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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現(xiàn)代西部片”,順著這個視角,可以思考兩個關鍵問題:第一個問題是,這樣一個警匪故事里為什么非要出現(xiàn)這么多印第安元素不可?第二個問題是,為什么影片安排了劫匪兄弟截然不同的結局?
一般看完一部好電影,我喜歡翻翻評論,找找余音繞梁的感覺,這次也不例外。但是看了幾篇排名靠前的評論都沒有寫出我的觀后感,有幾篇有和我大致相同的看法,但是也不是完全一樣……于是試著自己寫一篇,就作為觀影后的筆記吧,順便看看有沒有共鳴。
場景、演技、鏡頭等等都有很多朋友寫的很好了,本文略過不表。關于本片的類型,說是警匪罪案片肯定不能算錯。但是從本片講的故事來看,我覺得這是一部“現(xiàn)代西部片”更為準確,既西部,又現(xiàn)代,所以故事必須發(fā)生在人人持槍的德州才說的通。
順著這個視角,就可以思考兩個關鍵問題:
影片故事分兩線講述,一線講的是兩兄弟不惜搶銀行來讓自己的家庭度過經(jīng)濟難關,另一線講的是一對騎警搭檔如何一邊說相聲一邊追捕劫匪兩兄弟。第一個問題是,這樣一個警匪故事里為什么非要出現(xiàn)這么多印第安元素不可?
影片前半段劫匪兩兄弟對話中,“平原之王”這個科帕奇(還是卡曼奇來著,記不太清了...)口號第一次被提及。
騎警搭檔之一是一位性格溫和的印第安人(和墨西哥人)后裔,他說“150年前這里都是我祖先的土地”。他和主角騎警之間的對口相聲基本圍繞人種梗展開。
劫匪哥哥在賭場和一位科帕奇族人玩完德州撲克之后對峙。科帕奇人說自己族人已經(jīng)不再是“平原之王”了,但是族人的習性仍在,會把看到的人都視為敵人,劫匪哥哥回答“那你知道你這么做把我變成什么了么?”,科帕奇人說“敵人?”,劫匪哥哥冷冷地說“不,變成了科帕奇人?!?/p>
片尾處,劫匪哥哥獨自逃往山地,狙殺了印第安騎警,高呼“我是平原之王”……
為什么印第安梗和科帕奇口號貫穿全?。恳驗檫@部電影認為,劫匪兄弟倆和他們代表的窮人階層與當年的印第安人是一樣的。當年白人西遷,搶走了印第安人的土地,占領了資源,在這里建立起自己的規(guī)則?,F(xiàn)在的西部,雖然時過境遷,但是掠奪和被掠奪的事件依然還在這片土地上重復上演,只不過掠奪者和被掠奪者的關系已經(jīng)和人種無關了,以銀行為代表的大企業(yè)變成了當年的白人,像劫匪兄弟家這種幾代窮苦的白人農(nóng)民則變成了“當代印第安人”。
面對強勢的掠奪者,劫匪兄弟像勇敢的科帕奇人一樣開始反抗。然后第二個問題就隨之而來了,為什么影片安排了劫匪兄弟截然不同的結局?
當年的印第安人通過天生的勇氣以及后天刻苦習來的騎術和槍法,也曾有過擊敗白人的驕傲戰(zhàn)績。最出名的莫過于“小巨角河戰(zhàn)役”,印第安部落蘇族和夏延族聯(lián)合起來,在兩位勇敢的酋長“瘋馬”和“坐牛”的率領下,在小巨角河畔伏擊并團滅了著名的美軍第七騎兵團,擊殺了號稱印第安克星的明星軍官卡斯特。然而大勢所趨之下,印第安人的抵抗也只是螳臂當車,“瘋馬”酋長于戰(zhàn)役之后浪跡天涯,次年被美軍暗殺,“坐牛”酋長則在五年后率部向美軍投降。
是不是很像劫匪兩兄弟的結局?
哥哥驍勇善戰(zhàn),最后一役霸氣擊退號稱彪悍的德州百姓,利用汽車炸彈阻斷騎警追擊,為自己爭取到寶貴時間占據(jù)有利地形,繼而憑借一桿狙擊槍獨自逼退騎警大軍,甚至擊殺了印第安騎警,但是最后仍然逃不過一死,被督爺暗槍爆頭。
有人說此處不太西部啊,牛仔們不打暗槍,如果結合上文“瘋馬”酋長的經(jīng)歷來看,應該能解釋了:因為這是一部真實的西部片,真實的西部不是牛仔PK和印第安神箭手神出鬼沒,真實的西部開拓是一個巨大的政府行為,充斥著軍隊掃蕩、鐵路鋪設再加土地和金錢誘惑,利益當先之下正面對決的騎士精神早就被拋到腦后,所以“瘋馬”這種寧可戰(zhàn)死也不屈服的印第安人,美軍正面對攻總是占不上便宜,索性暗殺了事。劫匪哥哥也一樣。
弟弟則是沉穩(wěn)多智,搶銀行選在清晨這種出人意料的時間,而且只搶不會被追蹤的小額鈔票,片尾與哥哥分頭逃跑之后冷靜躲過騎警堵截,成功逃脫,用搶來的錢幫助家人過上了好日子。督爺最后拜訪他的時候,弟弟說他們家世代窮苦,要在兒子這代翻身,他做到了,說話間屋旁的深井還在不停歇地為他的兒子們增添著財富。已經(jīng)退休的督爺平靜地看著他,也沒有表示會繼續(xù)追查,因為督爺知道劫匪弟弟和哥哥不同,弟弟對“掠奪者”沒有天然的仇恨,并不介意“歸順”這套所謂正常的秩序。
就像當年識時務的“坐?!鼻蹰L一樣(雖然投降后過了多年還是死于非命),弟弟選擇了另一種方式結束了與強大勢力的斗爭。我們在這部電影里能看到的印第安人,應該都是當年無數(shù)個“坐?!钡暮蟠?,他們交出了自己的大部分土地,換來了有限但是安全的生存權利。這也是為什么影片里的印第安人好像都很矛盾,一邊享受著不錯的生活,一邊叨叨著族人當年的神勇和現(xiàn)在的式微。
大概就寫到這吧……這部電影整體基調(diào)是悲劇的,一百多年前瘋馬和坐牛們與掠奪者之間上演的殺戮和妥協(xié),在今天雖然換了主角但仍在繼續(xù)上演,而且可以預見仍將繼續(xù)演下去。
《赴湯蹈火》電影劇本
文/〔美國〕泰勒·謝里登
譯/黎琪珍
開場:枯草。被連續(xù)四個月30度以上的高溫無雨天氣烤焦的枯草。
鏡頭移過一望無際的枯草。
移過從泥土里抽出石油的抽油泵。
移過一群在龜裂的地面上刨食的牛,有兩頭老公牛擠在一棵牧豆樹的樹陰下,寧可餓肚子而選擇陰涼。
鏡頭移過一個農(nóng)用設備和銹蝕丙烷罐廢置場,標識顯示這里是得克薩斯州阿徹城的范圍。
鏡頭俯拍小鎮(zhèn)——時間不長。
陳舊的石建法院大樓周圍是窗戶破損的空置建筑。一間咖啡館。一家產(chǎn)權公司……還有得克薩斯州第一銀行。
鏡頭停在銀行前面。
我們聽見一輛汽車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埃爾西·瓦爾伯格,60歲,體型臃腫,卷發(fā),從鏡頭前蹣跚走過,走向銀行入口。
她打開門鎖。正當她抬起門打開時……
鏡頭向她沖過去。
埃爾西被推向前方,砰的一聲摔倒在銀行的地上。
她呻吟著,滾動身體側躺,看見……
內(nèi)景,阿徹城,德州第一銀行
兩個身影。男人的。因為兩個原因而難以辨認是誰:朝陽透過玻璃門照射進來;他們頭上戴著滑雪面罩。
埃爾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劫匪(向她伸出一只手):起來,帶我們?nèi)ゴ娣努F(xiàn)金的抽屜。
埃爾西:不。
劫匪蹲下,到了刺眼的光芒下方,用一把手槍指著她的臉。
劫匪二:我們不是在請求你。
她爬起來,被押到柜臺后。
埃爾西:抽屜里還沒有錢。錢在保險柜里,我沒有鑰匙。
劫匪:證實一下。
她把抽屜打開。果然都是空的。
劫匪:該死。
埃爾西:我猜你們是新手。
劫匪二:錢在哪里?
埃爾西:我說了,在保險柜里。
劫匪二:誰有鑰匙?
埃爾西:克勞森先生。他很快就會到,我建議你們離開。你們正在犯的罪行太傻了。馬上離開,事情就算完了。
劫匪之一把她轉(zhuǎn)過來面對自己。掐住她的脖子。目光冷冷地注視她的眼睛。
劫匪二:再說一次我傻試試。
埃爾西:你以為嚇到我了?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傻子。
糟糕。
劫匪的同伙走到近前,一手搭在憤怒的男人肩上,輕輕地把他拉到后面,自己站在兩人中間。
劫匪:克勞森先生什么時候到?
埃爾西:每天早上8點半。
他們看向墻上的鐘:8點29分。
另一個劫匪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這間小銀行的大堂。用槍指著她的頭。
劫匪二:坐下。
她走向一把小沙發(fā)。
劫匪二:他媽的去哪兒?坐到地上。
她照做。直接坐在銀行中央。抬頭看向他們——這才開始感到害怕。
埃爾西:你們要干什么?
(切至)
外景,德州第一銀行,白天
一輛嶄新的78款別克車停到銀行前面??藙谏壬?0多歲,略有肚腩,頭頂幾乎全禿,他下車,抬頭看向有數(shù)字顯示時間和溫度的銀行招牌。
時間8點30分,溫度98華氏度。
克勞森先生:天哪,熱得像個蒸籠。
他走向銀行入口。他身后幾乎看不到生命的跡象。
內(nèi)景,德州第一銀行
克勞森先生進門,看見……
埃爾西別扭地坐在大堂中間,用一只胳膊支撐著全部身體重量,像一把壞掉的椅子。
克勞森先生:埃爾西,你沒事吧?
