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導(dǎo)演Eric Valli
文:爾尼
http://weibo.com/cozurlovely2月刊Mind藝術(shù)美學(xué):
http://weibo.com/mindmagazine他是Eric Valli, 作為《國家地理》、世界新聞攝影一等獎攝影師;奧斯卡提名、法國愷撒獎以及柏林電影節(jié)獲獎電影《喜馬拉雅》導(dǎo)演; 愛馬仕、路易威登合作藝術(shù)家,他拍攝我們從未夢過,甚至不知其存在的人生與風(fēng)景,他與他的鏡頭一起,經(jīng)歷暴風(fēng)驟雨,雨雪沖擊,跌入過懸崖,高山嚴(yán)冬的冰湖, 炎夏熱辣的沙漠。他聽得懂一草一木間大地與天空的語言,在他的鏡頭下,講述著天地之間被自然耕耘的人們,血肉之軀下與自然神跡緊緊相連的故事?!?br>
突然,Eric感到腳下的積雪在持續(xù)顫抖。此刻的他站在喜馬拉雅山脈中,積雪抖動的聲音越來越響,他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場雪崩。
山頂?shù)姆e雪傾斜狂轟,雪勢已經(jīng)下來了。
Eric震驚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已經(jīng)在無邊的雪山上即刻濃縮成一個黑點,即將被吞噬埋葬。可當(dāng)他以為死亡到來的時候,崩裂的白雪突然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分開,他被下落的積雪成人字形夾在中間,人字兩邊的積雪持續(xù)下落。
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瀑布般分流的雪,雪崩仿佛是為了他而分開。
他活了下來。
“不騙你說,其實我覺得要是這么死了就棒極了,我喜歡這樣死去??偙人涝谶@兒好。“
Eric身著棉麻襯衣和我圍坐火爐邊,他爽朗地笑出聲來,眼前的火爐里木頭與火花在嗞嗞作響?!边@兒“指的是他在巴黎的家,是他在現(xiàn)代社會的痕跡。偌大的客廳里種著一棵高大的樹,整排明亮的落地窗外的后院里放著一扇藏族木雕大門,是從他以前尼泊爾的家里搬運來的。飯廳里掛著他的好朋友Tenzing Nyima喇嘛畫的唐卡,畫的是電影《喜馬拉雅》里的藏族村dolpe的景象,我們仿佛不再是在巴黎,而是在喜馬拉雅山脈里某個古樸的藏族木屋里。
身后傳來尼泊爾廚師做飯的聲音,飯桌上剛剛郵寄到的水電氣單還沒有來得及收,Eric雙眼望著遠方繼續(xù)說:“因為我在這里只是存在著,而在那里我活著”。
一個月前,我打通了Eric valli經(jīng)紀(jì)人的電話,提出這次采訪要求。經(jīng)過兩周郵件和電話聯(lián)系和等待,終于獲許了此次采訪,從一開始的郵件采訪到后來的電話采訪, 原本以為這會是奧斯卡導(dǎo)演一貫的大牌作風(fēng),直到Eric接通了電話,他在那頭爽朗地笑起來,“哈哈,爾尼嗎,我知道是你,我一直在等你電話,你不能來巴黎嗎,我覺得我們必須坐下來慢慢聊一聊,這些問題多么有趣。如果住宿不方便,可以住我家,完全沒問題?!斑@場采訪忽然就變得像一場冒險,一次奇遇。我坐上前往巴黎的火車,就像在他的故事里,無數(shù)冒險與相遇的開始一樣。
他是Eric Valli, 作為《國家地理》首席攝影師;奧斯卡提名、法國愷撒獎獲獎電影《喜馬拉雅》導(dǎo)演; 愛馬仕、路易威登合作藝術(shù)家,他拍攝我們從未夢過,甚至不知其存在的人生與風(fēng)景,他與他的鏡頭一起,經(jīng)歷暴風(fēng)驟雨,雨雪沖擊,跌入過懸崖,高山嚴(yán)冬的冰湖,炎夏熱辣的沙漠。他聽得懂一草一木間大地與天空的語言,在他的鏡頭下,講述著天地之間被自然耕耘人們,血肉之軀下與自然神跡緊緊相連的故事。
