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歌王》電影劇本

編劇/艾爾弗雷德·科恩
導(dǎo)演/艾倫·克羅斯蘭
翻譯/吟萌

出生在猶太族牧師家庭的杰基·拉比諾維茲從小酷愛音樂，而且生就一副美妙歌喉。他父親希望兒子繼承他的事業(yè)，去做本區(qū)教堂的唱詩班領(lǐng)唱人，杰基自己則從當(dāng)時新興的、黑人愛唱的爵士音樂中得到了無窮樂趣，對它傾注了全部感情，立志要做一個爵士歌王。父子間由此引起了思想感情上的激烈沖突。劇本緊緊抓住這點(diǎn)，對人物心理作了深入描繪和細(xì)致刻劃，把人物推向矛盾尖端，掀起重重感情波瀾，使人感受到爵士音樂這一通俗音樂形式在當(dāng)時蓬勃發(fā)展的凌厲氣勢，和爵士歌王敢于向種族和傳統(tǒng)勢力挑戰(zhàn)、執(zhí)著于藝術(shù)事業(yè)的艱難成長歷程，讀者讀后會受到情緒上的感染和思想上的啟發(fā)。
本片拍攝于1927年10月，是美國第一部有聲片，有聲響、對白和歌唱。它的上映，宣告了默片時代的結(jié)束，在電影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導(dǎo)演艾倫·克羅斯蘭（1894—1936）是美國電影界的名人，飾演男主角的艾爾·喬爾森（1886——1950）是杰出的美國猶太族歌唱家，也是美國文藝界的傳奇式人物，從影前曾是美國百老匯歌星。由于拍攝成功，本片曾于1927年榮獲第一屆奧斯卡特別獎。又由于它是一部經(jīng)典性的電影作品，因此美國的一些編導(dǎo)演曾于五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先后多次作了重新拍攝。

二十年代紐約東區(qū)的商業(yè)街。這是一條典型的商業(yè)街，繁華、嘈雜。街道兩邊的各類商店鱗次櫛比，到處都有推著手推車叫賣的小販。買主們認(rèn)四面八方匯集攏來，或走進(jìn)商店，或圍住手推車；人們高聲喧嘩，不時還爆發(fā)出討價還價的爭吵。一群群邋遢的野孩子在人群中間竄來竄去，追逐嬉戲。
遠(yuǎn)處，高架鐵路上一列火車呼嘯著駛來，如同彗星一般橫掃過半邊天空。

二十年代紐約猶太區(qū)的一條街道。一輛卡車開到這條靜僻的大街，格外顯眼。
五、六個孩子蹦跳著來到十字路口。
孩子們在十字路口捉迷藏。這里與商業(yè)街成鮮明的對照。沒有推著手推車的小販。只有很少的商店開設(shè)在猶太人居住的大樓的地下室或一層樓。
捉迷藏的孩子們似乎被什么東西吸引住了，他們一齊望著畫外的一個方向，然后都朝著那個方向奔過去。
幾個站在一邊的小女孩也朝畫外的一個方向望去，加入了奔跑孩子的行列。
在一幢破舊的磚砌大樓前有一個意大利人和一架手搖風(fēng)琴，他正在手搖風(fēng)琴上搖奏出紐約東區(qū)流行的樂曲《紐約的人行道》。孩子們過來，圍聚在搖手搖風(fēng)琴的意大利人四周。
孩子們隨著樂曲跳起舞來。意大利人臉上露出微笑。他抬起頭，望著大樓上的各個窗子，目光是期待的。他滿面堆笑向趴在窗口的觀眾們點(diǎn)頭，更加賣勁地?fù)u著手搖風(fēng)琴。
一些婦女從窗口探頭望著下面這個搖手搖風(fēng)琴的人。又有一些婦女出現(xiàn)在窗口。還有一些人掏出銀幣，瞄準(zhǔn)了向街上不慌不忙地拋去。
意大利人一只手端著帽子，非常熟練地接住一個又一個從天而降的銀幣。另一只手始終沒有離開手搖風(fēng)琴。一段曲子奏完了。他又開始奏另一段名叫《插曲》的曲子。他邊演奏邊推著手搖風(fēng)琴往大街的縱深走去。
孩子們越聚越多，他們象一條粗大的尾巴好奇地跟在意大利人的后面。意大利人往另一幢大樓前停下，這幢大樓與奧査德大街猶太教堂相連。
猶太教堂前刻著赫伯魯?shù)拿帧讉€孩子走上階梯，用耳朵貼在緊閉的大門上聽著教堂里面?zhèn)鞒鰜淼囊魳仿暋?br>猶太教堂再往前是一幢褐色砂面的小樓，意大利人又在那兒停了停。這幢小樓的底層是一爿商店，商店的樓上住著教堂唱詩班的領(lǐng)唱人拉比諾維茲和他的一家。

