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播放記錄
視頻
《十三邀》是一檔為許知遠量身打造的節(jié)目。他“帶著偏見出發(fā)”,對話羅振宇時“針鋒相對”,探尋”二次元“時恐懼且焦慮,采訪陳嘉映又“感到被碾壓”,在一次次談話過程中,“感受到自己認知和情感的疆界被拓寬?!?/p>
《十三邀》是網(wǎng)絡(luò)上見到過的似乎是最任性的一檔節(jié)目。
說他任性,是因為經(jīng)常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見節(jié)目的更新,而就當你忘記這個茬的時候,他又突然不知道卷著哪一股風在一個莫名其妙的角落冒了出來。
節(jié)目任性,節(jié)目的主人公似乎更任性。一頭蓬亂的中分卷曲長發(fā),一張北京周口店始祖的容貌,一副纖細瘦高的身段,一身不修邊幅的穿著,偶爾手里還捏著一瓶啤酒。鏡頭中,他似乎從不刻意要求攝制組整理一下他的儀表。鏡頭上的他儼然一副油膩中年大叔的模樣。
這樣一個油膩大叔,帶著幾許尷尬,碰撞著社會上十三不靠的一幫人,亂燉出了一鍋《十三邀》。而這鍋《十三邀》,似乎還成了一種文化現(xiàn)象。
偏見,這是《十三邀》的主體。帶著偏見看世界,是節(jié)目組給這個節(jié)目下的一個論調(diào)。
不過,許知遠本人似乎不太同意。他再一次沙龍中很急切地表示:“我哪里是什么帶著偏見看世界,我分明是那么溫柔的看著她。”
但,這就是一種尷尬。當一個中年男子,誠懇的質(zhì)問著這個世界的一些問題的時候,公眾似乎只會揪住他的幾個細節(jié),質(zhì)問其為何如此的刻薄。
面對質(zhì)問,許知遠在視頻中表現(xiàn)出的唯有那突然不知所措的停頓。
尷尬,這個詞是我在看《十三邀》過程中頻頻感受到的詞匯。而這個詞匯并不是指我自己的不適,而是指,許知遠在對話過程中的一些困惑以及他提出的問題著實讓嘉賓們有些不知所措。
比如,對話馬東的時候
許知遠:你喜歡這個新時代嗎?
馬東(篤定地):喜歡。
許知遠:一點排斥都沒有嗎?
馬東:沒有 (連說三遍) 。
許知遠:為什么呢?
馬東:我沒那么自戀。
比如,許知遠面對汪健的時候,許知遠所有的藝術(shù)和美學的認知在面前這位科學狂人面前顯得那么的可憐,那一刻許知遠被科技的自信摧殘蹂躪的體無完膚。
在采訪羅振宇的時候,羅胖很直接的捅破了窗戶紙:“我知道你想勾引我說理想主義,但真的沒有。”
還被蔡瀾教育一番:“你要重點出擊,不能夠牢騷幾句,有什么用呢?”
當許知遠提問蔡瀾先生“讀圣賢書所為何事”時,卻被蔡瀾用吃回避:“吃吃吃,尤其是你。(對服務(wù)員)有沒有大包?。俊?/p>
……
這是求知卻不可得的一種尷尬。
在采訪白先勇先生過后,許知遠有以下的不解:
“我會覺得白先勇背叛了自己的天賦。在經(jīng)歷了《臺北人》到《孽子》的創(chuàng)造高潮之后,他似乎停滯下來,將精力與時間用于舞臺劇、電影,接著又花在了昆曲的推廣上。”
采訪姚晨的時候,他覺得“她在演藝界的實際成就與她的名聲似乎并不匹配?!?/p>
……
這是一種不理解所帶來的尷尬。
更多的尷尬其實是在節(jié)目播出之后公眾的反應(yīng)。
采訪過俞飛鴻之后,一些“女權(quán)號”們集體聲討他采訪俞飛鴻透露出直男癌的傲慢。
和馬東對話過程中,許知遠用“粗鄙化”形容當下的泛娛樂節(jié)目。這讓很多人接受不了:我們只是喜歡一些綜藝娛樂節(jié)目而已,怎么就粗鄙化了呢?
在姚晨那一節(jié)目里,公開的視頻中保留了合伙人于威對許知遠批評的片段,“你不夠尊重你的采訪對象”,“你的生活經(jīng)驗太少了”。
……
這是一種價值觀沖撞所帶來的尷尬。
但,也許節(jié)目最大的價值就來自于這些突如其來的尷尬。
這種尷尬是一種不和諧,是一種意料之外的事件。但這種尷尬并不是一種壞事。相反,我們其實很需要這樣的尷尬來反思這背后的原因。
許知遠也坦誠:“我是容易概念化地理解一個人”。許知遠也節(jié)目中一直試圖用自己的觀點,去“冒犯”那些所謂的名流。正是這樣一個單純、憤怒、飽含偏見的傳統(tǒng)知識分子的人設(shè),才形成了《十三邀》和其他訪談節(jié)目的差異化。
但許知遠并非一個食古不化的人,正如他在節(jié)目的導(dǎo)語中所說:
“我是一個不套靠譜的作家,試圖捕捉時代的精神,卻又常常延誤時代的流星情緒。我是一個勉強的創(chuàng)業(yè)者,努力獲得商業(yè)上的成功,卻又不完全相信商業(yè)的邏輯。我還開一家書店,書店里只賣我想看的書。我對這個過分娛樂化淺薄的世界心懷不滿,希望打破大家思維中的慣性。我也想了解這個迅速變遷的時代的新的動力,新的情緒,與人們的內(nèi)心世界。我會帶著我的偏見出發(fā),等待這些偏見被打破或被再次印證?!?/p>
在某個時候,他也會從偏見到達理解。比如在采訪了二次元群體之后他說:“我也逐漸感到自己的偏見被一點點打破。我以為他們是一群拒絕成長的孩子、社會逃避者,對于更高級的思想與情感缺乏熱情。但他們努力說服我,這是一種新語言的形成,他們將在這些漫畫、表演中,尋找到人類普遍的情感。或許,他們也將在這個世界中,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海明威、金庸與王家衛(wèi)。”
這個節(jié)目的特殊性,在于節(jié)目的內(nèi)容,這種極力去掉綜藝show的元素,貼近真實的狀態(tài),是目前市面上少有的。他反應(yīng)了公眾人物的并不真的淺薄的那一面,反應(yīng)了大眾媒介平常根本不關(guān)懷的那一面,這種反差,在娛樂圈的人物身上體現(xiàn)的更激烈。
許知遠試圖對話一些公眾人物,言語中之途喚起他們對于自己文化精英分子的那種意識,而不要隨波逐流。作為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他認為這是精英應(yīng)該做到的。
對話中會看到許知遠這個矛盾的知識分子個體對于這個世界的反思,以及反思后跟那些人對談碰撞出來的火花。在這種意義上,到底是誰采訪誰,節(jié)目在凸顯什么價值觀,都是富有爭議和看點的。
而這種節(jié)目本身的結(jié)果其實是鼓勵大眾開始思考。
就像他與馬東聊的,奇葩說的主題,雖然都是些陳詞濫調(diào)的變種,雖然五四運動把很多東西都曾剖析過了,但馬東卻反問一句:“那有如何?民智開了么?”那種沖擊和無奈,在文化斷層的背景下,在普羅大眾的底層需求由于自媒體的出現(xiàn)可以被照顧和關(guān)懷的現(xiàn)狀下,凸顯的尤為明顯。
但正是由于節(jié)目中的這些對比,讓許知遠式的坦然暴露他自己局限性的同時,也映射出了很多觀者的局限,讓我們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淺薄和無知,看到了世界更多的可能性,拓展了認知邊界、打破了思維慣性。
那一次又一次的尷尬,也正是十三邀的價值,雖然許知遠顯得這樣一個與時代格格不入,但作為個體思考者存在和發(fā)聲的珍貴也是不容忽視的。
我們經(jīng)常滿腔情懷地在朋友圈里發(fā)“愿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但是,真的當許知遠這樣一個,出走半生,歸來依然保持著他年輕時的傲氣、憤怒、不屑和質(zhì)疑的時候,面對這樣一個渾身沒有任何諂媚和對公眾的奉迎的人,大家反而覺得,這個中年男人怎么這么不懂事?怎么這么令人尷尬呢?