害怕是件很有趣的事
天空是我的屋頂,土地是我的床
草木是我柔軟的耳朵,
就像流水和云朵一樣,
我,獨自,穿過這無邊的荒漠。
——佛教僧人河口慧海
17歲的Eric第一次告訴父母他想去旅行的夢想時,他的父母,就像許許多多的父母一樣,帶著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和對孩子的擔(dān)憂拒絕了他。少年Eric不忍放棄,不久后,鼓起勇氣問父親“如果你在我的位置會怎么做“?!拔业母赣H是一個非常誠實的人,他告訴我如果換做是他,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Eric說。這次談話是一次妥協(xié),一種了解,父母同意了他的計劃。他前往中東,在黎巴嫩,利比亞,土耳其經(jīng)歷了生命中第一次旅行。那是在1970年,正是”黑色九月“發(fā)生的時候,慕尼黑慘案引發(fā)整個中東地區(qū)國際恐怖活動的狂潮,美國出動軍艦戰(zhàn)機轟利比亞。”我在利比亞,沒有感到一點危險?!癊ric笑著說,“所以這就是生命為什么美妙的地方?!?br>“我看見了新的生活,新的生命方式,一切都和我之前熟悉的不同,突然這些未知都在我眼前展開。你必須要冒險,從未知懸崖跳下的那一刻,生活的魔法就會發(fā)生。從此以后,世界不僅僅是存在著,他們新鮮地活著,你在那里,清醒又鋒利地活著?!闭f到這里,Eric環(huán)視了一圈他舒服的房子,“而在這里,我就像個僵尸,被文明操縱。”
冒險繼續(xù),二十歲的黃金時期,他的腳步穿越非洲金黃的納米比亞沙漠,穿過戰(zhàn)亂與爭紛不斷的中東及阿富汗,他到達尼泊爾——此后在這里居住20年,在這里他開始用父親送給他的萊卡相機拍攝他的旅程,并在這里遇見他的前妻, 也是在這里養(yǎng)育他的兩個孩子。
用他的話說,在尼泊爾,他開始了“講故事“的生涯。
他的第一個故事“絕壁上的采蜜人“,講述了在喜馬拉雅山崖間古老采蜜者的故事,這套圖片登上了《國家地理》封面并獲得了世界新聞攝影一等獎。他的鏡頭對準(zhǔn)了大千世界里遙遠的角落:泰國島嶼上攀登洞穴的采燕窩者,尼泊爾公路邊的流浪人,喜馬拉雅森林深處的母系部落,喜馬拉雅山脈里的藏族運鹽村落……他的故事總是提醒著人們在文明以外的地方,有一個未知的古老世界。
“我是一個講故事的人,要講一個好故事,需要時間和耐心?,F(xiàn)代人很喜歡用‘知道’這個詞語,我們有電視機和各種各樣媒體不停播放世界各地的新鮮事,我們覺得好像知道這個知道那個??晌覀冎朗裁茨兀科鋵嵤裁匆膊恢?。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反而越空洞“
“那你覺得你‘知道’你拍攝的人和風(fēng)景嗎?”我問他。
“我不能說我知不知道,但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Eric回答我。
“有一天,我被困在下雨的山崖間,一個當(dāng)?shù)厝搜埼胰ニ疚荼苡?。在那里我發(fā)現(xiàn)了掛在他木屋里的藤梯,他指了指木屋外幾千米的山崖,告訴了我已去世父親的故事,他是一位絕壁采蜜人。于是我用幾年的時間走遍了喜馬拉雅的大小山路去尋找尚存在的采蜜部落,機緣巧合下終于找到世界上現(xiàn)存的最后一名古老采蜜師。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并沒有時間浪費在我這個外國人上,于是我告訴他,如果你去世了,你的采蜜技術(shù)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除非你有一個徒弟——而我就是那個徒弟?!盓ric說,“然后我拜他為師,在與世隔絕的村落的懸崖間學(xué)習(xí)了兩年,拍了這些照片。我很小心地用知道這個詞語,我會謙虛地活在他們的命運里,為他們見證,然后我才會說‘噢,我知道他,那個絕壁的采蜜人’。”