猶太教堂內(nèi)。
猶太教的教師正在小前室為集會的兒童們傳經(jīng)。
另一個房間里，領(lǐng)唱者領(lǐng)著唱詩班唱傳統(tǒng)的歌曲和贊美詩，祈濤者們虔誠地恭聽著這傳了幾代的音樂。
第三個房間。有幾個男孩坐在板凳上。他們的旁邊是一架舊的方型鋼琴。搖奏風(fēng)琴的聲音從窗外傳入，孩子們從板凳上跳起，向窗口蜂擁而去。他們一個個都爬上窗臺探頭向外望著。
通往這間房間的門被慢慢地推開了，年高德勛的唱詩班領(lǐng)唱人拉比諾維茲的臉袋探了進(jìn)來。
拉比諾維茲打量著房間內(nèi)，看看孩子們是不是在等著他。他失望地發(fā)覺一個人都不在。最后，他看到了他們都在窗臺上。他抬起頭，聽到了搖奏風(fēng)琴的聲音，他厭惡地皺皺眉，頓時露出不屑的神色。他關(guān)上門，大步向孩子們走去。孩子們?nèi)詳D在窗臺上。
這時。意大利人又開始搖奏第三首曲子，他身邊的孩子們跳著舞。
房間里，四、五個男孩擠在打開了的窗子前。有幾個兩腳騰空，來回晃動，顯得十分快樂。拉比諾維茲來到他們身后，使勁地把他們從窗臺上往下拉。孩子們吃驚地回過頭，拉比諾維茲舉起手掌打他們，他們駭怕地緊縮起腦袋。
拉比諾維茲被激怒了，他推推搡搡，把孩子們趕回座位上。手搖風(fēng)琴的音樂旋律仍然一陣陣傳來，直往拉比諾維茲耳朵里灌，他轉(zhuǎn)身忿忿然地向窗口走去。
拉比諾維茲將窗子狠命拉下，關(guān)上。外面的音樂聲漸漸低沉下去了。然后他轉(zhuǎn)身面對孩子。他望著他們，嘴唇一動一動的似乎在心里咒罵著什么，孩子們個個神情緊張。
意大利人已推著他的手搖風(fēng)琴消逝在遠(yuǎn)處。尾隨意大利人的孩子們開始在街上玩球。
房間里。拉比諾維茲看著孩子們問道：“我的兒子杰基在哪兒？”
一個孩子膽怯地指指拉比諾維茲的身后，拉比諾維茲猛地車轉(zhuǎn)身來，向窗子望去。
窗子上的玻璃被打碎了，出現(xiàn)了一個大的窟窿。
拉比諾維茲看看地上的玻璃碴，然后俯下身子從墻角撿起一只球來，生氣地直搖頭。他聽到了什么聲音，迅速抬頭朝門口望去。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孩的黑色鬈發(fā)的腦袋。小男孩遲疑了一下，然后輕手輕腳走了進(jìn)來。他估計到后果的嚴(yán)重性，心里感到害怕。
孩子們都密切注意著這個父親和他的兒子——剛剛進(jìn)來的杰基，大家都一致感覺到杰基挨父親一頓猛揍是確定無疑的。
拉比諾維茲朝杰基走去，他雙周緊鎖，怒容滿面。
杰基低著頭迎著父親走去，嘴上囁囁嚅嚅地反復(fù)說道：“我沒想到打得那么厲害……真的我沒想到……”
父子倆在房間中央站定。杰基害怕得哭了，拉比諾維茲拉住他的一只胳膊好象要揍他。
杰基閉上了眼睛，縮起腦袋，等待著巴掌落下來?？墒抢戎Z維茲想了一下，沒打杰基，就把手放下了。他揮了揮手，示意杰基回到座位上去?！跋麓慰刹辉S這樣了。再到處亂跑，著我不打斷你的腿?！?br>拉比諾維茲給孩子們上課了。他坐到鋼琴前面，一只手按在琴鍵上準(zhǔn)備定調(diào)。
他按下了琴鍵，發(fā)覺走了調(diào)。他厭惡地?fù)u搖頭。然后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老式的音叉，在鋼琴蓋上敲了一下，貼近自己的耳朵，又重新定準(zhǔn)了音調(diào)，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孩子們跟著他一起唱。