而面對圍繞著這個中年男人的尷尬,我們滿是質(zhì)疑和不理解,這也許是我們的尷尬吧。
因為,一個社會里,如果連為數(shù)不多的知識分子,也顯得那么恭恭敬敬和令人愉悅,也顯得那么熱情懂事和長袖善舞,難道不是一個很糟糕的社會嗎?
衡量一個訪談節(jié)目主持人會不會采訪的標準,并不是這個主持人在節(jié)目是否被懟得語塞,因為這不是辯論節(jié)目,也不是這個主持人是否表現(xiàn)得很煩人,因為這不是一個MV或者真人秀。衡量的標準,應(yīng)該是被訪談?wù)?,是否在這位主持人的或主動、或被動的影響下,說出了、表達出了關(guān)鍵性的信息、觀點和情感表達。
至少在許知遠訪談馬東這一集的《十三邀》,許知遠是成功的。
盡管許知遠在整個節(jié)目從頭至尾的采訪中,要么自己擦汗說緊張,要么連續(xù)喝酒緩解緊張,要么過于聚焦于提問而儀態(tài)不雅、坐姿懶散,而坐在他對面的馬東,始終都坐姿自然,談笑風生,無論是陳述還是反擊,他始終都表現(xiàn)得從容不迫,表現(xiàn)出了一個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的訓練和素養(yǎng),一個非常得體的最佳辯手。
還是要感謝技術(shù),如果這個節(jié)目只有聲音廣播,你從馬東的語氣中絲毫感覺不到他是平靜還是憤怒,但在視頻畫面特寫中,在他責問許知遠“你畢業(yè)了嗎”,“我沒那么自戀”的時候,他的面部表情還是略過了憤怒即將爆發(fā)前的僵硬,以及迅速企圖遮掩憤怒尷尬的從容而自然的笑聲。
讓我們來回顧一下,許知遠這個自虐式的訪談,到底讓馬東說出了什么,為什么說許知遠還算是一個不錯的采訪者。
首先,許知遠在節(jié)目中說了,他從來不是孤立看待馬東的,而是“對歷史延續(xù)感的好奇”,馬東作為中國49年以后侯寶林之后的一代相聲大師之子,他身上永遠都不可能只有他自己,沒有歷史。所以許知遠說,“從他父親到馬東,背后是幾代中國人對語言的理解和對娛樂的理解”。
為什么這么說?
馬季在相聲史中的地位非常特殊。他來源于舊相聲,他小時候還是在茶社聽相聲大會的時光,可是長大后,新中國建立,舊相聲要革新,馬季的幾個老師全是舊社會過來的老相聲藝人,可是馬季,卻完全沒有受到束縛,順應(yīng)潮流地成為了“新相聲的開創(chuàng)者”,用“找舅舅”來歌頌社會主義建設(shè)成就,相聲第一次不再只有嘲笑和批判,還可以歌頌。
在馬季身上,有著很明顯的一個烙印:相聲是語言與娛樂的藝術(shù),而這一切,統(tǒng)統(tǒng)要緊跟時代,與時代合作,而不是做對抗。合作的結(jié)果,馬季,終成一代泰斗。
許知遠的采訪中,馬東說到了一個非常關(guān)鍵性的細節(jié),就是他在澳洲辛苦打工留學時,馬季去澳洲演出,馬東發(fā)現(xiàn),雖然澳洲山美水美,可是相比之下,父親的生活才叫美,“每天就是玩”,即便當時在馬東眼里,中國人是比較沒錢的,但是作為相聲大師的馬季,仍然可以在海外游玩得很舒服,這讓馬東下了毅然回國的心。
這個細節(jié)說明了馬東的追求目標:像父親一樣,成為“腕兒”,過上“腕兒”的生活,而不是追求自由或真理。
接下來,說到馬東在湖南衛(wèi)視做新聞?wù)勗捁?jié)目,許知遠問了一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為什么節(jié)目停播了?馬東坦言,因為播了一期同性戀話題內(nèi)容。馬東沒有說出口的潛臺詞是,這次節(jié)目禁播,讓他看到了在中國做新聞類節(jié)目的諸多限制和不易,他就轉(zhuǎn)向了做主持人,做綜藝。
為什么說許知遠的訪談是成功的,因為許知遠的知識結(jié)構(gòu),決定了他的角度是成功的。通過簡簡單單的幾個細節(jié),你可以看到從馬季到馬東的成長軌跡:不對抗,合作,成為“腕兒”。
最終,馬東在90后網(wǎng)絡(luò)觀眾群體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里沒有禁忌,很少限制,而且基數(shù)龐大,最關(guān)鍵的一句話,是肖驍心直口快說出來的:年輕人的錢好賺??!