“懸掛山崖間,野蜜蜂在眼前飛舞,你難道不害怕嗎?”我問。
“你知道,害怕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們害怕什么?未知的冒險,當(dāng)我到達恐懼的邊緣時, 我就到達了我從來不知道的世界,然后我們感嘆,看這個世界多美妙多神奇?。 ?br>
選擇最難的一條路
“巨大的雪花落下,覆蓋著緩緩行走的我們和用力呼吸的獸類,5000米之上的喜馬拉雅山脈,我們行走在先人走過遠古道路,成群的牦牛在雪白的陡峭山間仿佛一道墨印,牦牛,人,雪都在天地間移動,多么震撼人心?!?br>——法國探險家André Migot 《Caravans vers bouddha》
1951年,法國探險作家André出版了他在喜馬拉雅徒步的旅行書。12年后,年僅12歲的Eric Valli把這本書讀得熟爛至心,書中描述的山脈景色,藏族傳統(tǒng),人性的堅韌在幼小的Eric心里形成一幅濃墨重彩的冒險畫卷。20多歲的他來到這片野性的土地,徒步在陡峭山間的每一條小道,他來到了雪山下的Dolpe——世界上最高的村落, 在這里拍攝了由當(dāng)?shù)夭孛癯鲅莸膭∏槠断柴R拉雅》。隨著冬蟲夏草熱潮,他跟隨原本住在喜馬拉雅山間的一家人背鄉(xiāng)離井去高山挖蟲草,拍攝了紀(jì)錄片《喜馬拉雅大淘金》。
電影《喜馬拉雅》講述的是小村落Dolpe的故事,是Eric在徒步喜馬拉雅時發(fā)現(xiàn)的原始村落,由于糧食不能自給,世世代代靠運鹽為生,遠處運鹽的牦牛在雪山間像一條漂浮著的黑絲帶,好像他小時候在André書中讀到的那樣,他在這里住了下來,和當(dāng)?shù)夭孛癯蔀楹糜?,一住就?0年?!爱?dāng)?shù)匚幕严穸┮粯勇?,如果我們并心合力拍攝出這部電影,那么以后我們的子孫就可以通過它了解祖輩曾經(jīng)有過的生活”, Eric說。
在這里,他遇見了村莊的部落首領(lǐng)Thilen,一個血性方剛,滿頭白發(fā)的倔強頭人,20多年前,還是青年的Eric找到已經(jīng)是他好友的Thilen,向他詢問生活中自己面對選擇的困惑?!八嬖V我說,‘任何時候當(dāng)你眼前有兩條路時,總是選擇最難的那一條,因為最難的那一條路會壓迫出最好的自己。’”Eric說話時雙眼發(fā)亮,“最難“兩個字仿佛給他帶來了活著的力量,突然他站起來,揮舞雙手,大聲說道,“于是我就在想,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如果你不給予你的全部,你不實現(xiàn)你的夢想,如果你不去嘗試,還有什么意義?就像在面對無數(shù)自然人為的困難的情況下,我和我的團隊完成這部電影。
‘最難的一條路’總是鼓勵我勇敢堅定的活著“這句話也被編寫進了電影的劇本里,這部故事片幾乎是另一種形式的紀(jì)錄片,而Thilen在《喜馬拉雅》里的角色就是演他自己,在這部電影里Eric幾乎沒用專業(yè)演員,演員們都是Dolpe的村民?!边€有誰能比他們自己更適合演自己呢,在電影里的每一幕,就是他們的一生。” 在電影里還有一位喇嘛——Tenzin他演的也是他自己的人生?,F(xiàn)實中他是頭領(lǐng)的兒子,自小在寺廟里畫唐卡,從未出來過,Eric敲響了他寺院的門說“你愿意和我一起旅行嗎?在描繪佛像之外,你愿意描繪你的村寨你的人民嗎?“Tenzin喇嘛跟著Eric踏出了寺院,參演了電影,在兩條路之間,他選擇了最難的一條,最后他畫了一副Dolpe的生活畫卷,現(xiàn)在就掛在Eric家的客廳里。
