讀經(jīng)驗的作用,看完《緝魂》,我總是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起古代的愛情小說,為愛生,為愛死,乃至于為愛魂魄離身、死而復生。這種聯(lián)想并非無中生有。電影中的核心概念:RNA治療技術(shù),說到底,便是將人的精神經(jīng)驗(靈魂這個詞太幽深的話,至少是記憶、本性、習慣這類現(xiàn)實經(jīng)驗)進行物理的抽離,再注入原體進行治療——或者,安附于一個新的機體上。
看《情史》、《聊齋》這類古代小說集,不乏降靈附身、借尸還魂、轉(zhuǎn)生投胎、死而復生的凄美的愛情故事,與《緝魂》形成奇妙的共振。比如《聊齋》中有一篇《小謝》,主人公陶生在一處荒宅,遇到兩個可愛俏麗的女鬼秋容與小謝,相處和諧,可惜人鬼殊途,諸多不便。后來陶生遇到一個道士,獲得一種神奇的符箓,可以讓女鬼成為活人。秋容便依照此術(shù),附身于剛死去的同鄉(xiāng)郝氏的女兒尸體上,郝氏女蘇醒過來,說話、性格已經(jīng)變成了秋容。陶生仔細觀察她,“面龐雖異,而光艷不減秋容,喜愜過望,殷敘平生。”——這與《緝魂》的科幻設(shè)定,何其相似。
更神奇的是,這篇故事結(jié)尾,在道士的幫助下,落單的小謝最后也與秋容(郝氏女)合二為一,而之后陶生的同學蔡生,認出小謝乃是他幾年前死去的妹妹——小謝正是借著他妹妹的尸體復活的。這種“轉(zhuǎn)移性情與記憶”的神奇故事,在古代志怪小說中并不罕見——我們不敢說《緝魂》的編劇、原小說作者在創(chuàng)作時借鑒了這類故事,但在最根本的主題上,確實是一脈相承的,這個主題,便是一個“情”字。
《緝魂》是一部多種元素成功糅合的佳作,將科幻、懸疑、驚悚、犯罪這些常見的主流敘事如齒輪般完美捏合在一起的粘合劑,便是“情”。我們評價這部電影,可以說科幻、犯罪、懸疑這些都是元素,但不能說“愛情”也是一種元素,愛情,是這部電影的靈魂,是根本主題??梢赃@樣說,這部電影是懸疑作為外料、犯罪作為針線、軟科幻作為襯里,而共同包裹的愛情片——這并非是對影片的貶低,相反,這反而證明了這部電影令人驚喜的、獨樹一幟的奇妙風格。
全片所有的敘事中心、所有的角色關(guān)系,都是在情字訣的支配下不斷演進的。王世聰?shù)钠拮犹扑卣渥詺⑴c詛咒,是情之挫?。煌跏缆攦鹤訉λ脑骱?,是情之激憤;阿爆(張鈞甯飾)為了挽救身患絕癥的丈夫梁文超(張震飾)而隱藏關(guān)鍵證據(jù),是情之深切;萬博士選擇幫助王世聰“借人還魂”,是情之癡狂;梁文超最后選擇占據(jù)李燕身體而與妻子重逢,是情之哀婉。情,稍稍走火入魔后,便是欲,王世聰利用李燕的身體妄想永久控制王氏集團,是欲之變態(tài);李燕與王世聰在自己體內(nèi)的“天人交戰(zhàn)”,是欲之混亂;萬博士最后對王世聰?shù)姆艞壟c懲罰,是欲之絕望。
愛情作為劇情核心驅(qū)動力的犯罪懸疑片數(shù)不勝數(shù),不算稀罕,但情之變相如此復雜豐富、情之驅(qū)動力如此精密充沛、情之感染力如此真切動人的類型片,鳳毛麟角。
至于唐素珍母子所信奉的陰陽方術(shù),是本片的一大障眼法,屬于功能性的風格裝飾,讓故事變得更加暗黑、邪魅、深不可測,讓觀眾如墮云霧之中——熟悉導演程偉豪之前作品的觀眾,或許以為導演又要施展超自然把戲,殊不知,這些全是煙霧彈,都是為了給更加不可思議的核心科幻設(shè)定——“RNA技術(shù)”——作襯托,再邪門奇特的傳統(tǒng)方術(shù),也比不過移形換影的科學來得更有沖擊力——因為觀眾會覺得真實。
哪怕電影中的時空設(shè)定在2032年,但這個未來不算遙遠,片中的科學技術(shù)、道具、街景氛圍,與當下并未形成遙不可及的狂想距離,還是遵循比較寫實的規(guī)則。對觀眾來說,華人文化圈熟悉的方術(shù),比起十年后的神奇的科技,顯得更加遙遠與不可信。“你有科學,我有神功”這一則華語電影中的著名咒語,在程偉豪的處理下,神功科學化了,同時,科學也神功化了,哪個是實,哪個是虛,不好判斷,界限變得曖昧而模糊。陰陽方術(shù)看似是烘托RNA的煙霧彈,其實何嘗不能理解為RNA被陰陽方術(shù)RNA化了呢?方術(shù)成為全新的RNA,RNA成為“近未來時空”的方術(shù)——秋容、小謝的故事與梁文超、王世聰?shù)墓适?,正是在這個維度上,才神靈相通。陶生遇到的那個道士,似乎可以姓萬?他給陶生的符箓,似乎也是RNA?