所以,許知遠采訪不成功么?只需要把他的訪談節(jié)目的三句話抽離出來,就能讓你明白馬東的心:
1、(馬季在澳洲時)每天就是玩兒,才發(fā)現(xiàn),澳洲雖然美,但自己處于主流消費的邊緣,這個地方不屬于我。
2、節(jié)目停播了。
3、年輕人的錢好賺?。。ㄐを斦Z)
簡單總結(jié)一下就是:在馬季的時代,進入體制,與體制合作,是成為“腕兒”的唯一條件,可是到了馬東,他發(fā)現(xiàn)資本才能讓你的“腕子”更粗,于是他痛快地擁抱了資本。
而與許知遠的采訪初衷對照一下,幾代中國人對語言與娛樂的理解,看到這里,其實他的采訪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結(jié)論就是:幾代中國人,即便是像馬家父子這樣語言類藝術(shù)中頂尖的人才,在語言與娛樂的意義和可能性上所做出的選擇,也只不過是把它當做換取自己生存資本的籌碼而已。
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僅此而已。
說實話,我真的沒看到馬東有什么“悲涼的底色”,像許知遠這種榆木腦袋不知道變通、在第一季里被懟得夠嗆、第二季還是死不改悔的人,才是“悲涼的底色”,但是像馬東這么會變通,會適應(yīng),會合作,會擁抱資本,會逢原,眼明心亮的人,哪里有什么悲涼啊。
你還覺得許知遠不會采訪么?
他確實很自戀,有點煩人,但那和會不會采訪無關(guān),他對談出的東西,都在點上。
還有就是,很明顯可以看出語言表達能力對個人觀點的影響,許知遠因為口才不好和被馬東連續(xù)懟的緊張,導(dǎo)致沒有更清楚地表達個人觀點,其實許知遠想說的是,即便是95%的需求,在缺乏強大人文思辨背景的中國,《奇葩說》所辯論的話題,要比西方社會同年齡、同群體所關(guān)注和辯論的話題更加低幼化、不成熟、不獨立得多。
更多人站在馬東一邊,因為《奇葩說》就是做給95%看的,很正常;許知遠也沒問題,因為他是5%,不喜歡《奇葩說》也正常。關(guān)鍵點在于馬東,他是5%,和白先勇一樣,擁有身份、學識、資源和影響,卻沒有像白先勇一樣去傳播更為深度的文化,當然這是個人選擇,而許知遠的憂慮在于5%里像馬東的越來越多。當然,許知遠在采訪白先勇時也問了,相對于白先勇寫出《臺北人》,推廣昆曲已經(jīng)是一件更為文化普及的事情了,或許白先勇可以用這些時間和精力寫出《哈姆雷特》一樣流傳的東西。
許知遠希望所有的5%,都能夠不浪費他們的資源、才華、影響力,去創(chuàng)造更有價值、在世界范圍內(nèi)更廣為流傳和備受敬仰的精品,他何錯之有?
從無意中在華為手機推送的節(jié)目中看了許知遠訪馬東開始,竟然一路跟著第二季看下來,又補了不少第一季。 這個節(jié)目的存在除了其提供觀看快感的功能性意義外,似乎還有另外一層一層象征意義——千千萬像許知遠一樣“渴望積累知識,了解過去”而不是簡單地活著的人,通過節(jié)目了解到還有一些人也在這樣生活和踐行著自己的價值觀。這種了解有什么價值呢?如果在一線城市,或許周遭許知遠這樣的人物會多一些,但是在二線及以下的地域中,這樣的人很難保證不被周圍的人認為是有點“不正?!薄? 許知遠是這樣一雙眼睛,他充滿好奇、追問世事背后的意義、向往藝術(shù)與精神的崇高、執(zhí)拗于內(nèi)心世界的本真探求,卻又迷茫彷徨糾結(jié)于世俗生活,然而對于所向往的東西卻又不是那么在行和專業(yè)。這好像恰恰契合于豆瓣這個網(wǎng)站的某種既成主旨,一群對書影音有“愛好”的人聚集的地方。 所謂“愛好”,就可以不那么專業(yè)和正經(jīng),但是在“愛好”上投入越多,就越來越渴望專業(yè)。 當你看了越來越多優(yōu)秀劇本優(yōu)秀導(dǎo)演的作品后,很難再對電視上的電視劇感動;當你看了越來越多所謂“名著”這樣“穿越歷史煙塵”的文學作品后,很難再對網(wǎng)絡(luò)小說和公眾號雞湯有所欣賞;當你聽了一些古典音樂后,你也或許覺得流行音樂音域不夠?qū)拸V,旋律有些俗套。 這時候,你開始慢慢地被周圍的人認為“品味獨特”或者“裝x”了,其實要說你有什么怪癖,那就是或許你花了多于其他人的時間在這些“愛好”上,這成了你一個“強大”(strong)的“愛好”,而且可能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強大”的原因在于,這種“愛好”的本質(zhì)是一種精神刺激,就像毒品一樣,開始的時候會讓你產(chǎn)生過多的神經(jīng)遞質(zhì)并帶來欣快感,但神經(jīng)系統(tǒng)為了保護自身,閾值會慢慢提高,變得不再那么敏感,同時;你對藝術(shù)作品中的范式越來越諳熟于心,越來越不滿足于歷史的重復(fù)和潮流的俗套,你的“品味”也就這樣升高了。你很難給沒有這種“愛好”的人講明白自己的”愛好“,就像你很難告訴一個不抽煙不喝酒的人講述抽煙喝酒的快感一樣,何況你可能已經(jīng)是一個老煙民或者酗酒者。 扯遠了,再回到主題,許知遠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一個”藝術(shù)半瓶醋“,他本身并沒有非常優(yōu)秀的作品,但卻對”藝術(shù)“有著”強大“的”愛好“與渴求,這不正是許多豆瓣用戶的放大寫照么。 許知遠好就好在他不是馬東說的那5%,也不是另95%,他是兩者中間地帶一個極為有趣的”藝術(shù)半瓶醋“,他成為了一個媒介,一個中轉(zhuǎn)站,一個望見美好風景的窗口。 當”藝術(shù)半瓶醋“們在窗口里望見所追求的那5%,而且對方又樂于放下架子甚至是為了通俗而有失精確地向普羅大眾講述時,當然就會碰撞出最美妙的火花。馬東、白先勇、西川、馮小剛就是這樣的代表。其實不論他們在做什么事業(yè),當我們知道他們也這樣想的時候,”藝術(shù)半瓶醋“們就很欣慰了。 另外,如果對方過于專業(yè),反而不好溝通和碰撞,比如李安、諾蘭、陳嘉映。 最后說一下拍攝方式,許知遠采用的真人秀采訪方式,其實并不是不加雕琢自然成,剪輯上下了不少功夫,而且肯定也要和被采訪者在拍攝前剪輯后做充分溝通,否則很容易沒法深入或者過度披露。