《喜馬拉雅大淘金》是另一部Eric在喜馬拉雅的作品,一部關(guān)于蟲草的紀(jì)錄片,去年在中國向觀眾播出。“真菌寄生在蟲體內(nèi)變化成植物,大自然多么神奇!“Eric感嘆。在這部電影,他跟隨蟲草采集者一家人爬到海拔5000米的高山,跟隨中級收購商在喜馬拉雅山脈探訪一座座高山,最后一路跟去蟲草銷售地中國。他跟著尼泊爾農(nóng)民一家生活幾個月,為了一個遠景他可以不顧危險爬過幾座山?!蹦悴粨?dān)心危險嗎?“我問,”不。危險從來不是問題?!八麛蒯斀罔F地回答。
在喜馬拉雅20年里,他度過無數(shù)致命的危險時刻,跌下高山懸崖,經(jīng)歷為他分流的雪崩,活過村落突然流傳的瘟疫,“如果活得飽滿,活得充滿生命力,死就沒有什么可怕?!八麣舛ㄉ耖e地說,“最難的路“仿佛是喜馬拉雅這20年來教會他的,像藏族人民那樣樸質(zhì),像雪山那樣透明,像大地一樣安定。
永遠不會拿走比我需要更多的東西
“我喜歡活在他人的生活里,活在我不存在的命運里。我拍攝的人物都是我的老師,我悄悄地潛入他們的人生,去學(xué)習(xí),去記錄。去學(xué)習(xí)原始森林里的陽光雨露,去學(xué)會在文明世界里我遺忘的道理。“
——Eric Valli
在Eric的鏡頭里,人類以一種我們不曾相識的遠古方式與自然相惜:他們有粗制的發(fā)辮,古銅的皮膚上是太陽的顏色,帶著野性十足的自信與勇氣。這樣的生命,是被文明綁架的都市人沒有的,我們雙眼只看得見樓房的高度,丟失了與天地自然相融的信仰——一種來自生命真正靈魂中的對話。
在Eric剛剛完成的旅途里,他去探訪了在流行文化侵蝕的美國,一群背離城市,棲息在自然中的人們,他給他們?nèi)∶断嘤鲈跁r間之外》,他們離開城市,來到自然中棲息,與鳥獸同坐,看山野唱歌,鉆木取火,砍柴建屋,活得像荷葉間的露水,自然通順。
Eric在這時間之外相遇與美國快速文化背道而馳的各種“古代原始人“,和他們一起在荒野中生活了三年。“我覺得我活著”,說起自然中的生活,他如是說,“我們活在一個人口不斷增加,資源不斷減少的年代。然而大多數(shù)的人的欲望卻在增加,我們消費不必要的東西,我們吃的用的越來越奢靡。而當(dāng)我們在自然中生活,我永遠不會拿走比我需要更多的東西。“
用中國的說法,盲目又貪心地活著,就像是佛家中的“貪”、“嗔”、“癡”,分別是指對欲望,情緒,喜好的偏執(zhí),這是現(xiàn)代人的通病。而對治方法分別是”戒”、“定”、“慧”,是道德的規(guī)范,內(nèi)心的專注,生命的真意。 翻開歷史,如是陶淵明,莊子, 去自然中尋找自己的“戒定慧”,躬耕一片心綠。在Eric講述的故事里,在自然中生活的人是活著,而城市中的文明人卻一直在為了如何活而傷腦筋,我們依靠著無數(shù)社會環(huán)節(jié)鏈,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我們就不知道如何生活。
Eric說起他們的時候,滿眼敬意。“我欣賞通過手工勞動自給自足的人,他們知道怎樣活著。反而我們常常忘了我們是自然的一部分。”Eric嘆了一口氣,摸著額頭感嘆道?!拔覀儼l(fā)明了電燈,卻忘記夜晚有滿天星辰。我們用著高效率的手機節(jié)約著時間,卻不知道怎樣打發(fā)時間?!?br>
如今的Eric暫住在巴黎的家為了自己下一部電影做準(zhǔn)備,平衡著自己流浪者與城市安穩(wěn)的生活,直到今天他還有現(xiàn)代文明的“文化沖擊”,無法徹底適應(yīng)城市生活。我們的采訪從中午一直到進行到傍晚,喝掉兩壺藏茶,燒掉了十多根木頭。雖然非常不適應(yīng)城市生活,但他對他周圍的同事和家人充滿了感恩?!拔矣X得很感激”,他真誠緩慢地說,“因為身邊的人總是對我很好?!?br>