她搖頭,這時一把手槍指向克勞森先生的太陽穴……
(切至)
內(nèi)景,1988款雪佛蘭科邁羅,白天
焚燒過的田野焦黑一片,冒著煙,在引擎的轟鳴聲中掠過。我們看見兩個男人。
托比·漢森坐在前排,將近40歲,和善的面容有著常年日曬和郁郁不得志的痕跡。這是一張農(nóng)夫而不是劫匪的面孔。
手握方向盤的是坦納·漢森,40歲,各方面都和弟弟截然相反:蓄著胡子,頭發(fā)蓬亂,散發(fā)著讓女人又愛又恨的危險氣息。
他點燃一支煙,托比幫他擦掉眉頭上的汗。
坦納笑容滿面。
坦納:就像軍隊一樣。他媽的9點前干的事比多數(shù)人一整天干的還多。
托比目視前方。他們安靜地疔駛了片刻。然后坦納迸發(fā)喊聲……
坦納:噢……嚯……
他敲打著儀表板。托比等待這場風暴自行平息。確實如此。他們再度安靜下來。
托比:你對柜員應該溫和一點兒。
坦納:他們對我溫和我就對他們溫和。
稍頓。
托比:開慢點兒。
坦納沒有減速。
他們看見遠處一輛警燈閃爍的巡邏車朝他們駛來。
托比:開慢點兒……
坦納:我沒有超速。
巡邏車向他們疾速駛來。坦納毫不在意地開著車。托比僵坐在座位上,雙眼緊緊盯著駛近的汽車。
巡邏車一掠而過。托比注視后視鏡,以為巡邏車一定會掉頭駛回。它沒有。
坦納:看見沒,老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坦納深吸一口煙,看向外面的瀝青路面。
托比:計劃和行動是兩碼事。
坦納笑了。他的神態(tài)如此之放松,以至于讓人以為他們正在進行一次隨心所欲的自駕行。
坦納:狗屁。大多數(shù)人做這件事之前根本沒想過做計劃?!阒赖模覀冋谌W爾尼的路上。倒不如我們提前一天動手。
托比看上去疲憊不堪。但坦納說的是事實。坦納看著他,笑了。
坦納:來吧。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稍頓。
托比:開慢點兒。
坦納沒有減速。
外景,雙車道公路
科邁羅越駛越遠。鏡頭試圖跟上,但是它爬上一個坡道后消失不見了。鏡頭凝視黃色虛線,此時汽車在下方行駛著。
鏡頭升高。我們看見遠處的科邁羅。這是路上唯一一輛車。事實上,它是四面八方唯一有生命跡象的東西。燒焦的原野上到處冒著煙。從鏡頭所處的有利地勢看去,似乎整個世界都在燃燒……
(切至)
內(nèi)景,德州第一銀行奧爾尼分行,白天
這家分行建于20世紀50年代,之后一直不曾改造。出納柜臺上方裝有監(jiān)控攝像頭。
一個80多歲的男人,正在將一卷卷硬幣放到一個胖乎乎的年輕柜員面前的柜臺上。他旁邊放著一輛手推車,上面裝有三個紙箱。銀行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男人:我在谷倉里找到了三個箱子。天知道已經(jīng)在那里放了多久。(老人輕笑)我一直吃糠咽菜,卻把這三箱錢壓在詞料袋下面。
柜員笑了。
出納員:你怎么會把這種事忘了?
老人:我老了,幸好還能找到來這里的路。
柜員檢視一卷硬幣。
柜員:這上面印著1953。
她撕開卷筒。
柜員: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藏家珍品。你可能一直坐擁金山。
門口響起鈴鐺聲。剎那間,一把手槍已經(jīng)指向老人。一道模糊的身影越過柜臺。
頭戴滑雪面罩的坦納站在了柜員面前,手槍指著她的頭。托比在老人身后。
坦納:打開抽屜。
她瞪大了眼睛。高高舉起雙手。
坦納:把手放下,打開抽屜。
她照做。
托比:要一元、五元、十元和二十元的。不要一百的。
老人:沒想到。上帝都不允許我擁有它們一整天。
托比(看看箱子):我們不要你的硬幣,老頭子。
老人:這么說,你們是在搶銀行?
坦納:閉嘴。
托比:把你的手放在柜臺上。
老人的頭腦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老人:太瘋狂了……你們甚至不是墨西哥人。
出納員伸手去拿追蹤墨水。
坦納:不、不、不。把它放在原處。不要成捆的,只要散鈔。
老人:你們應該感到羞恥……
坦納:啊,是的。毫無疑問。但我反正是干定了。手放在柜臺上,讓我能看見,老頭子。身上有槍嗎?
老人:該死,我確實有。
坦納(怒視托比):盯緊點兒成嗎?
托比對他的斥責搖搖頭,搜老頭身,找到一把短管點38,放到柜臺上老人夠不到的地方。
老人:你們要搶我的槍?
坦納(指點著手上的槍):我自己有槍……
托比:我們不是在搶你,我們在搶銀行。
老人:一回事。
坦納跳下柜臺。
坦納:才不是。
他們轉(zhuǎn)身逃跑。老人抓起槍射擊,在兩人沖出房子之際打碎了他們身旁的玻璃。
外景,得克薩斯州,奧爾尼,德州第一銀行
兄弟倆繞過房子,跑向銀行后面停放的科邁羅。
他們穿過巷子時扯掉面罩。
老人步履蹣跚地走出前門,手里拿著槍,看向馬路。什么也沒有。再看另一邊。同樣什么也沒有。
就和上一個城鎮(zhèn)一樣,這里看上去一片荒涼。
內(nèi)景,得克薩斯州,奧爾尼,居住區(qū)街道,科邁羅汽車,白天
扯掉面罩的兄弟倆大汗淋漓,他們駛過一棟棟草坪荒蕪的房子,私家車道上連一輛車也看不見。
一些房子窗戶破損,還有一些房子的窗戶用木板封了起來。有一點可以肯定:從前住在這些小鎮(zhèn)上的人們已經(jīng)不在這里居住了。
坦納:把槍放在柜臺上?你差點兒害死我們!
托比:我不會搶劫一個老人家的。我們搶的是銀行。就這樣。
但是坦納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坦納:證明你是一個差勁的罪犯。
托比打開垃圾袋,估摸收入有多少。這一次收獲豐厚得多。
坦納:看看早起的鳥兒得到了什么?
透過擋風玻璃,我們看見一片接一片的棉田,因為炎熱而無精打采、發(fā)育不良。奧爾尼已經(jīng)遠在身后。
托比露出寬慰之色——這一招或許真的管用。他仰頭往后靠。
坦納(眼中重新閃爍精光):要不要去一趟代頓支行?
托比的松懈之色不見了。
托比:不。(他看著自己的哥哥)我們要趕早去搶劫這些銀疔。這個時候里面沒人……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挨槍擊。
托比用手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臉。
托比:放聰明一點。我們離完事還早著呢。
坦納:見鬼,我們大可連干一周。
托比:會的。
坦納大笑。
坦納:沒有人能阻止我們……我們就像科曼奇人,老弟。平原之王……想突襲哪里就突襲哪里,整個得克薩斯只能追趕我們的影子。
一片接一片的空曠原野從托比的窗外掠過。他凝視原野。
坦納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
坦納:平原之王。就是我們……
托比朝著這個最讓他擔心的因素看去,后者呼出煙霧,微笑。
內(nèi)景,得克薩斯州,阿比林,德州騎警辦公室,白天
馬庫斯·漢密爾頓再過兩個星期就70歲了,銀須濃密,坐在辦公桌旁。身后的墻上釘著一面大大的德州州旗。
他在看一封來自奧斯汀公共安全部總部的信。標題已經(jīng)表明一切:強制退休令。
信紙邊角已有磨損——馬庫斯花了大量時間研讀這封信。
一個較年輕的——所謂較年輕是指50歲——騎警走進來。他叫阿爾貝托·帕克,除了膚色是黃褐色,他的外表看上去幾乎和馬庫斯一樣:濃密的胡子,啤酒肚,別著金星徽章的漿硬的白襯衫,米色牛仔帽。
帕克:你聽說這些銀行劫案了嗎?
馬庫斯:為什么你總是跟我穿得一模一樣?
稍頓。
帕克:這是我們的制服。
馬庫斯:我們沒有制服。你可以穿任何顏色的襯衫。你總是選擇跟我一樣的。
帕克:德州騎警規(guī)章規(guī)定穿白、藍或褐色襯衫。我們當然會經(jīng)常撞衫。
馬庫斯:嗯,據(jù)說模仿是最高形式的恭維,阿爾貝托。聽說過嗎?
阿爾貝托是科曼奇人和拉美人混血,盡管他和所有牛仔一樣有著鼻音很重的德州口音。
帕克:你是想聽聽這些銀行劫案,還是坐在那里任憑老年癡呆癥發(fā)展?
馬庫斯:案發(fā)地點?
帕克:阿徹城德州第一銀行和奧爾尼德州第一銀行。
馬庫斯: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在尋求協(xié)助?
帕克:不是他們。德州第一銀行在州外沒有分支機構。不屬于州際貿(mào)易。
馬庫斯眼睛一亮。
帕克:或許你可以在被打發(fā)去坐搖椅之前找一點樂子。
馬庫斯向后仰,椅子發(fā)出咯吱聲。
馬庫斯:……我還可以進行一次獵捕行動。
外景,漢森牧場,白天
科邁羅在土路上揚起塵土,行經(jīng)一棟破畋的房子、各種附屬建筑和一座搖搖欲墜的谷倉。幾頭皮包骨頭的牛試圖從枯草里尋出一頓吃食。
科邁羅駛過谷倉,經(jīng)過一個干涸的池塘,停下。
托比從車上下來。爬上一輛前端式裝載機(在外行看來就是推土機)。坦納把科邁羅開進一條十英尺深的溝里。
溝旁有三十棵桃樹,根部用粗麻袋防護起來。
推土機轟鳴著啟動,開始推一大堆紅泥土。
內(nèi)景,推土機
鏡頭俯拍裝了兩噸土的鏟斗。它傾瀉的泥土咚咚落在科邁羅的車頂。
坦納把兩個行李袋和裝錢的垃圾袋拎向鐵皮谷倉。
饑腸轆轆的牛在一棵牧豆樹的樹陰里好奇地觀望。
外景,鐵皮谷倉
坦納拉開谷倉的門。里面有三輛車。一輛雪佛蘭開拓者,一輛老舊的福特金牛座和一輛生銹的福特皮卡。
坦納把行李袋扔到金牛座的引擎蓋上。拎著裝錢的袋子走出谷倉。
外景,漢森牧場的房子,前門廊,片刻后
坦納坐在那兒大口喝啤酒,腿上放著一罐沒開的百威。托比走過來,坦納把啤酒扔給他。
托比:我需要你清醒。
坦納:誰還能被啤酒醉倒?