真人秀訪談和傳統(tǒng)訪談什么區(qū)別?請對比觀看:
1.《文化訪談錄》中馬東采訪馮小剛
2.《十三邀》中許知遠采訪馮小剛
3. 《十三邀》中許知遠采訪馬東
許知遠邀請馬東到他的視頻節(jié)目里做了一期對話,結(jié)果被罵慘了。昨天我群就在討論,有的朋友很反感他,后來聽說某群里的小朋友們就許知遠這個人就吵了一中午,我覺得這太可愛了,于是也去找了視頻來看。不成文的隨手寫幾點感想。想到哪寫到哪了。
1、其實視頻的內(nèi)容真的還是挺有意思的,馬東和許知遠的觀點是針鋒相對的,因為許知遠比較直接,所以馬東也沒客氣。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不算是一次采訪而確實是一次對話,如果采訪的話,記者當然可以提出犀利的問題,但是不會像許知遠這樣直接拋觀點。我們平時看的楊瀾訪談,魯豫有約什么的許多對話節(jié)目,只是以對話作為形式的訪談。我?guī)瓦@樣的知名訪談節(jié)目做過策劃,提綱都是要跟對方事先做過溝通的,其實真正的對話,怎么可能是不允許另一方有觀點的呢。
2、真的對話的話,想想我們朋友之間的對話,或者同行之間的對話,只要大家都認真的討論,只要涉及到比較深入的問題,會因為觀點不同互相爭執(zhí)起來,翻臉其實是經(jīng)常的,還能保持一團和氣,最后不會搞到互罵傻x的地步,可能只會出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成共識的老朋友之間。
如果和陌生人討論問題,還能保持一團和氣,要么就是回避有爭議的問題,要么就是討論得很淺,要么就是有人及時作出讓步,反正就是這樣的種種吧,社交嘛,大家都懂的。
3、我特別喜歡馬東,整個對話看下來,他當然比許知遠顯得沉穩(wěn),松弛,表現(xiàn)得好得多。相比之下,許知遠看上去很“急躁,輕飄,浮夸,自戀等等……”總之就是網(wǎng)上評價那些詞兒,我覺得說得都對,不過我其實想到的其實是另外一點。
今年入春的時候,在白先勇的生日聚會上,我和許知遠是挨著坐的,說過幾句,以前也在別的場合見過他。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見到他,真的沒有節(jié)目里那種感覺,至少就是正常人范圍內(nèi)比較自戀的那種氣質(zhì),真沒覺得有大家說的那么夸張。所以我關(guān)注的點可能真的很奇葩,我想到的竟然是,攝像機真可怕。不是常年職業(yè)在鏡頭前的人,被無限放大的,可不僅僅是臉啊。
4、回到訪談內(nèi)容來,是馬東老師說了一段話,大意是,這個世界上大約只有5%的人有愿望積累知識,了解過去,那95%的人其實就是在活著。只是這95%的人,每一個人都有了自媒體的權(quán)力。所以他們的聲音被你看到了,你就不應(yīng)該知道他們,你自己是5%,你就應(yīng)該關(guān)注你那5%就足夠了。
5、我覺得也許好多人聽到這兒會在心里會選邊站隊吧。你是5%的還是95%的?我也想了下自己的立場,其實蠻精分的,就是又覺得自己是5%的又覺得是95%的,或者說一會5%,一會兒95%。全憑心情,沒啥節(jié)操。
6、許知遠肯定是堅定的站在5%的隊伍里的,可是你說馬東是95%的嗎?我覺得馬東其實也是5%那一邊的,要知道,這世界上再也沒所有什么比屬于5%的人,站到95%的隊伍里去說話更迷人的了??墒悄阕屍孑庹f現(xiàn)場上只有馬東一個5%的人,他其實也會很寂寞的。蔡康永,高曉松就是5%嘛,奇葩說最初的魅力,就是5%的人,愿意去認真的聊95%的話題啊,所以迷人嘛。
7、回到第一條,我說這是一場嚴格意義上的對話。如果馬東不是5%的人,他根本不會來和許知遠對話。這種對話,只能發(fā)生在兩個5%的人之間。才會這么嚴肅認真的討論這些問題。而且也只會發(fā)生在兩個中年人之間,大多數(shù)年輕人壓根就不會有這種對話,因為年輕人根本不需要面對這個問題,他們就是“新時代”本人。我需不需要用接受這個時代,這是典型的中年人要面臨的問題。
8、其實許知遠想談的這個叫做“時代”的東西,是個很大而虛的命題,可以無傷大雅,但是馬東直接具體化到人,就直接把他懟到了人民群眾的對面去了,這招兒太狠了,馬老師真不好惹哦。最近流行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者,“人總有一死,不是死于摩羯,就是死于天蝎。”
9、至于說許知遠做得好不好,對不對,我覺得評判別人很容易,但不妨換個問題問自己吧。如果許知遠邀請你去對談,你去不去?那么多嘉賓,蔡瀾,羅大佑,馬東……干嘛去跟他對談呢,像這種咖位的來說,肯定不是誰都能約得到吧,可以婉拒吧,許知遠什么樣的人,他節(jié)目什么樣兒,也是可以看得到的吧??梢砸髮φ劦奶峋V吧,要求這個能談那個不能談的吧。所有去對談的嘉賓,其實都是那5%。雖然嘴上都勸許知遠不要想太多,其實他們都是認真想過很多的人。
10、所以這件事然給我覺得有點可愛的就是,其實這就是兩個屬于5%的人在這討論這個問題,然后我朋友圈里各種刷屏,互相懟的人根本就是一類人,都是那5%嘛。真的是馬東所說的95%的人,活著就好的,根本不在乎你們在這掰扯個啥,更不會為許知遠吵一中午了。
11、馬東說他的底色是悲涼的,所以他無可無不可,接受新時代,這不是勉強。相反,一直認為自己還是個少年的許知遠反倒一直說自己覺得新時代太粗鄙,無法接受。