程偉豪以一種非常迷離詭異(可能他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手段,將自己擅長的驚悚靈怪敘事(聊齋基因)植入科幻的邏輯系統(tǒng),而本片最為重要的科幻設(shè)定,并沒有因為被植入了故弄玄虛的氣質(zhì)而顯得綿軟、搖搖欲墜,究其根底,還是靠著情字訣普照天下的無邊法力,散發(fā)出澎湃的感染力。每一個植入,每一種轉(zhuǎn)移,都不是空無冰冷的,都帶有“情”的溫度,當梁文超與阿爆在病床前流著淚指責、辯解、為愛而癡狂時,我相信每一個觀眾都無法不動其容。
方術(shù)(神功)與科學,傳統(tǒng)敘事與未來設(shè)定,在情字訣的普照下,似乎變得圓融一體了。
元好問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馮夢龍立情教,宣揚“天地若無情,不生一切物。一切物無情,不能環(huán)相生。生生而不滅,由情不滅故”;湯顯祖感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也許聽起來可笑,但我確實從《緝魂》這部看似全然當代(甚至未來)的電影中,感受到了這些意思。
2017年,我曾在上海采訪過程偉豪 //movie.douban.com/review/8624862/,當時問他“對電影和現(xiàn)實批判的關(guān)系”如何理解。程偉豪如此回答:“我想介入更多,因為我一直在做類型片,我認為類型片要有說服力的話一定要介入當下社會現(xiàn)實,時間空間不要去架空,不然會沒有說服力,會流于好萊塢狀態(tài),不能讓東方臉孔去表達好萊塢式的故事,我拒絕架空?!薄@然,《緝魂》并未像他的前作《目擊者》那樣涉及太多的社會現(xiàn)實議題(王氏集團這一條故事線更多的是內(nèi)部權(quán)力爭斗),而且,多少也架空了時空。程偉豪似乎“食言”了,但我覺得,《緝魂》正因為撇開了看似“深刻、復雜、廣闊”的表達追求,而變得更加精粹與專注,獲得了另一種維度上的深刻。
影片末尾,當梁文超以李燕的皮相與妻子最終重逢時,我們仿佛聽到了中國傳統(tǒng)敘事中最溫柔、最雋永的縹緲回響。唐傳奇集《甘澤謠》中有“圓觀”一則,便是著名的“三生石”的故事:圓觀是唐朝大歷末年洛陽的一位高僧,與李源是至交好友,兩人結(jié)伴入蜀游玩,返回時,圓觀托生為一個孕婦的兒子,他圓寂前與李源約定:十二年后的中秋月夜,與李源在杭州天竺寺外重逢,以證因緣。十二年后的中秋節(jié)夜,李源到杭州天竺寺赴約,見到一個牧牛小童走來,唱了數(shù)首詞,其中一首道:
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
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
此身雖異性長存,這七個字,作為這部電影的注腳,再合適也不過。
王思聰罵罵咧咧離開了電影院……
本身還過得去的商業(yè)類型片。前半段破案時的懸念鋪設(shè)有點見拙,后半段每一次反轉(zhuǎn)都保證伴隨不同情感層次的表達(以及過頭煽情)。科幻概念和世界觀之間的連接不是很扎實(不是背景放點高科技特效就能讓觀眾相信你的科幻設(shè)定)。但主要是這通過層層反轉(zhuǎn)逐漸浮現(xiàn)出來的主題(直到最后一個鏡頭才完成內(nèi)核表達的驚喜),能在國內(nèi)大銀幕看到真有點激動。片中罪惡和悲劇根源是來自“社會壓力”的身份認同障礙、隱瞞以及欺騙,而最終自我救贖則回歸到無關(guān)身體性別、來自靈魂碰撞羈絆的愛~(續(xù)集可以是雙女主賽博朋克探案
開篇1對cp沒孩子,結(jié)尾1對cp2個孩子,厲害了!