托比:你數(shù)過了?
坦納一笑。
坦納:又不是我的錢。
托比一邊喝啤酒一邊把錢疊起來清點。
坦納:我們應該在洗錢之前去搶科爾曼分行。
托比:我們先洗錢。早上再去搶科爾曼分行。
坦納:沒道理開車去一趟俄克拉荷馬再大老遠開回科爾曼,然后又大老遠開去俄克拉荷馬,今晚就可以把錢都換了。
托比:對你而言沒道理。
坦納: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托比沒有解釋。
坦納:他媽的太好玩了……不是嗎?
托比:不是。
坦納放聲大笑。
坦納:你這個鬼話連篇的混蛋。我看見了。你喜歡……看起來似乎奧尼爾那個柜員也讓你硬了。這就是垮褲的問題所在——藏不住立起來的小弟弟。我們要是去搶劫高中的話,提醒我穿上我的牛仔褲。
托比抬起頭。
托比:這事兒沒什么好玩的。我們也沒有搶劫任何人,我們只是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
坦納喝干手中的啤酒,又開了一罐。
坦納:隨你怎么說。這是我穿著衣服干的最好玩的事。無論如何,就算給我兩個妓女,我也不愿意錯過。
托比看著摞起來的錢。
托比:有一半了。
坦納遞出一罐啤酒。托比注視他帶笑的眼睛。搖搖頭,還是接了過來。
坦納走到門廊的邊緣。一躍而下。向外走了幾步,又折返走向房子。
坦納:這地方看上去糟透了。
坦納看看旁邊地里瘦弱的牛。
托比注視自己的哥哥,感到風暴正醞釀來襲。知道沉默是最好的應對武器。
坦納對著搖搖欲墜的房子搖搖頭。第一次收斂了笑容。他跳回門廊上,走進屋里。
托比揉揉曬黑的額角,嘆口氣,站起身,跟了進去。
內(nèi)景,漢森農(nóng)場的房屋
托比穿過前門。屋里的家具至少有三十年的歷史。到處是堆放的盒子。
我們看見餐桌旁的椅子上搭著一套西裝。桌上放著一本葬禮的小冊子——首頁是一個老婦人的黑白照。
墻上掛著這張照片的彩印版。
小冊子旁邊是一個德州第一銀行的文件夾,周圍散落著許多貸款文件。
坦納從廚房走出來。環(huán)視四周。
坦納:你沒怎么打掃。
托比:一天幫媽媽擦洗六次。對我來說已經(jīng)夠累了。
坦納拿起葬禮冊子。
坦納:她在臥室里過世的?
托比:是的。
坦納往過道走去。片刻后,托比跟了過去。
內(nèi)景,臥室
一張帶扶手的護理床擺在屋子中央,旁邊立著輸液架。床單和毯子皺巴巴的,掀了開來,似乎有人剛剛起床。
坦納:在你兒子搬進來之前最好把這個扔出去。
托比:它也包括在抵押清單上。
坦納啜了一口啤酒。環(huán)顧房間。一摞摞的雜志。梳妝臺上擺著數(shù)不清的藥瓶。
坦納:她在這張床上躺了一段時間,嗯?
托比:三個月。
坦納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子。滿心愧疚。
坦納:如果她提出來,我本來也可以搭把手。至少可以喂一下那些瘦得皮包骨頭的牛。
托比:沒有東西喂它們。
坦納:那也可以稍稍打掃一下這房子。
托比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托比:從來沒認為你是打掃房子的關鍵選手。
坦納:我的確不是……我只會搶銀行。
稍頓。
托比:嘿,兄弟,打個電話,你隨時都可以了解我們的情況。
坦納:她可以提出來。
坦納喝完啤酒,捏扁罐子,扔到床上。
坦納:去她的。反正她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
坦納走出房間,與托比擦身而過。
托比看著啤酒罐。他走過去,拿起來,放到床頭柜上。
外景,農(nóng)場房屋,稍后
托比走到門廊上??匆娞辜{靠在一排破舊的籬笆上。
托比與哥哥保持一段距離。
坦納:她留遺囑了嗎?
稍頓。
托比:留了。
坦納:有提到我嗎?
沉默。坦納轉(zhuǎn)向弟弟,后者低頭看腳下,然后直視坦納的眼睛。
托比:沒有。
坦納只能笑笑。喝著開啟的又一罐啤酒。托比走下門廊,走到他身旁。
托比:遺囑不重要。她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了我,禮拜五之前就全過到我兩個兒子名下了……她這么做并不代表什么。媽媽已經(jīng)走了很多年了。我照顧的只是她的軀殼而已。
坦納:她絕對是故意的。媽媽就像一條狗,每次吃食都會挨踢,久而久之她開始覺得挨打是吃飯的一部分。她知道我跟她不一樣,所以她恨我。
托比:不是這樣的。
坦納:不是?
托比:是因為你永遠不明白,回擊只會讓挨打的時間更長。
坦納笑了。托比也笑了。淺淺的微笑。
坦納:嗯,我明白。
坦納向弟弟傾身,手放在弟弟脖子上。
坦納:所以我停止了抗爭,直接斃了那個狗娘養(yǎng)的。
倆人都靠在籬笆上,看著外面長滿牧豆叢的干裂田地——惟有這種低賤的植物能在這個地方存活。
(切至)
外景,得克薩斯州,阿徹城,德州第一銀行,白天
馬庫斯和帕克的車開到了一大群人旁邊——阿徹城能集中的人都集中起來了:十幾個平民和十幾個警察站在銀行的遮陽篷下,像蝙蝠一樣躲避著陽光。
倆人走向人群,這時一輛掛著運馬拖車的卡車慢速駛近。車窗降下,我們看見一位農(nóng)場主,50歲,面容滄桑而又冷漠無情。
農(nóng)場主:發(fā)生了什么事?
馬庫斯:今天早上有人搶銀行。
農(nóng)場主:什么?
馬庫斯:有沒有在鎮(zhèn)上看見什么不同尋常的人?
農(nóng)場主:除了買柴油和把薪水存進那個鬼地方(指著銀行),我不來鎮(zhèn)上。你說有人搶了它?
馬庫斯:看起來是這樣。
農(nóng)場主搖搖頭。
農(nóng)場主:從前銀行夜不閉戶,也沒人去偷一個子兒。
馬庫斯笑了笑。
馬庫斯:我記得。(遞給他一張名片)如果你碰見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人,就給我打電話。
農(nóng)場主:鬼祟不會想要遇見我。他們會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拿著繩子自尋死路。
馬庫斯:嗯,那對大家來說都省事了,除了你。
農(nóng)場主:或許吧。如果你能找到那棵吊死他們的樹。
農(nóng)場主駕車離開。馬庫斯笑了笑。
馬庫斯:天哪,我喜歡西得克薩斯。
倆人走向銀行,一名警察走到他們跟前。
警察:不是什么大劫案。只搶了不到七千塊。拿走了抽屜里的錢。都是面值二十以下的。只要散錢。
馬庫斯:所以沒有追蹤墨水。
警察:沒有。
馬庫斯點點頭。
帕克:聰明。
馬庫斯:的確是聰明的手法。能看一下錄像嗎?
警長瞇起眼睛。
警長:我給你們介紹銀行經(jīng)理。
他擺手示意他們走向熱得冒煙的克勞森先生。
克勞森先生:我們?yōu)槭裁床辉诶锩娴??這里一定……
他看向他們頭頂上方德州第一銀行的招牌和溫度計。
克勞森先生:我的天哪,105度,剛到正午。
警察:這里是罪案現(xiàn)場,克勞森先生。
馬庫斯:我們能看一下監(jiān)控錄像嗎?
克勞森先生略微瑟縮了一下。
克勞森先生:啊,嗯……
他們等著他繼續(xù)說。他卻沒有。只是滿頭大汗地看著他們。
警察:沒有錄像。
馬庫斯:沒有錄像?
馬庫斯抬頭,指著正門上方的監(jiān)控攝像頭。
馬庫斯:那是什么?
克勞森先生:哦,我們有攝像頭,但是……
他們等著他把話說完。他卻沒有繼續(xù)。
馬庫斯:錄像機壞了,是嗎?
克勞森先生:最近他們計劃給我們轉(zhuǎn)換數(shù)字系統(tǒng),能直接連接到電腦。這些新攝像頭不能連接我們的錄像機。需要一種USB端口。
馬庫斯:哦。
轉(zhuǎn)向帕克。
馬庫斯:打電話給揚縣警長辦公室,看看他們是不是只搶柜臺抽屜,只要小額鈔票,我肯定他們是,但是……再問問他們是不是打算把攝像頭連接到某種記錄裝置。
帕克撥打手機。馬庫斯轉(zhuǎn)向克勞森先生。
馬庫斯:他們有武器?
克勞森先生:是的,長官。有手槍。
馬庫斯:蒙著臉?
克勞斯先生:滑雪面罩,長袖衫,運動衫,垮褲,就像達拉斯的暴徒。
警察:也許是吸毒的?
帕克:也許。
馬庫斯:對吸毒者來說早了一點……
帕克:你說什么呢?吸毒者根本不睡覺。他們只……吸毒。整日整夜地吸。還會想辦法吸更多——比如搶銀行。
馬庫斯:這兩人不是吸毒者。吸毒者會搶劫藥店和停放的車輛,而不是銀行。
馬庫斯注意到坐在臺階上的大汗淋漓的埃爾西。他向她走過去。
馬庫斯:你是柜員?