這讓我覺得特別有意思。我覺得在對待新時代,新事物的這個問題上,馬東好像是一代宗師里的葉問,最后穿上西裝,走進新時代,許知遠反倒更像宮二,決定留在舊時代。這和我從前想得不一樣,我從前以為選擇走入新時代的葉問,是更新派的那一個,現(xiàn)在想,其實可能反倒是因為他有一顆歷盡滄桑的老靈魂。話說回來,王家衛(wèi)也是人到中年后,才在他的電影里開始人和他所處的時代的關(guān)系問題的哦。他早期電影里是沒這些的。
12、有個朋友說許知遠不接納新時代不是問題,問題在于他邏輯不能自洽。嗯……我覺得他不僅僅是不接納,而且是出言直接批評,不接納新時代到不需要邏輯自洽,如果像宮二那樣人美話少有神秘感,也是沒問題的。
13、另外還有一點,如前所述,我認為這是一個中年人的話題,馬東有一顆老靈魂,所以他面對這個問題,是百無禁忌的,許知遠是一直要做年輕人的人,所以我猜,他可能感情上不愿意承認自己問的是一個中年人才問的問題。所以他在看在這個問題時,情感上更傾向于把它歸結(jié)為時代的問題。而不愿意承認自己的中年危機。他談起話來就不會那么放得開了,自然會在下風。
14、看完訪談,我第一時間其實是發(fā)了一條微博:聽到后面,突然感到一陣悲傷。無論是許志遠,還是馬東,都讓我覺得悲傷。感覺就像讀《安娜·卡列尼娜》里,看托爾斯泰寫兩個地主在聊天時的那種悲傷,只能一笑而過,睡覺去。
14、早上起來,我把那一段找出來,又重新復(fù)習了一遍:
“是的,”列文懷著得意的滿足心情回答?!笆堑模嬗悬c古怪,”他接著說下去?!拔覀円粺o所得地過下去,好像注定了要守護火的灶神一樣?!?/p>
——《安娜·卡列寧娜》
過去的幾天,驗證了馬東的“悲涼”。
初中開始,我對愛情的美好想象就是:找個殘疾作家。他精神強大,足夠我心甘情愿的仰望和配合;但在身體上,需要依賴我。這樣的一段關(guān)系,可以讓我既得到精神的滋養(yǎng),又不至于因為自己過于一無是處而自卑。
十幾年后,青春期的我所想象的那種作家,或者說知識分子,鳳毛麟角了。如果積極一些,不妨相信馬東的說法——那5%的人們?nèi)源嬖谟谒麄兊氖澜缋?。這大概是關(guān)于“隱”的一個解讀角度。
以此為出發(fā)點,關(guān)于許知遠這個敢于邁到圈外的人,除了“不合時宜”,我真的拋不出太多難聽的詞兒。
作為95%之一,第一遍看這期節(jié)目,肯定是尷尬發(fā)作渾身不自在的。許知遠的那些問題怎么好意思問?那些驕傲怎么能那么堂皇?直到被朋友圈那些矛頭直指許知遠的文章刷屏,我終于沒忍住,又把那節(jié)目拿出來看了一遍。意外的,看到哭。
可能因為自己也是個不合格的采訪者,我并沒覺得這是一次多失敗的采訪。相反,它循序漸進,擊破了一些東西。
首先,我堅信:回答越篤定,離真實就越遠。“喜歡。喜歡。喜歡?!焙汀皼]有。沒有。沒有。”馬東和羅振宇的區(qū)別大概在于,羅振宇經(jīng)過了重塑,馬東并沒有。他從一開始就承認了自己的底色從未改變。沒有經(jīng)過重塑的馬東會面臨什么呢?如許知遠所說,一些東西被“安放”。
為什么那么多人不相信,馬東說“喜歡許知遠”是真的。那個理由太充分了——因為許知遠有顏色。而馬東,為了能背著那個“安放”了自己的沉重包袱跟上時代的速度,介于媒體屬性的工作,他早就成為了一面鏡子。他反射出的那些顏色,沒有一個屬于他自己。他在后面。
畢竟,在這個95%占據(jù)主導(dǎo)——顯然不是因為數(shù)量——的世界,帶著顏色生活太危險了。
跟著許知遠的采訪脈絡(luò),我們知道了馬東的來龍去脈。有那樣一個眾所周知的父親,八年澳洲留學經(jīng)歷帶來的邊緣感。他的悲涼底色大概來自于少時閱讀《紅樓夢》。他也曾雄心萬丈,以為可以改變什么。于是做了《有話好說》,然而因為碰觸同性戀話題,節(jié)目被迫停播。他的理想主義因此受挫,卻并未被撲滅。后來他成為《挑戰(zhàn)主持人》的主持人,在那檔娛樂化的節(jié)目中,他一開始是極不適應(yīng)的。然而那個他終于被打破了。再到后來,進入愛奇藝,做《奇葩說》……
在梳理上面的段落時,我突然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新聞。郭敬明上馬東主持的《文化訪談錄》憤然離席。
關(guān)于那期節(jié)目,網(wǎng)上只能找到完整版的文字記錄。大概是2005年。郭敬明22歲。關(guān)于《夢里花落知道少》一書剽竊的事件正在走訴訟程序。上節(jié)目前郭敬明已和節(jié)目組溝通過,不談抄襲事件;然而馬東從頭至尾一直在就此事刨根問底。發(fā)出這篇文字記錄的網(wǎng)友是郭敬明的粉絲,他在最后說:“是,我承認自己帶著很嚴重的主觀色彩去看節(jié)目??墒悄莻€所謂的主持人卻抱著比我更嚴重的主觀心態(tài)去‘主持’這個‘節(jié)目’?!?/p>
有沒有點似曾相識?2005年的馬東那些大同小異的反復(fù)追問似乎證明了——雖然這類比并不恰當——歷史果然是重復(fù)的。
我讀書少,是個沒有態(tài)度或主見的人。所以我熱愛許知遠,一如熱愛馬東——彼時的,和現(xiàn)在的。其實破折號后面的解釋略顯多余,因為,正如前文所說,馬東的底色從未改變。
可對于這期《十三邀》上線后的輿論走向,我?guī)缀跚八从械南胗谩胺锤小边@個詞表達自己的心情。作為一檔節(jié)目,自然需要接受各個角度的點評;但是當一方占據(jù)了碾壓式的話語權(quán),這對話……不,這不是對話。
悲壯的是:這結(jié)果,馬東清楚,許知遠也清楚。
如果這文有那么幾個人能看到的話,拜托聽一聽許知遠說了什么。馬東說得精彩好聽,許知遠說的也不是言之無物。他太清楚自己會成為眾矢之的了。
你知道什么詞兒最尷尬嗎?就是“尷尬”。我們不知道怎么解釋它的“不對”,只是覺得心理上不適了,便投機取巧的用了“尷尬”。讓我們尷尬的是什么?