相信他隨時做好準(zhǔn)備出發(fā),前往自己的下一個目的地,前往黑暗與恐懼的邊緣,前往文明的光亮未曾觸及的地方,那里的天空有老鷹追逐月亮,那里的大地有神靈眷顧,那里的人有涉世之初的淳樸,他們的雙眼可以照耀太陽與月亮。Eric Valli的鏡頭把世界未知大門打開,活著讓他人的故事里,讓我們遺忘的自然之光照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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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山丘、雪峰、牦牛,都是蒼莽高原的部分。少了城市的霓虹,火樹銀花,亮眼的玻璃外墻,少了季風(fēng)地帶的青青松柏,郁郁闊葉。
高原的母體無疑是單調(diào)的,望不到邊的蒼穹,看不到邊的山丘,數(shù)不盡的牦牛與蒼鷹、禿鷲。只是,當(dāng)你靜謐時若像觀察一張落葉的跌落來觀察他,便能感受他帶來的濃烈,沖抵心臟的門墻。
在最干燥的季節(jié),牦牛馱著鹽袋在赤裸山麓上前行,泥土伴隨著牦牛的走動漂浮在半空,降落在山谷、土墻、牛糞墻,放牛藏人獨有的大手干燥又粗糙,揮動著擲石鞭、哼唱趕牛訣向牛欄涌去。這里水很少,電不足,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枯燥與貧瘠,但藏人天生懂得滋潤生活。他們將印刻著經(jīng)文的七彩風(fēng)馬旗懸掛在山頂、河畔、路沿,他們將各色頭繩系入黑發(fā)鞭子,鑲嵌蜜蠟或綠松石的耳墜子,他們出家穿上鮮紅的袍子、戴上碩大的僧帽……當(dāng)你轉(zhuǎn)身遠望,山谷間戴收割的青稞波動而泄露整個空間的溫柔。
這是關(guān)于喜馬拉雅南麓的單調(diào)與濃烈。
看過高原的春秋,春的草是水分增長的黃,而秋是漸失水分的黃,春的風(fēng)是冷中帶暖,而秋是暖中帶寒,春的水是冰里化水,而秋是水中結(jié)冰。高原的春秋,老讓人想起“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但這景象只在黃昏的光影中如夢如幻的出現(xiàn)。
看過高原的最夏,放松肌肉與肥肉傾躺在彌漫著草香的山坡,在午夜時分記錄衛(wèi)星移動的軌跡,捉流星拖過的尾巴,指認(rèn)漫天星河中的獵戶座、仙后座、北斗星……若是碰到了月中,就觀看一場月亮與星星的追逐,當(dāng)一輪圓月從遠方的山丘后緩慢升起,云層退散化為大千世界萬物廓形,繁星由近及遠的收起光輝……在春風(fēng)沉醉的夜晚適合來一壺酒,不會顯得太矜持。
最想看高原的深冬,想應(yīng)該自己能為貪圖美景而忍受刺骨的寒冷。大雪覆蓋了遠方與云層,也覆蓋了屋頂與草原。想去看,那在茫茫雪原中凸顯的薩迦三色——紅、白、藍的墻身,那在飄落白雪中行走的紅衣喇嘛,還有早已冰凍三尺的海子。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好像大聲呼喊也只有自己的回聲在山谷間回蕩。是不是可以在雪原上跑到呼氣成團,四肢酸軟而仰臥雪堆,伸手間只見陽光穿透指縫的血紅,聽心臟中傳來與未來的對話。
而這,是關(guān)于川西高原的濃烈與單調(diào)。
當(dāng)前面面臨兩條路的選擇時,老頭人天尼做僧侶的兒子說,喇嘛告訴他,如果有選擇的話,就選最艱難的那條路。這是一個讓人崩潰的選擇,不過也是一個極其簡潔的選擇。看似有頗深的玄學(xué)意味在里面,其實道理也很簡單:難與易只是相對而言,看似艱難實則容易,看似平坦實則崎嶇。