她抬頭看他。臉上還有早上受到冒犯的痕跡。
埃爾西:他們把我推倒在地。用槍指著我的臉。讓我坐在地上。
一想到這事她就面容扭曲。
埃爾西:坐在該死的地上。
馬庫斯:我知道他們蒙著臉,但是你能分辨出他們的種族嗎?
她呆呆地看著他。
馬庫斯:黑?白?
埃爾斯:是指他們的膚色還是靈魂?
馬庫斯:我們暫時不考慮他們的靈魂。
埃爾西:如果是兩個黑人,他們根本進不了銀行……
稍頓。
馬庫斯:你的意思是他們看上去是白種人。
埃爾西(點頭):我猜他們來自周邊某個地方。從他們的聲音判斷。
帕克走過來。
帕克:揚縣說情況一樣。
馬庫斯:他們有錄像嗎?
帕克搖頭。
帕克:情況完全一樣。
馬庫斯:難道沃爾瑪不是售賣各種各樣的電子產(chǎn)品嗎?哎……這兩人不會就此收手的,我告訴你吧。
帕克:為什么?
馬庫斯:他們很有耐心。只搶抽屜,不要百元鈔,因為那是銀行的錢,可以追蹤。我猜他們要籌一筆錢,照這樣的速度需要搶劫好幾家銀行。而且……
馬庫斯看看克勞森先生、埃爾西和這家小銀行。
馬庫斯:這實在太容易了。
回首看身后的一小撮人——都是純樸的鄉(xiāng)下人,在原地亂轉(zhuǎn),完全難以置信。在過去的一個世紀里他們沒有不斷遭到搶劫,這真是一個奇跡。
內(nèi)景,得克薩斯州,弗農(nóng),小餐館,傍晚
托比和坦納坐在餐桌旁大口吃著炸雞排。透過窗戶我們看見一家西得克薩斯州銀行的分行。他們沒有再穿松垮的城市流氓裝,而是鄉(xiāng)下窮人的打扮,和他們本來的身份一樣。
除了在遠處的分隔用餐區(qū)喝咖啡的幾個老人家,餐館里空蕩蕩的。
坦納:你的兩個兒子知道自己馬上要變得多富有了嗎?
托比:他們什么也不知道。
坦納:你帶他們?nèi)⒓釉岫Y了嗎?
稍頓,他們咀嚼著食物。
托比:我說了,他們什么也不知道。
坦納:你沒告訴他們奶奶去世了?(托比只是埋頭吃東西)你最后一次見他們是什么時候?
稍頓。
托比:我們一起去斯坦??锤偧急硌菽腔?。你剛出獄的時候。
坦納停止咀嚼。
坦納:那還是在去年。
托比胃口盡失。他放下餐叉。
托比:我跟他們通電話。趁黛比不在的時候……時間仿佛在他們身上掛了一條鏈子,就是……把他們越拉越遠。
坦納:想聽我給你一條小小的建議嗎?
托比:不。
坦納:明天去看看他們。萬一事情失畋,我們被抓,至少他們有機會做點什么——天知道,你那八只手的前妻不會輕易放手。
托比:知道我欠了多少子女撫養(yǎng)費嗎?黛比只要一看見我,不等我按門鈴就會打電話給警長。等我們把事情做完,我會天天去看他們。
坦納嘲笑弟弟。
坦納:你現(xiàn)在口袋里有足夠的錢解決這個問題。
稍頓。
托比:那樣我們就得多干一票。
坦納:那就多干一票。
托比看著自己的盤子。
托比:說得好像我們就沒法脫身似的。
坦納向他傾身靠近。
坦納:我從來沒見過有誰能永遠僥幸,永遠不受懲罰。從來沒有。你見過嗎?
坦納微笑。用餐巾擦擦嘴巴,扔到盤子上。
坦納:我要拉大便,跟上了年紀的老東西似的。你去結賬,在門外等我。
坦納離開。托比晃動幾乎空了的茶杯,看著剩余的一點冰塊在杯底旋轉(zhuǎn)。
珍妮·安(畫外音):小伙子,如果這不是暗示,我就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鏡頭仰拍珍妮·安,她29歲,少女時期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F(xiàn)在太胖了,稱不上美麗,但還是很可愛,并且自豪地展示著增重五十磅的一個好處——她的襯衫幾乎要被胸脯撐爆了。
她拿過他的杯子,倒?jié)M。
珍妮·安:你喜歡這雞排嗎?
托比:喜歡。
珍妮·安(看了看他的盤子):還有很多沒吃呢。
托比:要等我吃完你得在這里待一整夜。
她站在他旁邊,微笑。
內(nèi)景,西得克薩斯州銀行
一個年輕柜員坐在窗口邊,盯著一臺小小的黑白顯示器——她肯定是做暑期工的,因為看上去只有16歲。
坦納(畫外音):這里相當安靜啊。
柜員:大家都去吃午飯了,有什么可以……
一張滑雪面罩回瞪著她,一把手槍隨意地指向她。
坦納:打開抽屜,把五元、十元和二十元的錢拿出來。像撲克牌一樣在我面前攤開。
她照做??粗?,幾乎喘不過氣來。
坦納:你的包在那下面嗎?
柜員:我沒有錢。
坦納:不要你的錢,親愛的。
他在面罩后露齒一笑。
坦納:我要你的駕照。給我。
她摸索著找到自己的包。把駕照遞給他。
柜員:你要干什么?
坦納:看情況。如果你報警……
坦納回頭看向身后的一間玻璃間辦公室。一個男人坐在辦公桌后,臉沒有對著鏡頭。
坦納:或者跟他說什么,(他舉起駕照)我會去你家,殺掉我找到的每一個人。明白嗎?
她拼命點頭。
坦納:好姑娘。
他微笑著,眼睛在她年輕的身體上流連,注視她隨著每一次慌亂的呼吸而起伏的胸部。
坦納:你很走運,我時間緊迫。
他轉(zhuǎn)身走出去。女孩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內(nèi)景,小餐館
珍妮·安:你是做什么的?
托比(扯謊):上一份工作是在天然氣公司。
珍妮·安:聽起來薪水很高。
他笑了笑。
托比:做鉆探工作薪水一點兒也不高……不過現(xiàn)在沒有人開采天然氣了。
珍妮·安:嗯,當然,人們都去開采石油了。鉆探石油和天然氣不都一樣嗎?
他注視她明亮的眼睛,熱切的、近乎調(diào)情的笑容。這令他感到有些不適。
托比:我的看法也是這樣?,F(xiàn)在我得說服別人相信我。
珍妮·安:我相信你。
托比:……是招聘的人。
她落座,用半邊臀部支撐可觀的體重。
珍妮·安:我們需要一個廚師。
她把賬單放到桌上。上面寫著她的電話號碼。她臉上是一種羞澀而絕望的表情。誰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有另一個與她年歲相當?shù)膸浤腥私?jīng)過這座小鎮(zhèn)。
珍妮·安:考慮一下。
她站在那兒。他什么也沒說。她卸去了羞濕表情。只剩絕望。最終走開了。
他看看賬單:18.49美元。
他往她那邊看去,從兜里掏出一沓搶來的錢,數(shù)出兩百元二十面值的鈔票。
外景,得克薩斯州,弗農(nóng),小餐館
托比走向福特金牛座,抬眼看見坦納向他狂奔而來。
坦納:發(fā)動汽車。
托比醒悟過來。
托比:見鬼。
他跳上車,發(fā)動引擎。坦納跳上車。
內(nèi)景,金牛座
托比徑直朝小巷子開去。
托比:我跟你怎么說的!你會害死我們!那不是德州第一銀行的分行……我他媽的一定是瘋了才會找你幫忙。
坦納舉起一沓鈔票。
坦納:我敢打賭你沒有欠這么多子女撫養(yǎng)費。
他確實沒有。托比無力地把頭倚靠到座位上。
托比:你害得我們要延后一天。
坦納點燃一支煙。微笑。
坦納:不用謝我。
內(nèi)景,西得克薩斯州銀行,稍后
銀行經(jīng)理走向柜員,一邊走一邊埋頭看著一份文件。
銀行經(jīng)理:關門前復印這些文件,一式三份……
他抬眼,看見了驚恐的女孩,臉上掛著睫毛膏的黑痕,瑟瑟發(fā)抖。他傾身于柜臺上,看見打開的抽屜幾乎空了。
銀行經(jīng)理:你按警報器了嗎?
她只是發(fā)抖。
經(jīng)理把身子探過柜臺,伸手按下面的一個白色按鈕。柜員拼命尖叫起來,抓住他的手……
柜員:不、不、不!
內(nèi)景,馬庫斯的林肯車,下午晚些時候
馬庫斯的手機響了。他把手機遞給帕克。
帕克:你自己不能接嗎?
馬庫斯:我在開車,而你只不過是在玩你的肥手指。
帕克:是騎警漢密爾頓的電話。(聆聽,然后看向馬庫斯)掉頭。
外景,鄉(xiāng)村道路
鏡頭注視馬庫斯的林肯車急轉(zhuǎn)彎,掉頭向北……
外景,漢森牧場,日落時分
托比將桃樹植入掩埋了金牛座的紅泥土里。坦納站在一棵大牧豆樹的樹陰下喝啤酒。
坦納:那棵看上去歪歪扭扭的,托比。會徹底暴露秘密。
坦納被自己的笑話逗得咯咯笑。托比邁步走向屋子。
托比:現(xiàn)在我們要到該死的午夜才能趕到勞頓,不得不住一夜,因為我們明天要做的頭一件事,就是另外弄一輛車。
坦納:我明天干的頭一件事還是喝酒。第三件事怎么樣?