“夢想”。
“愛”。
“知識分子”。
“這個世界會更好”。
那些詞就像是我們小時候聽到的童話,是我們在生命最初所接受的非黑即白的世界觀,也是我們曾經(jīng)對文化對知識的篤信和崇拜。隨著成長,你“理應(yīng)”明白,它們是假的——至少沒那么真。然后當有一天一個成年人理直氣壯的告訴你“我的夢想是成為白雪公主一樣善良的人”,你會尷尬,你甚至會涌起那么一點兒同情,但是你沒法和他交流,甚至不知從何說起。
我的采訪對象大多是文化藝術(shù)相關(guān)。最近的采訪中,受訪者越來越多的提及“商業(yè)”和“利益”。每當對方如此,我都立即忙不迭的點頭,表示了解,表示站隊。我當然沒有任何立場去認為商業(yè)和利益有任何值得指摘之處,只是偶爾羞恥于自己這種趨之若鶩的配合。
前幾天,因為跟訪,我隨一個團隊去了個很落后的山村。遇到了一群孩子,形象一如你會在很多貧困相關(guān)的宣傳照中看到的那樣。大家給他們拍照、發(fā)糖。其中有個女孩兒,赤裸著上身。這觸及了我的底線——在她的年紀,應(yīng)該具有性別意識??晌也桓矣萌绱说某C情去掃大家的興,只能在大家拍得差不多盡興了之后,偷偷給了女孩兒一件上衣穿。
然而這舉動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對方大概以為我是被貧窮嚇到了,很體貼的沒有戳穿,只是暗示我他那些照片的力量絕對大于一件上衣。這足夠讓我尷尬了——因為我暴露了自己的不懂事和不合時宜。
我是真的羞愧于自己的目光短淺,真的覺得對方的格局比我廣闊。
真的。真的。真的。
所以我是這樣理解馬東的篤定的:和我一樣真。是讓自己去相信的真。是跟自己講道理的真。是無從反駁的真。是投靠大部隊的真。
如果我是許知遠,太想補問一個問題了:馬東認為自己是那5%,還是95%?
看有幾期《十三邀》的時候,我腦子里常常會出現(xiàn)那樣的畫面。許知遠和一些人同行,走著走著有一些離開了。他困惑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很久很久之后經(jīng)人提醒,他終于想起去追,他想追問他們:你們?yōu)槭裁匆??這一追,就追到了圓周之外。然而,中間那個“很久很久”的時間差已經(jīng)讓那些他曾經(jīng)的伙伴變得看起來和外面的人們一模一樣。
他不傻。他知道換了那身衣服能得到什么。但是他不想換。他也知道95%的人們?yōu)槭裁匆┠巧硪路?,只是想不通,為什么他的伙伴也要穿??隙ㄓ幸恍┦钦娴膿Q了的,但他也相信有一些,當被扒開外衣,底色從未改變。
他試圖去了解來龍去脈,但是沒什么耐心,也沒什么技巧。他大喇喇的走上前去,當著所有穿著同樣衣服的人的面兒問:“你為什么穿這個?你不覺得它丑嗎?”
于是被問的人和旁觀者都尷尬了。不是因為他們覺得那衣服丑,而是覺得提問者好可憐。這問題怎么答?!這不是明擺著呢嗎?!我們都穿著,怎么會丑?!
其中的一部分,沒見過美。還有一部分,真的覺得美。還有一部分,告訴自己那是美。
毫無疑問,馬東和許知遠,他們知道他們在聊什么。這對話至少不像咱們這95%所看到的那般,那么的言之無物。如果覺得其中存在某種錯位感,那是因為:有些時候,那不是一場對話。
鏡頭前的許知遠,他的談話對象是馬東。而馬東的很多回答,包含那個被廣泛傳播的“許老師大學什么專業(yè)”的發(fā)問,對象是鏡頭。鏡頭的后面,是觀眾。
所以許知遠是驕傲的。他自以為是的以為,觀眾要看的真的是場一對一的對話。
所以有了那些不好笑的大笑,那些顧左右而言他的對話,真是讓人越看越悲傷呢。
我總愛問采訪對象:需要知道真相嗎?
幾乎每一個都毫不猶豫:需要!
“可是知道的越多就會越不快樂?。 ?/p>
“那也需要!”
很少有人能明確的告訴我,為什么即便不快樂也需要知道真相,那些甚至從未存在的真相。但是這個肯定的回答就已足夠鼓舞人心。
值得心疼的不是許知遠——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效果不如預(yù)期,他失望了也不會感到絕望;反倒是馬東,那么敏感多情又悲涼的他,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喜歡”的他,同時與許知遠和鏡頭前的95%對話的他,絕望又掐不滅希望的他,多么讓人心疼啊。
這樣一想,我的擇偶標準,還是有戲。
某種意義上,《十三邀》就是一檔以許知遠的價值觀為視角的談話節(jié)目。 《十三邀》直接摒棄了客觀、中立的專業(yè)原則,赤裸的標榜節(jié)目就是“帶著偏見出發(fā)”。節(jié)目制片人朱凌卿說,“我們提供觀念本身,觀念之間的交鋒,觀念生長的過程,但是我們不提供也不判斷觀點的對錯。” 2018年1月18日這期節(jié)目,是許知遠對話李誕,認真看下來完整版,內(nèi)容很有趣,有趣之處在于許知遠和李誕之間的沖突,這種沖突不是指雙方言語的交鋒,事實上,兩個人聊的既真誠又開心,吸引人的地方是,許知遠作為一名秉持精英主義、崇尚嚴肅文學的知識分子,和李誕,這個活躍在大眾娛樂領(lǐng)域的脫口秀藝人,兩個人呈現(xiàn)出的截然不同的價值體系。 許知遠是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公共知識分子,他寫書、開單向街書店,他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單讀app,內(nèi)容定位高級又正統(tǒng)。許知遠是一個不會甚至是不屑于取悅大眾的人,李誕評價許知遠的語言體系的三個特點是,很不口語、和大眾割裂很嚴重,以及受很多批評。 如果讀過許知遠的書,會非常認同李誕這個總結(jié),許知遠的文字確實對讀者不算友好。 “他們沒有被當做獨立的個人來看待,而只是巨大的經(jīng)濟社會機器上的一個齒輪。他們渴望在這里被啟發(fā),被引導(dǎo),被激發(fā)出生命中最燦爛的東西,并尋找到自己最想走的道路?!?——《祖國的陌生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在中國——就像沃爾特·李普曼所觀察到的大多數(shù)落后地區(qū)——“人們渴望被統(tǒng)治”。