是認真的嗎?這都能吹???這電影能吹????客觀主題不落地,男女主的感情線斷斷續(xù)續(xù),主線進行不下去就拿出來講一講,最惡心的是不嚴肅討論LGBT就別蹭,扭扭捏捏屬實惡心!嗨,抱歉!是我過于情緒化了,再此做一下更新。我說他主題不落地的原因在于,既然博士愛的是王世聰?shù)撵`魂,那為什么在他有了新的軀體以后,甚至是符合社會期待的一副軀體之后態(tài)度卻發(fā)生巨大的改變呢?再來,既然世聰愛博士,那繼承的第一順位應該是博士而不是一個“變數(shù)”。甚至,當他開始欣賞新的軀體的時候,順理成章的一個合理的身份陪在博士身邊才對而現(xiàn)在看過來,全都是顧左右而言他,講的是他又不是他。我看不到導演對于LGBT是肯定或否定的價值體現(xiàn)。在我看來就是有意的剮蹭與消費。最后脫離影片本身,這部電影買了太多KOL來帶節(jié)奏,惡心
太失望了,全部的懸念點都寫在臉上的劇本,前一個小時把一個極其簡單的案件來來回回故弄玄虛,后一個小時幾乎充斥著與整體風格完全割裂的煽情,明明應該是一個抽絲剝繭的懸疑片,結(jié)果整成了一個大家聽故事的苦情劇,科幻的包裝以及RNA復制人腦的概念都詮釋得特別膚淺,包括LGBT的內(nèi)容都顯得鬼扯和生硬,程味豪這一次的劇本是太缺乏亮點了,相比《目擊者》是一次大退步,還不如《紅衣小女孩1》。
男同騙婚導致異性戀夫妻變拉拉
3.5 被尺度驚了,我竟然在國內(nèi)院線看了部阿莫多瓦???
4.5 不僅只是一部需要瘋狂復盤、捋清每個動機細節(jié)的電影,理解片中的情感變化比理解概念、事件邏輯的門檻更高。這次程偉豪把反轉(zhuǎn)滲透入鏡像式的人性抉擇和雙重性的情感體驗系統(tǒng),懸疑扎根于人物本身,直至最后一秒都灌滿了復雜得酣暢淋漓而又保持克制的情感。后四十分鐘的漂移操作把人看呆,不劇透地說,這是個討論極致的愛情與仇恨、罪惡與救贖可以跨越肉體、身份、血脈、時間、生死的故事,奇絕到深度復盤后仍會感到震驚。類型上也有創(chuàng)新,敢于通過倫理奇情、東方元素,打破懸疑與科幻的固有類型限制,對情感于意識、軀殼間關(guān)系的探討呈現(xiàn)出各色光譜的廣度。相比《目擊者》或者近兩年的華語片同類項,都是重大突破。
有人輕易簽下販賣靈魂的契約,有人率先臨床永葆生命的實驗。有人在眾叛親離的豪宅里被權(quán)欲弒殺,有人在形銷骨立的軀殼里被愛欲背叛。謀劃的宏圖不抵陽壽,便要那魂魄世代承襲;緣分的盡頭難卸執(zhí)念,便求那科技幫忙永生。最致幻的顛茄是對權(quán)力貪戀,最致命的腦癌是對情愛癡狂,令人不得好死,難以超生。
特別好的劇本殺
影院二刷之后更加震撼,手松一點甚至可以給到五星。年齡、身份、膚色、性別,為愛你能放棄多少?當身體成為硬盤靈魂成為數(shù)據(jù),愛會永恒嗎?《緝魂》通過近未來背景設(shè)定,來探討愛這一永恒主題,不得不說程偉豪完成得非常出色,這片的震撼程度以及對行業(yè)的啟示作用,堪比《午夜兇鈴》之于當年的日本電影市場。