托比氣沖沖地往房子走去。坦納喝干啤酒。扔到地上,又開了一罐,仍在為自己的笑話發(fā)笑。接著他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在無人注視的情況下,他的虛張聲勢也不復存在。他看上去不再危險。只剩孤獨……
(切至)
內(nèi)景,馬庫斯的林肯車,日落時分
馬庫斯和帕克在一條雙車道柏油路上向北行駛。兩邊車道都空蕩蕩的。
馬庫斯:前兩次中間只隔了一個多小時,然后等了一整天才襲擊弗農(nóng)的銀行……好家伙,真大膽,帶著搶來的錢開車到處轉(zhuǎn)。
帕克:這完全就是不計后果。吸毒者,我跟你說。
馬庫斯:我不認為他們是不計后果。可以確定不是吸毒者。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帕克端詳他的搭檔。
帕克:沒有人讓你碾壓智商了你該怎么活呀?你需要找一個興趣愛好……騎馬怎么樣?
馬庫斯:貝絲是騎手。馬會讓我想到她。
稍頓。
帕克:你喜歡釣魚嗎?
馬庫斯:沒有喜歡到每天都干的程度。
帕克:等我退休了,我要和埃斯馬搬到加爾維斯頓去,買一艘漁船——那種有臥室、廚房、浴室,什么都有的船。就像一套流動的公寓。我們住在上面,就在碼頭上。
馬庫斯:我想你忘了件事,颶風把碼頭和加爾維斯頓其他地方都卷走了。
帕克:他們會重建的。我又不是下周就退休,你才是。
這話的殺傷力同時超出了兩個人的意料。帕克無所事事地撫弄著安全帶,馬庫斯兩眼盯著前方。
馬庫斯:誰知道呢,說不定這些銀行劫匪想來一場槍戰(zhàn),我就可以在無限的榮耀中避免退休了。
帕克:我見過你開槍??蓻]有什么值得引以為榮的。
馬庫斯笑了。
馬庫斯:嗯,我很幸運,身邊有個混血兒為我報仇……如果你能保持足夠的清醒來做這件事的話。你知道你們印第安人有多熱愛酒瓶子。
帕克對他的戲侮付之一笑。
帕克:哦,你會為我報仇,是嗎?
馬庫斯轉(zhuǎn)頭看帕克,神色非常嚴肅。
馬庫斯:就算一路追到地獄,我也會在魔鬼的跟前殺掉他們……我說話算話,相信我,朋友。
鏡頭透過擋風玻璃看出去。
黑煙遮蔽了夕陽。
馬庫斯:那到底是什么?
道路向山上蜿蜒。他們駛上山頂,看見……
成百上千頭牛站在路上。
馬庫斯剎車。林肯車滑行著停下來。
他們沉默地坐在那兒,被牛群包圍。
帕克:天哪,馬庫斯。
牛仔騎在馬背上疾馳穿過牛群,下馬,火急火燎地剪斷對面路邊護欄上的刺鐵絲。
馬庫斯從車窗探出身子。
馬庫斯:嘿,你們在焚燒這片地?
牛仔:我們?yōu)樯陡蛇@種屁事?火沿公路燒起來的。風向一直在變,見鬼,我們被攆了好幾里路。不管我們走哪條路,這該死的火都跟著。
牛仔馭馬馳向馬庫斯的車窗。
馬庫斯:但愿我們能為你做點什么。
牛仔:我還不如就站在這里,讓火把我燒成灰呢。這樣我就解脫了……21世紀了,我還在趕著三百頭牛和火賽跑,看誰先到河邊。難怪我的孩子們不愿意為了生計干這蠢活。
太陽落山了。牛仔吹口哨,三只狗不知從哪里跳出來,追咬驅(qū)趕牛群。一只狗跳上一頭牛背,落日余暉從背后照射過來。它的剪影從一頭牛背躍上另一頭牛背,威懾疲憊的牛群行動起來。
牛哞哞哀叫著,從護欄上三十英尺寬的豁口穿過。
帕克:要報告嗎?
馬庫斯:火燒到布拉索斯河自己就會熄滅。再說這附近也沒人可以支援。這些人只能靠自己。
牛群穿行而過,牛仔嘴里發(fā)出嗬嗬聲,在它們后面大聲叫喊。馬庫斯開動汽車,駛上已然滿是牛糞的公路。
馬庫斯駛上公路的坡頂,火進入了視野——火勢所過之處留下一望無際的陰燃的焦黑土地……公路對面,土狼一只接一只小跑著穿過公路。
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頭鹿。然后出現(xiàn)了另一頭。又出現(xiàn)一頭。它們在火災中尋求拯救。
帕克:看上去像諾亞方舟。
馬庫斯:要是方舟不來可怎么辦。
帕克:減速。
馬庫斯橫了他一眼。
馬庫斯:看見我們左邊的火了嗎?
帕克:路上到處是動物,你……
汽車猛地停下。
車頭燈的光束里,赫然有一頭美洲豹站在路中央。它望著他們,就像有人正在如廁卻被人撞見了。折返朝火跑去,然后又轉(zhuǎn)身,從刺鐵絲護欄上一躍而過,在曠野上跑遠了。
帕克:我以前從沒見過美洲豹。
馬庫斯一臉的不可思議——在漫無目的、沉悶乏味的退休生活侵蝕他之前,這場混亂仿佛是上天賜予的最后一件禮物。
馬庫斯:我也沒見過。
馬庫斯打開門,下車走上公路?;鹧嫦裆咭粯淤橘朐诘?,在原野上向他們這邊蔓延。落日暗淡的橘色光芒消失了,熒光橘的火焰像巖漿一樣朝他們流淌而來。
又有兩頭鹿跑過公路。一群兔子穿過車頭燈的光亮。
帕克:這是我見過的最瘋狂的事。
馬庫斯:多難忘的一天!
(切至)
內(nèi)景,雪佛蘭開拓者,夜晚
坦納駕車,托比坐在他身旁。鄉(xiāng)村音樂一路相伴。兩人之間彌漫著凝重的氣氛。坦納減速,駛上一條土路。
托比:你在干什么?我們已經(jīng)晚了一天。
坦納:賭場又不會跑。我需要一些東西。(避開托比的注視)我的拖車就停在這里。
開拓者在土路上顛簸,托比感到焦慮不安。
他們拐上平地,來到一扇撞門前——門上裝有彈簧,駕車人用車的前保險杠撞門,門被用力頂開,然后非常緩慢地關閉,此時車輛可以通過。
他們撞門,門向后彈開,他們駕車通過。
托比:這是誰的地?
坦納:杰里米·喬克的。我把房車存放在這里,作為交換,我獵殺土狼。還有游蕩到這條路上的侵入者。
坦納對他擠擠眼。他們越過牧豆和杜松叢,駛近一輛破破爛爛的房車。房車少了一個后輪——車軸用堆放的木頭頂著,以保持水平。
車子已經(jīng)褪色,而且骯臟不堪。旁邊放著一臺車載發(fā)電機以及丙烷罐和煤氣罐。
開拓者停了下來。坦納跳下車。
坦納:進來吧。
坦納消失在房車內(nèi)。
內(nèi)景,房車
托比進入“生活區(qū)”。這里極其臟亂。衣服、快餐袋、空的啤酒罐扔得到處都是。
托比打量四周,幾乎要捏住鼻子。
坦納:冰箱里有冰啤酒。
托比走向冰箱,拿出一罐。
托比注意到緊挨天花板的下方有一塊擱板。上面擺放的相框里是他們童年、少年和青年時期的照片。這些是屋中僅有的沒有破碎或被胡亂丟置的東西。
他走到近前??粗掌械乃麄儭F渲幸粡堄葹樾涯浚禾辜{和托比與他們的母親在一棟低矮平房的前門廊上,她目光中的冰冷無情被托比毫無表情的面孔和坦納的滿面笑容給沖淡了。
托比注視照片,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坦納:這張照片里面她看上去尤為刻薄,不是嗎?
托比:看上去不快樂。
坦納咧嘴露出他邪氣的笑。
坦納:那是因為我站在她身邊。幫我拿著這個好嗎?
他遞給托比一個行李袋。其重量把托比的胳膊猛地向下一拉。
坦納:丟到車上去,我馬上就出來。
托比出去,坦納打開一個小壁櫥的門,拿出一把AR-15自動步槍和一把帶瞄準鏡的30-06……
外景,坦納的房車
托比把袋子扔到后座。拉開拉鏈:里面是彈藥筒。
坦納拎著兩個步槍盒走出房車。
托比:我們不需要這些。
坦納:這可是我的生計。不能把它們一連數(shù)天扔在房車里不管。
托比:在這里誰會發(fā)現(xiàn)它們?
坦納:只是暫時沒有。
坦納把槍支彈藥放到后座,然后坐進副駕駛座。托比轉(zhuǎn)身看著房車……
這是他兄弟的生活方式。是他四十二年的人生全部的所有。托比搖搖頭,所有憤怒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憐憫。
他坐進開拓者,看著自己的哥哥。
坦納:怎么?
托比:沒什么。
這是托比語氣最溫和的一次。
外景,公路,加油站,片刻后
坦納把腳架在儀表板上,托比在加油。油箱加滿,托比把油槍掛上去。
托比:要買什么東西嗎?
坦納:云斯頓煙和一罐胡椒博士。
托比走開。一輛嶄新的道奇挑戰(zhàn)者停下來,車身漆得有點像《正義前鋒》里的車子,一副盛氣凌人的勁頭。
駕車人是一個20多歲、后現(xiàn)代裝扮的白人窮人:剃著光頭,穿緊身背心,盛氣凌人。
這個白癡怎么買得起這輛車首先就是一個謎。
坦納打量著他。年輕的小混混瞪回來。
小混混:干嗎?
坦納嗤笑一下。轉(zhuǎn)開目光。
小混混:干嗎,老頭子?
坦納回頭注視這個混蛋激素過剩的體形,再看看他的副駕駛座上瘦骨嶙峋的同伴。
小混混:要是想找麻煩,你找對地方了,混蛋。
坦納懶洋洋地轉(zhuǎn)向他,目光鎖定。
坦納:小伙子,你不妨設想這里有十個我。
小混混:哦,是嗎?
他掏出一把手槍。
小混混:他媽的現(xiàn)在不敢那么橫了吧?