這意味著,人們不再需要以個人之力、家庭之力來對抗時代的震蕩?!?——《時代的稻草人》 許知遠的書中,隨處可見的詞語是時代、巨大、空虛、無力,他還擅長引用,引用那些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很生僻的作家所說的話。雖然許知遠活在這個時代,但他本身并沒有融入在這個時代中,所以不管是在書中還是節(jié)目中,他一直在拷問、反思發(fā)生中國大地上的事情,為什么現(xiàn)代人逐漸喪失了反抗性?人的精神世界怎么可以如今天這樣匱乏?為什么膚淺的東西會流行起來?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他懷著一顆赤誠的好奇心,孜孜不倦地尋求答案。 正是許知遠這種太過于咬文嚼字的語言風格,被人認為是 “陳舊” “不融入社會” “擰巴”,除此之外,許知遠另一個被人詬病的地方就是,他從來不避諱談及女人和性,這點被營銷號抓住之后,開始大做文章,批判他“油膩”“直男” “猥瑣”。 許知遠最新推出的音頻內(nèi)容,叫《艷遇圖書館》,艷遇,這個露骨又迷人的詞語就這樣被大張旗鼓的放在名字中,許知遠在這個音頻節(jié)目中談一些城市,也談與該地有關(guān)的書籍和故事,當然,也談一些男人,和女人。 只是有時候,人們只知道他談女人。 李誕把自己定義為藝人,藝人是需要靠大眾賺錢的。他研究喜劇研究笑的成因,加上這幾年積累的舞臺經(jīng)驗,現(xiàn)在已然鍛煉出了敏銳的抓住大眾嗨點的能力,他寫段子的時候就能想象出觀眾在哪里會笑,在跟許知遠聊天過程中,他同樣能快速捕捉到許知遠說的哪句話會引起網(wǎng)友的反感。 在節(jié)目里,李誕問許知遠,“你想怎樣死去”,許知遠回答“死在女人的身上”。 李誕說“這就是知識分子和藝人的區(qū)別,這么想我也不能這么說” 許知遠下意識地問,“為什么呢”,李誕回答,“會少賺很多錢” 。 采訪快接近尾聲時,許知遠察覺出來李誕在采訪過程中并不是徹底敞開心扉的,因為有些話題是難以進行的,李誕戲謔著,嘻嘻哈哈調(diào)侃道“我是藝人啊,我得賺錢啊,我在您這哐哐走心了,啥都說了,回頭……” 在鏡頭面前,在鏡頭之后的數(shù)以百萬計的大眾面前,李誕非常明白要有所為有所不為,而許知遠不明白,許知遠過于真誠,將自己的所思所想盡可能袒露出來,但許知遠也不需要明白如何做一個讓大眾更喜歡的人,正如李誕所說,許知遠是自己的強者。 許知遠是一名堅定的個人主義者,他懷疑宗教,認為個體本身,有一套尋找意義的系統(tǒng)。許知遠欣賞歷史長河中流傳下來的那些熠熠生輝的、壯麗的、崇高的、無法被替代的事物,同樣,他也渴望自己死去的時候,能為后人留下些有價值的東西。 學社會學出身的李誕,堅信人是為別人而活的社會性動物,李誕就是想成為社會的一個齒輪,正常運行,或庸俗或渺小,有妥協(xié)有適應(yīng)。他絲毫不介意自己活在淺薄里,當有一天這個世界消失了,他希望自己是煙消云散的一部分,不需要名垂青史,萬古流芳。 都行,都可以,無所謂,這是李誕回答很多問題的態(tài)度,許知遠認為這種方式是反談話的。 許知遠問李誕“你覺得大家為什么喜歡這個呢?” 李誕回“就是好笑吧”,許知遠反問,“跟普遍的無力感有關(guān)系嗎?” 許知遠會不自覺的聯(lián)想到宏大敘事,試圖找出普遍現(xiàn)象下隱藏的某種高深莫測的本質(zhì),而李誕的字字句句都散發(fā)著解構(gòu)主義的氣息,反感深刻,不追求崇高。這聽起來多少有點像佛系少年,也確實,李誕是認真鉆研過佛學的人,在采訪中,他還談到自己最喜歡的一個佛是,宗薩欽哲仁波切。 但實際上,李誕真的淺薄嗎,當然不。 當大多數(shù)高中生都沉浸在明媚憂傷的青春文學中時,李誕高中在讀弗洛伊德、王朔、米蘭昆德拉,采訪中,許知遠經(jīng)常談及外國名人和經(jīng)典著作,李誕的知識儲備毫不遜色,可以跟許知遠聊詩歌聊歷史、聊哲學家以賽亞柏林,聊庫斯圖里卡,聊布可夫斯基。 李誕對藝術(shù)也有自己的審美和見解,他深知小說是高級的藝術(shù),脫口秀不是高級的。李誕認為最好的作品,應(yīng)該是讀完之后心中縈繞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而不是非常流于表面的哭、笑或者是其他實際的改變。 許知遠評價李誕的文字很干凈。讀李誕的書,能感受到他對寫作確實是有潔癖的,他說自己最喜歡的時代,就是他文字里那個世界。寫作對于李誕來說,更像是一塊保留著純粹自己的烏托邦。 其實,李誕曾經(jīng)也是憂國憂民的文學青年,改變他的一件事情是,大學期間在《南方人物周刊》實習時,他坐電梯聽到兩位同事“托人”買春運期間回家火車票的對話,而他自己的返鄉(xiāng)車票是去車站排長隊買的,他想,兩位同事其實并沒有做錯什么,如果可以通過“走后門”的手段買到火車票,他也不會選擇排隊。 大概就是這個時刻,李誕認識到,所謂的內(nèi)心世界的秩序,其實是那么不堪一擊,崇高只是自我感動,那么,索性就徹底融入這個世界,跟著社會運轉(zhuǎn)起來。 那時的李誕20歲剛出頭,就決定了放棄做一個文藝青年。 如今李誕28歲,他說,其實自己是喝三塊錢的啤酒也能很開心的人,窩屋子里喝一輩子酒,也行,他也有欲望,只是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被滿足時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開心,而是也就還好。 這一點,許知遠與李誕不同,許知遠,這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會去馬爾克斯走過的地方,并且心潮澎湃,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愉,許知遠依然有對偉大的人的崇拜,享受那種切身走在他們走過的路的體驗,這像是一種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對話。許知遠如今最想去南美看看,一個洋溢著熱情,有歌有舞的地域。 許知遠比李誕大了13歲,但許知遠卻更充滿了生命力,那種鏡頭面前赤裸裸的真誠,那種對每種情緒的解剖,那種循著自己的好奇心挖掘被采訪者時的笨拙和用力,那種內(nèi)心深處對經(jīng)典之作一塵不染的敬畏和熱愛。 李誕說,不要享受憂傷。 許知遠毫不猶豫的說,憂傷當然是很享受的。 能享受憂傷的人,會活的不快樂嗎。 非常開心這期節(jié)目讓人看到了許知遠的另一面。