#看完驚呆系列,我真的在電影院看的嗎?#
好看,超過預期。嚴格來說屬于優(yōu)缺點都比較明顯,優(yōu)點是改編的小說底本足夠有趣;導演克制扎實;類型片手法成熟;審美優(yōu)良;服化道和近未來視覺設(shè)計得很精細可信,但又足夠克制,服務于劇情與表演,不喧賓奪主。缺點是太早揭露真相,以致第三幕有些疲軟,敘事節(jié)奏可以再優(yōu)化;另外導演手法和演員表演,一直持續(xù)在一個情感濃度高度飽和的狀態(tài),全片一直維持在這種高濃度里反而平了,最后缺乏層層遞進的情感張力。演員的眼淚再少一點就好了。但是張震很好,這個故事的可信度和代入感,很大程度是靠張震獻身般的表演支撐起來的,片子四星,張震值得多給一顆星。
雖然最后結(jié)局能預料到,但是還是會引發(fā)小小驚呼:我的媽啊,我看到了啥?非常難得一見的坦率,開年驚喜。//故事和設(shè)計有很多不夠的地方,但是還是不應該無視在人物關(guān)系上的突破
全部的觀影感受總結(jié)為四個字:如坐針氈!片中人腦的復制仿佛做了個腦ct般簡單,李燕仿佛一個超大容量的腦硬盤,反正全片完全不能讓人信服…兩??都給演員,演技沒毛病
這個奇情狗血的故事,拍成犯罪類型片,倒是蠻吸引人的。由于各種反轉(zhuǎn)以及奇情的設(shè)定,會讓你整個觀影過程都會有不同的快感。而科幻背景與未來的設(shè)定,也讓那些看起來不那么順暢的地方,有了合理之處。張震的減重還是有效果的,他讓這個探案的檢察官有了獨特的、病態(tài)式的魅力,是一種源自生命脆弱感的吸引力,而張鈞甯的表現(xiàn)也非常不錯。還有一點就是,這個片名真的是不錯,多讀幾遍就更不錯了。
世上少一對基佬,就會多一對百合,這就是LGBT守恒定律
點評不敢說太透,和??一樣是兩個抗病魔家庭之間的「鏡面」,彼此都被愛「綁架」,兩個家庭的結(jié)果是一體兩面。劇作上,科幻是引子,服務于懸疑,用一套「移魂大法」帶出對肉體與靈魂的拷問,詮釋出性別倒錯的柏拉圖式永恒。一切伏筆、細節(jié)和反轉(zhuǎn)都處理的有條不紊,且留白之處的減法做得非常微妙。事后細想,有時候?qū)彶榉炊鴰椭藙”?。Btw,程偉豪還是很會拍類型片,張震和張鈞甯的表演相當加分。
什么登西…這種電影需要動用到張震嗎?
8.5分。看了點映場,一問三不知三連。一時間,不知道《拆彈專家2》和《緝魂》誰寫的「假如記憶可以移植」命題作文得分更高;一時間,搞不清《緝魂》和《送我一個小紅花》誰拍的「抗癌的我們」更打動人,尤其都關(guān)注到了lgbt群體;一時間,分不清《緝魂》和《心靈奇旅》關(guān)于靈魂與存在的探討誰更高明,尤其是都拍到了「靈魂互換」。但我確信,這是國內(nèi)目前最好的軟科幻。如果《流浪地球》是硬科幻的標桿,《緝魂》是軟科幻的典范。軟科幻不是不像科幻的科幻——那種姑且稱為「輕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