小混混正欲下車,車門猛地將他撞回去。槍掉到了地上。
托比抓住他的雙耳,將他半截身子拖出窗外,緊接著用胳膊肘一下接一下地猛擊他的臉部。他的一連串動作迅速而殘暴,出乎人的意料。
坦納看著,饒有興味中混雜著感動。
托比繞到另一側車門,此時小混混已經(jīng)不省人事地掛在駕駛座窗口上了。
托比拉開副駕駛座車門,迎接他的是高舉的雙手和驚駭?shù)拿婵住?/p>
痩骨嶙峋的小混混:他自找的!他自找的!
托比砰地關上車門,走向開拓者。坦納身體后仰,腿仍然架在儀表板上。
坦納:瞧瞧你,還保留了一點血性。
托比俯身,撿起手槍。
坦納:還記得有槍。業(yè)務越來越熟練了。
托比:這混蛋可能殺了你。
坦納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地舉起自己的手槍。
坦納:那可不一定,弟弟。
托比坐到副駕駛座。坦納發(fā)動引擎,此時小混混慢慢恢復知覺,抬頭看向坦納,被打破的鼻子血流如注。
坦納:十個我。我告訴過你。
坦納掛上車擋,將開拓者開回公路上。
外景,西得克薩斯州銀行,夜晚
柜員的兩個朋友正在安慰她。弗農(nóng)警局的幾名警察在周圍走來走去。其中一個收到無線電呼叫。他聽完,走到柜員跟前。
弗農(nóng)警察:有一位警官現(xiàn)在和你媽媽在一起,她很好。你爸爸在來這里的路上。
馬庫斯和帕克推門進來。警察注意到他們,向他們那邊走去。
弗農(nóng)警察:她受到一點驚嚇。罪犯拿走了她的駕照。用她的家人威脅她,讓她閉嘴,什么也別對我們說。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她的家人。她媽媽在威奇托福爾斯工作,爸爸在瓦格納牧場上班。
馬庫斯:這樣啊。
他們走到姑娘跟前。
馬庫斯:你叫什么名字,姑娘?
柜員:娜塔莉·馬丁內(nèi)斯。
馬庫斯:會有警官密切監(jiān)視你的家,直到我們抓到那些家伙,我向你保證。
娜塔莉:不止一個人嗎?
馬庫斯:搶劫銀行的只有一個人?
她點頭。
娜塔莉:穿著像一個牛仔,除了蒙著滑雪面罩。
馬庫斯:戴手套嗎?
娜塔莉:像外科醫(yī)生戴的那種。
帕克:或許另外一個在車里等著?
馬庫斯:這不是他們一貫的作案手法。干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改變?
娜塔莉:他跑向了停在餐館門口的一輛車。
兩人同時轉(zhuǎn)身。
帕克:你看見車了?
她再度點點頭。
娜塔莉:綠色,四門。
帕克:新舊程度?是新車型……
娜塔莉:我對車不了解,先生。
馬庫斯:是一輛好車,還是一般的車,或者是一堆破銅爛鐵。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直視著他。
娜塔莉:一堆破銅爛鐵。
馬庫斯:現(xiàn)在我們有點頭緒了。(轉(zhuǎn)身看見銀行經(jīng)理)那位看上去是有權取消住房抵押贖回權的人。
他向他走去。
馬庫斯:你是銀行經(jīng)理?
銀行經(jīng)理:是的,警官。
馬庫斯:早上你們的監(jiān)控攝像頭有沒有碰巧開啟了?
銀行經(jīng)理:當然。
稍頓。
馬庫斯:那么你們錄到了搶劫案?
銀行經(jīng)理:當然錄到了。沒有監(jiān)控錄像我們算哪門子的銀行?
馬庫斯:德州第一銀行。(轉(zhuǎn)向帕克,使個眼色)我們有錄像了。你能看一下嗎,我去餐館轉(zhuǎn)一轉(zhuǎn)。
帕克:你到那里給我點些東西吃好嗎?我餓死了。
馬庫斯:我懷疑他們有沒有干肉餅(注1)賣。
帕克受夠了。
帕克:你要知道,我也是半個墨西哥人。
馬庫斯:等我沒有取笑印第安人的段子可說了,我會講墨西哥人的,但是那還需要一段時間。
馬庫斯轉(zhuǎn)身走出去。
銀行經(jīng)理:你們騎警可真是一群怪人。
帕克:不。只有他是。
內(nèi)景,得克薩斯州,弗農(nóng),小餐館,夜晚
馬庫斯走進門口。那群老頭仍坐在角落,女服務員們透過百葉窗關注著馬路對面的情況。
馬庫斯:晚上好。
女服務員:你好。
馬庫斯:我想你知道銀行發(fā)生的事。
女服務員:確實注意到了。
馬庫斯:今天有外地人來過嗎?
女服務員點點頭。
女服務員:珍妮·安招待了兩個不是本地人的老男孩。
馬庫斯:我在哪里能找到珍妮·安?
女服務員:她在后面。我去叫她。
她消失在廚房里。馬庫斯轉(zhuǎn)向老頭子們。發(fā)問前他已經(jīng)知道會得到什么答案……
馬庫斯:你們在這里待了挺久吧?
老人家:久到足以看見有人搶劫那家銀行,可那家銀行已經(jīng)搶劫我三十年啦。
馬庫斯:你說你看見他們了?
老人家:看見那家伙從銀行跑出來。
馬庫斯:他長什么樣?
老人家:蒙著面罩。但是跑得相當快,所以我猜他還年輕。
馬庫斯:那么……在你看來怎樣算年輕?
老人家:比你我年輕,但是比這里跑來跑去倒茶的小姑娘們都老。我非常肯定他們就坐在那邊吃午餐。
馬庫斯:這樣啊。除了年輕,你還能描述得更詳細一點兒嗎?
老人家:兩人都很高。精瘦,像牛仔。看上去像兩兄弟,如果要我說。一個留小胡子,邋里邋遢,另一個剃得很干凈。邋遢的那個看上去是個刺兒頭。另一個看上去就是個年紀略大的鄉(xiāng)下小伙。
珍妮·安向他走近??粗木?。
珍妮·安:德州騎警?
馬庫斯:是的,女士。跟我說說你招待的那兩個陌生帥哥。
珍妮·安:誰說帥了?
馬庫斯:我說的。鑒于你沒有跑到停車場找我,叫嚷著就在銀行劫案前有兩個外地人在這里吃飯。
珍妮·安:他們沒說要搶銀行。
馬庫斯:用現(xiàn)金買的單?
珍妮·安:這也犯法嗎?
馬庫斯:他們給了你多少小費?
稍頓。
馬庫斯:多少?
珍妮·安:兩百美元。
馬庫斯:我能看一下他們給的鈔票嗎?
珍妮·安:沒門兒。
馬庫斯:那是物證。
珍妮·安:如果他們是銀行劫匪才算物證。在此之前是我的小費。
她目光變得兇狠。
珍妮·安:那是我一半的月供。所以你去拿了搜查令再來要錢。我要用它來保證我女兒有房子住。
她轉(zhuǎn)身,大屁股一搖一擺回到廚房去了。老頭子們笑了。
老人家:她是只母老虎。
帕克走進門。
帕克:只有一個男人襲擊銀行,跟她說的一樣。格子襯衣。牛仔褲?;┟嬲?。錄像里的信息就這些。
馬庫斯看著老人家。
老人家:是的。格子襯衣。就是他。
馬庫斯(指著窗邊的桌子):他們就坐在那里吃的。給了她兩百美元小費。
馬庫斯笑著看向廚房。
馬庫斯:去向廚房里那個習蠻的胖姑娘了解一下詳細情況吧。再把小費要來。我們要核查一下他們的錢。
老人家(對帕克):祝你好運。
馬庫斯:對,可以想見會遇到一些阻力……打電話給287號的最佳西方酒店,給我們留一間房。
帕克:我們要過夜?
馬庫斯微微一笑。
馬庫斯:這里可是案發(fā)重地。
帕克搖著頭走向廚房。
老人家:看來的確很蠢……搶了銀行還能活著把錢花掉的日子早己過去了,不是嗎?毫無疑問早己過去了。
他的朋友們心有戚戚,點頭表示同意。馬庫斯掃視他們,知道這些人沒有幾年可活了,也心知自己的未來同樣是喝茶、玩多米諾骨牌和等死。
(切至)
內(nèi)景,雪佛蘭開拓者,夜晚
托比駕車,坦納攤手攤腳地坐在前座。在車頭燈暗淡的光芒中,黃線在引擎蓋下方飛速掠過。
坦納:賈斯汀長大后想干什么?
托比:目前他只對橄欖球感興趣,希望為農(nóng)機大學隊效力。
坦納:和我當年一樣。
托比:他很像你。
坦納:我打賭這很辣你的眼。
托比微笑。
托比:超乎你的想象。
坦納:四十二年的人生,有十年在監(jiān)獄度過……只要跟我背道而馳,他就會很好。
音箱里響起喬治·史崔特的歌聲。
坦納:“冰冷的沃思堡啤酒,也并非對嫉妒者無益……”
坦納向他傾身,貼著他的耳朵。
坦納:“我夜復一夜地嘗試?!?/p>
托比竭力忍住笑。
稍頓。
托比:既然你認為我們不可能逃脫,為什么還答應干?
坦納點燃一支煙。降下一點車窗。
坦納:因為你讓我做,弟弟。
托比看著坦納——一個活生生的自暴自棄的例子——體味著他樸素而沉重的話語。
“科曼奇紅河賭場”的霓虹燈光劃破黑夜,將路面染成紅、黃、綠色??吹酱司?,坦納變得精神起來。
坦納:老天,真漂亮。在印第安人獲準開賭場之前我們都是怎么娛樂休閑的,簡直想不出來。
托比:我們到這里來是為了洗錢,不是為了在21點牌桌上輸錢。
坦納:21點是老太婆玩的。我把它留給你——撲克,寶貝。狗娘養(yǎng)的德州撲克。
托比忍不住微笑,坦納的興奮像病毒一樣傳染了他……
(切至)
內(nèi)景,科曼奇紅河賭場,夜晚
空中飄蕩著老虎機的首效,也充斥著人們拼命想要贏得非分之財?shù)臒崆椤?/p>
托比和坦納排隊辦理登記手續(xù)。坦納幾乎像個孩子一樣滿心期待。
坦納:跟我一醉方休。
托比:我不喝……
坦納:哦,搶銀行的人工作辛苦,我干得筋疲力盡了……
托比:你覺得這樣好笑嗎?