老頭人選擇了艱難之路,確實很危險,一頭牦牛摔死了,成為給惡魔的獻祭,但那里風(fēng)光絕美,且省下了四天的路程。天尼所帶的這個商隊,皆是老弱婦幼,且對自己的行動處處以占卜的方式來決定;而由卡瑪帶領(lǐng)的另一個商隊,則由村里的年輕一代組成,他們卻選擇了平坦之道。這樣,不信占卜之言而早出來四天的他們,竟被老頭人他們追上來了??ì斚嘈抛约旱呐袛?,也相信著自己的能力。不過,自然給了他以教訓(xùn)。在喜馬拉雅山脈這樣環(huán)境中,只有尊重自然并與自然結(jié)合成一體,才會得到上天的垂憐。
這是由法國與尼泊爾與等國合拍的電影《喜馬拉雅》所講述的故事。影片的故事,如同居住在這片純凈之地的藏族人一樣的的單純,不過簡單的故事同樣可以讓人深深地感動。這是只能發(fā)生在喜馬拉雅山的故事,壯麗的景色讓人震撼,淳樸的音樂也直入人的心靈,他們的情感雖然有著強烈的山地色彩,卻也與我們息息相通。前面提到的天尼與卡瑪,都住在喜馬拉雅山深處的一個山村里,他們能靠將自己村里的鹽用牦牛運送到山另一邊的山村去,以交換回小麥維持生活。天尼是頭人,經(jīng)驗豐富,但已經(jīng)老了。本應(yīng)繼承他的大兒子,卻在與卡瑪一起販鹽時因探索新路跌死。不愿頭人職銜旁落的天尼,只好自己親自出馬,帶著兒媳與孫子,組成了與卡瑪分庭抗禮的另一個牦牛隊。
他們都是群山之子,喜馬拉雅就是他們的靈魂,雄奇的群山構(gòu)成了他們生活的本身。要在這樣的的地方生存下來,敬畏群山敬畏自然成為必然的選擇。天尼已經(jīng)在販鹽的山路上行走了一輩子,他熟悉群山的性格,也尊重神啟,他知道人在這樣的自然面前是無力的,順從于自然其實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法門。而年輕力壯也有著成為頭人野心的卡瑪,則相信人自身的力量,魯莽的結(jié)果是敗在了年老力弱的天尼手下,強大的自然給予了他深刻的教訓(xùn)。不過,失敗的他卻在雪地中救起了昏迷的天尼。最后,力竭的天尼倒下了,永遠依偎在群山之中。而卡瑪也由失敗中學(xué)到了許多,并重獲天尼的信任,成為村里的頭人。在這種嚴(yán)酷的環(huán)境之中,單純的生命會活得更加燦爛,過多的欲望過于復(fù)雜的情緒,必遭自然的嘲弄。
這是法國導(dǎo)演雅克·貝漢的《天·地·人》三部曲之一,與其他兩部不一樣,這是一部故事片,但也有著強烈的紀(jì)錄片的色彩。影片中通過人物的故事,反映著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其實影片中最大的主角,應(yīng)該還是自然,是喜馬拉雅山。影片的導(dǎo)演是國家地理的攝影師,因此影片對于自然的壯美與瑰麗,有著異常精彩的表現(xiàn)??础断柴R拉雅》,既有牽動你心的故事,也有誘人的風(fēng)光可賞,還能欣賞優(yōu)美的音樂,確是一個讓人難忘的感受。
如果你要選擇一條路,那么就選那條最難走的。
影片講述了一場沒有紀(jì)錄、沒有名譽、沒有回報的危險旅程,只有勝似親情的友情令人感動
嘿嘿,一個不是很了解那個民族和環(huán)境的人拍的電影,完全西方人的視角和想法,不過音樂和畫面還不錯,給個3分了,還是鳥的遷徙好一些,
【9/10】終于看完了“天地人三部曲”的最后一部,雅克貝漢是我的紀(jì)錄片啟蒙。講述了一位喪子的老族長帶著孫子隨運鹽的團隊重走了兒子運鹽的路程,獨具文化內(nèi)涵的朝圣。其中擅長壁畫的喇嘛這個角色安排得非常巧妙,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技藝精湛的圣徒安德烈盧布廖夫,隨著一趟尋真之旅的完成,他們心中恢宏的巨作也得以誕生。牦牛(低級生物)——人類(高級生物)——喇嘛(神與宗教)三者共存、信仰神明的老族長和開化的年輕頭領(lǐng)之間的沖突探討了古老智慧和現(xiàn)代文明之間如何調(diào)和,戰(zhàn)勝心魔與個人價值的升華。其中翻越雪山,走人跡罕至的道路讓我想起另一個借鑒《圣經(jīng)》的故事《魔戒》,在經(jīng)歷最艱難險阻之后,隕落超度終將抵達自己的天堂。戲劇張力還可以更強烈。配樂依然是一如既往出色。我永遠愛這些文化遺產(chǎn),永遠愛人類精神的多樣性。