馬東與許知遠,就像洪七公與黃藥師。洪七公總能嬉笑人間,黃藥師總是一臉不屑。射雕里這兩個我都還蠻喜歡的。參差多樣,乃幸福本源。
看到一段評論:“許知遠肯定是堅定的站在5%的隊伍里的,可是你說馬東是95%的嗎?我覺得馬東其實也是5%那一邊的,要知道,這世界上再也沒所有什么比屬于5%的人,站到95%的隊伍里去說話更迷人的了??墒悄阕屍孑庹f現(xiàn)場上只有馬東一個5%的人,他其實也會很寂寞的。蔡康永,高曉松就是5%嘛,奇葩說最初的魅力,就是5%的人,愿意去認真的聊95%的話題啊,所以迷人嘛”?!钜詾槿?/p>
我站許知遠,終于看到一個和我一樣,覺得奇葩說是垃圾的人了。
如果一個人的思想和能力不足以支撐起他的所謂清高和優(yōu)越感,那真的是一場災(zāi)難之前的感覺吧現(xiàn)在的感覺是,尤其看了李誕這一集我覺得,鄙夷崇高,其實是對自我實現(xiàn)沒有達成的遷怒,解構(gòu)確實也是一種無奈。從這兩個人我看到一些時代的特質(zhì)。
昨天終于看了傳說中的“馬東那期”,我最強烈的感覺就是,許知遠真是可愛啊。他的問題更接近“真”問題,所以容易讓人錯愕。而馬東的回答,聽著好像更通達,其實就是更懂得怎么讓那95%的人高興而已。那句“底色悲涼”真是引起了嚴重不適,他所有的語言都是一種包裝。反而是許知遠,盡管喜歡掉書袋,喜歡拽名詞,可每一句都來自真實的困惑。跟這些人相比,許知遠的言辭才是真正的奇葩說吧。這一季最喜歡蔡國強的那期,比較受不了的是馬東和好評度最高的李誕一期。??赡芪乙脖容^奇葩吧。
該節(jié)目詳細記錄了一位正宗知識分子臭老九的心理治療過程。之所以覺得好看,是因為我們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臭老九的氣味。
許知遠對庸人憂慮,馬東對庸人悲觀。實際上人們崇拜的應(yīng)該的是許知遠,但是因為理解水平的問題,他們只崇拜馬東。
這是兩個都很痛苦的人,只是應(yīng)對命運和內(nèi)心的手段同,表達方式也不同。相比較而言許知遠的表達方式致使他更加痛苦,馬東的方式更加圓潤。我們應(yīng)該慶幸還有少數(shù)人在用許知遠的方式來應(yīng)對世界,雖然不喜歡許知遠這人,但他的這種對內(nèi)心的坦誠是很有價值的,而且有勇氣去討論這種坦誠,而我輩之流只能藏匿
馬東是真正的悲觀主義者,只有真正的意識到世界的虛無,意識到社會的悲涼,才能從偶得的美好中得到似乎驚喜的快樂。
看完許知遠對話馬東,為什么完全沒感覺到尷尬!深度交流不就是這樣嗎!那些很流暢沒有沖突的聊天…叫做寒暄吧。
媽的,越來越想看許知遠對話tfboys 許:在這個日益粗鄙化的時代,你們是如何把握時代的脈搏,你們?nèi)绾慰创劢z的狂熱,你們難道沒有身份焦慮自我懷疑過嗎t(yī)fboys:???說實話其實我覺得tfboys的底色也是悲涼的。。
許老板一直喝水(還是啤酒)來緩解尷尬,這尷尬來自于一個中年知識分子落魄的清高,科技的進步把他的話語權(quán)淹沒在茫茫的自媒體海洋,而馬老板已經(jīng)看穿一切,自始自終從容淡定,文人的關(guān)懷和商人的運籌帷幄奇妙地重疊在他割了眼袋的臉上,個子不高但令人高山仰止。
許知遠的問題在于他對于自己知識分子的身份特別較真,較真到一種不自知的程度。他是那種智商上沒有優(yōu)勢,情商不高且非常笨拙的人,這樣的人很不適合做采訪人。再加上他對整個社會的憤怒和自己理想主義的期待導(dǎo)致很多時候他都是在跟人尬聊,受訪者對他的否定和質(zhì)疑可以說是家常便飯。馬東這期也是極致了
要求馬東創(chuàng)造多么悠遠的文化價值 就和要求郭德綱反三俗一樣驢唇不對馬嘴 不是現(xiàn)今時代的文化變得鄙俗了 而是技術(shù)革新推翻了精英的話語統(tǒng)治 馬東利用這一點賺錢 許知遠面對它內(nèi)心焦灼 我始終認為 社會的進步在于讓所有人都能過上有尊嚴的生活 容許有稟賦的人成為精英 而非直接去改變大眾的趣味
思想需要融合嗎?
最近好像好多人罵許知遠 我看了一期反而覺得他很有意思 馬東在做95%的大眾文化 許知遠作為5%也在堅持
反對許知遠這樣的老清新,但把他罵到墻角以后發(fā)現(xiàn)崛起的是一群馬東,是不是也挺悲哀的?
許知遠的牢騷里有一股天真,一種熱愛生活的勁頭,對改變抱有期待,就像爹媽念叨不爭氣的兒女,想把他認為最好的給你,雖然會不接受,也覺得固執(zhí)煩人,但其中有熱乎乎的關(guān)切。而真正的絕望,是心平氣和的,是馬東說的悲涼的底色,不批評當然很禮貌,也很高級,但本質(zhì)上就是事不關(guān)己,置身事外了。
對談成了辯論,強烈的戲劇性是第一季沒有的。爭起來,文人總是要被商人包容的,這是情商的差異。許知遠還真是典型的心念大眾的老派精英,他的歷史觀的確過時了。馬東蒼涼底色論可作為所有商人妥協(xié)的借口。唉,馬東又成功,又被崇拜,又能忍受不完美的世界,多讓傲嬌清高又憤怒的知識分子嫉妒啊。
對許知遠的好感大概來自被問及是否能干這么一件能掙錢又有巨大成就的事時,許知遠沉思一會給出很肯定又小小委屈的回答:我干不好,就干一下,出于誘惑或者自我證明的渴望。因為他對我沒有真正的驅(qū)動力,我大概很快就會厭倦。是很較真又可愛的清高了。
《十三邀》最合適的訪談對象應(yīng)該就是羅振宇馬東這些在文化領(lǐng)域創(chuàng)業(yè)的知識分子,許知遠對他們有很大的好奇,也認同他們是同一類人。而采訪藝術(shù)家明星等人就會失去觀點的交鋒,淪為普通的訪談節(jié)目。
概括而言,許知遠想問馬東的是,這本應(yīng)是個聰明的世界,你也是個聰明人,為什么選擇去做賺淺層快感的傻事?馬東回答許知遠,這本是個愚蠢的世界,你也是個聰明人,既然什么都改變不了,還不如去賺個快感,帶著一群人一起傻樂也是一件聰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