坦納:我們會永遠記得這一切,托比。
坦納笑得像個孩子。
托比:這不應該是開心的事。
坦納:嗯,將會是。
輪到他們了。漂亮的柜臺人員向他們問好。
職員:歡迎來到科曼奇紅河賭場,你們有預約嗎?
坦納:沒有……親愛的上帝,看看我(假做整理領帶的動作),如果你能給我們提供住宿,我們將感激不盡,雖然我們沒有提前打電話。
職員笑了。
職員:他很活躍,是嗎?
托比:這也是一種說法。
登記處陳列著一摞書。封面是科曼奇酋長夸納·帕克的黑白照片。坦納注意到了,指著標題……
坦納:《平原之王》。
坦納拿起一本。
坦納:這個我們也拿著。你是科曼奇人嗎?
職員:是的。
坦納:真的嗎?
他的目光洞穿了她,她臉色一紅。
職員:我們只需要……呃,一張信用卡付雜費,如果你們能填一下這些表……
她把住宿登記表遞給他們。
托比:我們付現(xiàn)金。
職員:仍然需要一張信用卡做授權。
坦納放了一千美金在柜臺上。
坦納:我們用它代替萬事達卡怎么樣。
他對她眨眨眼睛。
職員:你們很麻煩。
坦納:最壞的那種,親愛的。在養(yǎng)老院度過的最后日子里,你會想到我,然后咯咯笑。
她沒有等到住養(yǎng)老院的時候——這會兒已經(jīng)咯咯笑起來。
(切至)
內(nèi)景,科曼奇紅河賭場,酒吧,夜晚
鏡頭凝視一個烈酒杯。酒杯被舉起,向鏡頭甩過來,越過鏡頭。鏡頭轉(zhuǎn)向,托比和坦納將酒杯砰地礅在吧臺上。
托比面部抽搐,坦納還能一口氣喝干一瓶。
坦納:現(xiàn)在我們對上話了。
托比(對酒吧侍者):能給我一瓶啤酒嗎?
坦納:伙計,看看這個鬼地方的女人們。
鏡頭環(huán)視四周,不清楚坦納指的是誰。鏡頭里的女人或者過肥,或者備受陽光和酒精摧殘,以至于看上去像老牛皮似的。
托比:你在逗我,對嗎?
坦納:我們再喝一杯……她們很快就會變漂亮。酒保!勞駕,威士忌!
酒杯被倒?jié)M。坦納拿起自己的杯子舉高。
坦納:為你的孩子干杯。還有我們正在為他們創(chuàng)造的未來。
托比無奈地舉起自己的杯子。坦納跟他碰杯。然后一仰而盡。
坦納:我們?nèi)ハ村X,找點樂子。
(切至)
內(nèi)景,得克薩斯州,弗農(nóng),最佳西方酒店,夜晚
拉里·金在采訪帕里斯·希爾頓。
拉里·金:小叮當多大了?
稍頓。
帕里斯·希爾頓:我不……嗯,我不知道。多大,好像8歲吧。
帕克(畫外音):我們?yōu)槭裁床荒荛_回阿比林去?
馬庫斯(畫外音):因為他們不搶劫阿比林的銀行。
拉里·金:它是你新書的主角,書名叫……
帕里斯:《小叮當》。
帕克(畫外音):不介意我換個臺吧,我的頭都要炸了?
馬庫斯和帕克穿著內(nèi)衣,各自躺在一張雙人床上,盯著電視機。
馬庫斯:當然。
帕克瀏覽電視節(jié)目。找到一個臺,帕特·羅伯遜正在就奧巴馬和撒旦的問題大發(fā)牢騷。據(jù)他攻訐,他們是二位一體的。
馬庫斯:我們不是要看這個吧?
帕克:你不是基督徒嗎?
馬庫斯:我是,可我不蠢。上帝對這個人說的話不比對我的狗說得多。
帕克:那么或許你應該聽聽你的狗說什么。
馬庫斯:你不是印第安人嗎?你應該燒起狗尾巴草,像被蜜蜂蜇了一樣嗷嗷叫著繞床跳大神。
帕克:我是天主教徒。
馬庫斯:我寧愿舉著長矛繞著火堆跳大神……見鬼,我情愿你用矛捅我,也不愿意看這個。換臺。
帕克:入睡前我希望聽到一點上帝的聲音……
馬庫斯:那就打開窗戶聽風聲。
帕克換到娛樂體育臺。
帕克:高興了?
電視在重播得克薩斯大學隊今年第一場比賽的精彩瞬間。
馬庫斯:這才是上帝看的。
帕克拉下臉來。
馬庫斯:別著急,他們很快會播放足球集錦。那適合你的一半墨西哥血統(tǒng)。
帕克不再看電視。把頭埋進枕頭里。馬庫斯全神貫注地看電視。
馬庫斯:瞧那個跑動的男孩。長角牛隊今年會有一支好隊伍。我永遠無法理解足球。5歲孩子都能玩的不是運動。
帕克在床上翻了個身。
馬庫斯:誰發(fā)明的足球,阿茲特克人?追著骷髏頭踢來踢去什么的?聽起來像科曼奇人的運動。
帕克把遙控器朝馬庫斯的方向扔去。馬庫斯接在手里,像捧著雞蛋一樣。滿面得色。
帕克:三個星期后你就能整天看電視了。
馬庫斯:你知道什么最有趣嗎,阿爾貝托?
稍頓。
帕克:什么?
馬庫斯:一年后你會懷念我的調(diào)侃。當你站在我的墳前問候我的時候,想到那些調(diào)侃你會發(fā)笑。
帕克:老天,我希望明天就發(fā)生。
馬庫斯縱聲大笑。
馬庫斯:這個笑話好。你就要掌握其中竅門了。
帕克把被子拉高,竭力不讓自己喜歡上這個老混蛋。
(切至)
內(nèi)景,科曼奇紅河賭場,籌碼兌換窗口,夜晚
托比接連點出一千、兩千、三千、四千、五千美元,都是十元、二十元面額的鈔票。
他看著窗口出納員撒謊。
托比:對不起,我賣了車,那家伙就是這么付我錢的。
窗口出納員:不管什么樣的錢我們都收,先生。
她接過錢,放進點鈔機,推給他一萬美元的籌碼。
窗口出納員(知道說了也白說):祝你好運。
他們離開窗口。托比遞給哥哥一匣籌碼。
托比:老規(guī)矩。不要留下痕跡。別輸光了。
坦納:把建議留給你自己吧。
托比:我不賭。
坦納對此報以嗤笑。
坦納:你要不要去撲克牌桌?打撲克沒人會輸錢,哪怕是你。
托比:我去看農(nóng)機大學隊的比賽,喝杯啤酒。
坦納:隨你便。
坦納離開。托比環(huán)顧四周。他走向吧臺。點了一杯啤酒,放眼打量整個賭場。
內(nèi)景,科曼奇紅河賭場,撲克牌桌,夜晚
坦納在無限下注德州撲克牌桌旁,面前擺著一大堆籌碼——他的錢幾乎已經(jīng)翻番。
牌分發(fā)完。坦納瞄一眼自己的。一對K。
開始下注。大家第一注都下的兩百美元。除了坦納。他舉起一千美元的籌碼。
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用“跟我試試”的眼神回視。沒有人嘗試。
籌碼被推到他面前。
他面帶微笑。贏家……
內(nèi)景,科曼奇紅河賭場,吧臺,夜晚
托比坐在吧臺旁看橄欖球比賽。他身旁坐著一個女人,顯然是一個妓女,雖然看上去很體面。
她盯著他的籌碼盤。吧臺凳向他滑過去。
妓女:好多籌碼。
托比看了她一眼。她的身份一目了然,但她成功展示出了自己的魅力。
托比:是,運氣不錯。
她靠得更近了。
妓女:不,運氣好的人贏了,他們會像燙傷的狗一樣趕快回家。會賭、能存住錢的人……才是聰明人。
他注視她的眼睛。
托比:你不怎么擅長性格研究,不是嗎?
妓女:親愛的,性格研究是我的職業(yè)。
托比:這可不是我預料中的你的職業(yè)。
她笑了,向他傾身。
妓女:不是嗎?你覺得我是什么人?
內(nèi)景,科曼奇紅河賭場,撲克牌桌,夜晚
坦納的籌碼摞得更高了。這會兒他把一大堆推到了中間。
他的底牌是一張草花五、一張草花六。發(fā)出的公共牌有一張紅桃七,一張方塊八,一張黑桃九。坦納順子聽牌。
他拋出更多籌碼到獎池里,逼得大家都棄牌了,除了一個50多歲、體型龐大的科曼奇男人。他戴著墨鏡。
大塊頭盯著公共牌??纯刺辜{。坦納微笑。大塊頭跟注。
第四張牌是方塊J。
坦納拋出五百元的籌碼到獎池。
坦納:別追我的牌,酋長。我贏定了。
墨鏡男回瞪他。他加注五百。坦納大笑,跟注。
荷官拋出第五張牌:方塊五。坦納知道他輸了。大塊頭也知道。
大塊頭:過牌給老大。
坦納目光變得冰冷。他盯著大塊頭。大塊頭摘下墨鏡,帶著五百年的仇恨回瞪他。
坦納的樣子看上去要當場殺掉他。當著大家的面。而大塊頭也似乎有了心理準備。
荷官在這最糟糕的時刻發(fā)話。
荷官:該你押注了。先生。
坦納沒有理會他。
坦納:你是科曼奇人?
大塊頭點點頭。
坦納:平原之王?
大塊頭:現(xiàn)在是一無所有之王。
稍頓。
坦納:我押一千。
稍頓。
大塊頭:你不可能贏我。
坦納:我知道。
大塊頭:如果我加注呢?
坦納露出邪笑。
坦納:當心了。
大塊頭知道坦納的加注是致歉。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加注,就必須和這個瘋子以命相搏。
大塊頭:我跟。
荷官明顯松了一口氣。
荷官:請出不您的底牌,先生。
大塊頭亮出了他的同花。
坦納:“勇士”用科曼奇語怎么說?