每看20部電影才找得出一部五星。爺爺太提勁了。順便說一句,這就是一部在講姜還是老的辣,以及迷信有理的偉大電影。
教科書般的西方對高原一廂情愿的想象,赤裸裸的布萊希特式演繹和20世紀(jì)好萊塢風(fēng)格臺詞
老早看過的。鹽巴不響是因為受潮了,有用的生存經(jīng)驗和神沒有關(guān)系。印象深的片段是一人偷喝烈酒倒地自斃(高原喝烈酒很危險,那酒好像是“沱牌”),旁人不知緣由立馬怨起卡瑪來,“都怨你,這下遭神報應(yīng)了吧”——迷信、推卸責(zé)任的奴性立現(xiàn)。信者不疑,疑者不用。
影片的攝影和音樂非常出色,向我們展示了喜馬拉雅地區(qū)人們的狀況和藏傳佛教的概況,攝影難度很高,色彩感很強,鏡頭大氣;音樂很磅礴,有日本配樂家的特點。很顯然這部片子是拍給西方人看的,情節(jié)設(shè)置體現(xiàn)了西方人的價值觀,即由兩代人的沖突到最后的理解,這是很俗套的橋段,只是把它放在了這樣一部電影中又有不同的意義,影片中演員的表演痕跡還是太重了一點,矛盾沖突過于激烈,我覺得處理可以內(nèi)斂一些,不過整部片子還是體現(xiàn)了史詩的氣質(zhì),我覺得可以給四星半。
多年來一直以為是紀(jì)錄片,都是雅克貝漢害的。其實片子主題和視覺呈現(xiàn)的風(fēng)格并不十分統(tǒng)一,或者說,片子里樸素的粗獷的原始生存規(guī)律并沒有體現(xiàn)在影片畫面上(當(dāng)然音樂還是很好的),畫面反而是精細的,說到底也是因為外來者的旁觀角度。
作為成長于藏區(qū)游牧部落的我來說,這部影片對喜馬拉雅地區(qū)文化的理解非常到位,影片之所以像紀(jì)錄片,就是因為這里面的主演除了女主角是流亡藏人外,都是尼泊爾原住民,主人公老赤列更是現(xiàn)實中的酋長。而且他的寨子剛好也是以運鹽販羊毛為生,建議再看紀(jì)錄片《西藏:鹽程萬里》,油管免費
我是不太愛看這種的,但是真的不得不說意外的好看!
劇情片電影怎么能這么拍呢!紀(jì)錄片手法啊這是!當(dāng)初看可可西里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我該怎么欣賞這部辛苦卻不倫不類的電影?。。?/p>
我不是迷藏者。影片里卡瑪?shù)囊痪湓挕愕某鸷薏粫p輕你的悲傷
這是一部令人震撼的電影,電影里真實記錄了升天的兩頭耗牛和一位長者...除此之外,并無新意~等等,那位長者碎尸了自己的升天的兒子喂禿鷲,還真是令人震驚和感慨??!
畫面與配樂完美契合
該片是由法國、尼泊尼、瑞士和英國四國合作,歷時9個月拍攝的劇情與紀(jì)錄大片,曾入圍第72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提名以及2000年歐洲電影最佳攝影獎提名,并于當(dāng)年獲得了愷撒最佳攝影獎和音樂獎
外來者的身份讓這個電影缺少了靈魂。配樂顯然更出眾
開始是選舉,不諧后前后出征,因果中的神性;音樂極贊。來世做一牦??珊茫?擔(dān)山被雪,負重致遠,生死都踏實無畏。
畫面十分!音樂十分?。。】吹胶W映霈F(xiàn)的那一刻眼淚都流下來了,也深知生活在高原深處的人們對于一棵樹的渴望。如果一定要走,那么就選擇最難的那條路。記錄:海子叫Phoksundo湖,拍攝地點在dolpo村,有徒步路線。Chharka
本片影像風(fēng)格粗狂綺麗、蕩氣回腸,宛如仙樂般的藏密梵音貫穿始終,令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