大塊頭露出微笑。
大塊頭:科曼奇。我們科曼奇人都是勇士。
坦納點點頭。站起來。
坦納:我也是一個勇士。
大塊頭:希望你比我們生活得更好。
坦納:到目前為止還不錯。
坦納端起他的籌碼盤。大塊頭重新戴上墨鏡。
大塊頭:知道“科曼奇”是什么意思嗎?意思是“永遠的敵人”。
坦納:誰的敵人?
大塊頭:所有人。
坦納理解了他的話。
坦納:知道那會讓我變成什么人嗎?
大塊頭:敵人?
坦納:不。
坦納隔著桌子俯身,湊近大塊頭的臉。像在訴說秘密般對他耳語。
坦納:讓我變成一個科曼奇人。
坦納深深注視他的墨鏡,他的影子在鏡片上回視。他直起身,走開。
內(nèi)景,科曼奇紅河賭場,吧臺,夜晚
妓女緊挨托比而坐,光腿貼著他的腿。他對如此誘人又如此主動的女人不太習慣。在戒備和迷戀之間搖擺。
妓女:他多大了?
托比:14歲??
《#赴湯蹈火#》刻畫的男人間的情感尤其含蓄,搭檔、兄弟…皆是,顯得尤其赤誠,讓人羨慕,以至于看著看著便開始對這一對兄弟開始同情,他倆在夕陽下互相嬉戲尤其讓我感動。
故事不單純是搶銀行,因為就像老警說的那句話,“你哥哥搶銀行我明白,但你我就不明白了,搶的錢你也沒有花出去,你也不缺那一點錢?!边@時候男主說了一句話,“貧窮像是疾病,傳染一代又一代,傳染給所有你認識的人。但我兒子不會這樣了。”你來我往的臺詞背后,兩個主角的姿態(tài)非常動人,并把內(nèi)在主題表達了出來,而在此之前創(chuàng)作者早就用很多輕描淡寫的細節(jié)做了鋪墊。最終,故事在濃郁的德州風情里,折射出美國階級固化、底層生活現(xiàn)狀等社會問題。
查閱資料可以發(fā)現(xiàn),美國是在發(fā)達國家里階級固化最嚴重的國家之一。階級固化的指數(shù)基本代表著底層人民生活的絕望指數(shù),他們沒有機會翻身,無法接受昂貴的高等教育,進而無法擁有優(yōu)秀的工作機會,很多“窮過三代”的家庭瀕臨絕望。或許只有像男主這樣,寄希望于家里的農(nóng)場突然天降“石油”,或者中個彩票才會改變,但如此幸運又能有幾人嘗到呢?何況,即便家中探明了石油,但債臺高筑、家庭離散,男主依舊面臨繼續(xù)赤貧下去的危機。
對啊,也難怪人們會選擇川普。階級固化勢必會造成階層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搶銀行走上極端、犯罪道路情理之中。如果大范圍底層人民生活崩塌,那么這群人必會起來反抗,社會就會變得動蕩。
所謂的藝術史,是藝術家的歷史,而藝術家就是這樣一群體恤時代苦難的人,這不是政治正確,這是藝術應有的姿態(tài)?,F(xiàn)實狗血,然而終究是現(xiàn)實,我們無法把現(xiàn)實的事情還原到銀幕上,并堂而皇之的把它稱為藝術,經(jīng)典一定是更高、更抽象的創(chuàng)作。
難得的是,這部電影的創(chuàng)作者就是在借這樣一個高度藝術化的創(chuàng)作來講述如上沉重的主題,故事緩慢不乏吸引力,在德州廣闊的土地上鄉(xiāng)樂飄揚,都是它難得的優(yōu)點。
這種藝術創(chuàng)造和社會責任感,是《愛樂之城》《海邊的曼徹斯特》《月光男孩》這類過度關注“某個人”的小格局所不具備的,盡管在自由主義泛濫的當下,個性和個人際遇更能討我們喜歡和鼓掌。
中國階級固化比美國還要嚴重,財富的社會流動性可謂極差。有些家庭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似乎只有后代的高考。然而,我們國家的導演們尚未有一部,哪怕一部關注過這件事。也或許是我沒有看到吧。
開篇幾個鏡頭撲面濃濃的<老無所依>味兒,蒼涼凋敗的德州,自帶平靜沉淪末世感,兩名亡命之徒的奔波掙扎,初衷竟是責任羈絆與愛。貧窮是一種病,家族代代遺傳,甘于是悲劇,不甘亦是。另一條線兩警官的追蹤,驅(qū)動也是責任羈絆與愛。沒有壞人。然而兩線交匯,好人們要端起槍你死我活,保護自己的熱愛。
“搶銀行”這一經(jīng)典黑幫題材在新世紀的悲涼復興,兩對糙漢子之間的對抗被拍得張弛有度,感人肺腑?!按蠊u”的毒舌,兩兄弟之間的情誼,還有穿插其間的金曲都令人難忘,最后農(nóng)場中的雙雄對峙劇力直追《盜火線》??胺Q新犯罪經(jīng)典,程耳之流尚需拍馬直追。
《赴湯蹈火》德州風骨,離婚丈夫糾結累犯哥哥搶銀行只為還貸款,留地產(chǎn)撫養(yǎng)妻兒;土鱉做派,酗酒哥哥拉上弟弟亡命徒只為盡孝心,殺警員拼命救弟;廉頗老矣,退休警官伙同搭檔破劫案真心德州老頭,報血仇尋案到底#很簡單但卻非常風格化的故事,就是夠土、夠糙、夠勁、夠硌人#
銀行才是反派 家庭是核心 表達與歌頌了大社會主義思想 (前面我都要睡覺了...后面還是挺好的)這是文藝片文藝片文藝片
蠻無聊的故事,一對無法無天的劫匪兄弟,一個性格不羈的老探長,最終兩條線索的交匯僅限于兩個山頭間的一場狙擊,片子總體屬于毫無驚喜那種,也就主演咖位尚可,質(zhì)量放一種關注里有點勉強。唯一印象深點的算西部牛仔風和民謠配樂吧
意外收穫的好片。美國的另一面,為討生活而苦苦掙扎的人們。一路的寥落蕭條,只剩遍地借貸融資招牌怵目驚心。劇本相當紮實,而且還穿插不少幽默阿。濃濃的德州氣息。演員們也出色。Jeff Bridges,Ben Foster,而且應該是我看Chris Pine演得最好的一次吧
“我窮了一輩子,我父母窮,祖父母也窮。這就像個遺傳病,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變成了傳染病,傳染給你認識的每一個人,但是我的兒子,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也不可以了?!?/p>
你們都在吹德州風光飚德州口音,但我最先聽到的,難道不是Nick Cave & Warren Ellis存在感太強的配樂嘛。結尾好看到非正常,追堵兩兄弟的好市民太搞笑了
特別真實的大德州,一代又一代,年復一年看不到頭的貧窮,逼著好人孤注一擲做壞事,現(xiàn)在來看不能更應景。哥哥這個弟控沒誰了,骨科好好吃,Toby后來一直戴著被哥哥偷走的帽子,嚶嚶哭。派派被動撩人技能滿點,最后和Jeff Bridges的那場戲張力很足啊,好喜歡!每個卡司都很棒,色調(diào)美極了。
銀行搶了我的地,于是我搶銀行的錢;你兄弟殺了我搭檔,于是我殺你兄弟。有人有槍,給后代留下土地石油;有人有槍,卻只能留下命沒有土地沒有石油。蒙面搶劫者問老頭:你帶槍了嗎?老頭:我當然帶槍了。這就是德州。影片鏡頭感不錯,節(jié)奏略顯沉悶,喜歡這種的除外??死锼古啥鞯难劬φ婧每?/p>
記?。。〔灰诘轮萑税l(fā)薪日搶銀行!還有、大圣、歐冠都開始了、你還有時間演電影??!
看的時候就感覺這欲揚先抑的劇本好熟悉,一查編劇果不其然...四個人兩條線,烈日黃土,一封戰(zhàn)書。男人之間的情誼,外表無聲無息,內(nèi)里驚天動地。
80/100 我福腳邊的那條毒蛇是一種殊途同歸的象征,怎么折騰結果都一樣。大多數(shù)人沒有后院,所以更沒可能從那里挖出石油;沒有過人的頭腦,只會為原本不需要的東西耗盡精力,然后等死。破敗的西部景框和完美的犯罪計劃把這部電影裝點成一塊美味的蛋糕,Jeff B的種族笑話是上面灑滿的堅果。
這片牛逼得恍若《老無所依》的別傳。區(qū)別是《老無所依》讓人心如磐石,這片把我看濕了。熱血段落1:兩兄弟搶了最大一票后,銀行外面的一眾德州牛仔驅(qū)車(五輛)緊追不舍,追到半路上,哥哥停車,不緊不慢地從車廂里扛下來全自動步槍,對著后面一頓掃,掃完一個彈夾換一個,德州牛仔們紛紛掉頭逃命。
還挺老無所依的,連那種緬懷過去感嘆現(xiàn)世的迷茫都如出一轍,不同的是這種對生活的無力感也傳染了故事背景這一系列衰敗的西部小鎮(zhèn),“貧窮是一種家族病”,到頭來其實還是一個關于資本的寓言。幾個德州男人都演得很好,夠糙夠土,不善言辭又柔情似水(?),派派演技完全不輸幾個老戲骨
懂得用安靜來塑造張力和人物關系,把兩個直男不能互相表露脆弱的無力感呈現(xiàn)的很好。被槍殺的印第安裔警長也象征著白人最初以子孫之名干的種種惡行,和結尾逍遙法外的男主相呼應。三位男性的表演都值得贊揚,把這些影史上出現(xiàn)過很多次的類型人物演出了nuance。
在德州英語前陣亡了…影院應該給所有美國南部口音的電影配字幕機…
嘿,說個悲傷的故事,德克薩斯。
攝影太棒了。果然很《邊境殺手》,還有點《老無所依》。本福斯特居然演了個硬漢。。。
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