拉比諾維茲引吭高唱。一個男孩注意力不集中，眼睛望著窗外。拉比諾維茲邊唱邊走過去，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男孩身子一閃，躲過了第二個巴掌。拉比諾維茲嚴(yán)厲的目光盯著他：“注意聽課，聽到?jīng)]有？”
孩子們邊唱邊將目光投向邊上，他們看到伙伴挨揍，互相間都快活地露齒笑起來。接著，他們又都同時快速地將目光轉(zhuǎn)向前方，唱得更起勁了。因?yàn)樗麄兏械嚼戎Z維茲的眼睛已經(jīng)盯住了他們。
拉比諾維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對孩子們的學(xué)唱十分不滿意，按照他的要求差距甚遠(yuǎn)。他不耐煩地打手勢叫他們停下。
拉比諾維茲氣呼呼地說：“行了，行了，你們都走吧，回家去吧！你們唱起來就象一群發(fā)狂的小貓，哇哇亂叫。再叫我太傷心了。”’
孩子們起身向門口走去。拉比諾維茲叫住了兒子：“杰基，你等等走！”
杰基垂頭喪氣地站著，望著伙伴們離去的背影。他面對著父親，等待著一頓痛斥。
拉比諾維茲指指被打碎的玻璃窗，臉上的肌肉直抽搐，顯得很氣憤。
杰基擔(dān)心父親要揍他，慢慢往后退。
拉比諾維茲克制住自己沖動的感情，悲傷地對杰基說：“你的將來是要當(dāng)個優(yōu)秀的領(lǐng)唱人，可你還砸碎教堂的玻璃窗！”
杰基抬頭望著父親，想到自己不偷快的未來，他脫口而出：“爸爸，我不想當(dāng)領(lǐng)唱人！”
拉比諾維茲著著杰基，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兩只耳朵，他從未聽到過如此瀆神的話。他喘了幾口氣，以嘲諷的口吻說道：“要是不當(dāng)領(lǐng)唱人，你想干什么呢？”他看著杰基，等待著他回答這個他自以為不可答復(fù)的問題。
杰基咽了幾口唾沫，大膽地抬頭看著父親，說：“我要當(dāng)劇院的明星。”話出口后，他又害怕父親揍他，眼睛里躍動著警惕的目光，隨時準(zhǔn)備躲閃父親的巴掌。
拉比諾維茲愣住了，他迷惑不解地看著杰基。他張張嘴巴欲言又止，停頓了一會兒，最后他叫喊道：“拉比諾維茲當(dāng)領(lǐng)唱人已有整整五代了……我曾經(jīng)教育過你去當(dāng)一個……”
拉比諾維茲氣得話都說不下去了，喘了一口粗氣，吼叫道：“而你，你這個不爭氣的混蛋……居然想到下等社會的劇院去當(dāng)個演員！”
拉比諾維茲舉手要打兒子。但是杰基這會兒勇敢了，他站在那兒，紋絲不動。拉比諾維茲的手舉到半空停住了。他透過杰基堅定的目光，看出他的決心已下。他傷心至極，一下一下緩慢地?fù)u著頭，然后癱坐在椅子上。

馬勒咖啡館。這是紐約的一家普通的咖啡館。正面的狹長大廳是酒吧，一堵隔墻和幾扇活動轉(zhuǎn)門把酒吧和后面的露天庭院隔開，露天庭院內(nèi)也放著餐桌，可以用餐、喝啤灑。酒吧間生意興隆，三個德國招待員正從柜子里拿岀大啤酒杯。另一些招待員正通過活動轉(zhuǎn)門走進(jìn)走出。
露天庭院內(nèi)，稍微高出地面的平臺上有一架舊的鋼琴。鋼琴前坐著一個男子，由于過度酗酒，使他的相貌看上去要比實(shí)際年齡大。他叼著煙卷噴云吐霧，搖頭晃腦、漫不經(jīng)心地彈奏著鋼琴。一大杯啤酒放在鋼琴琴鍵的一端，一曲終了，他就湊上去喝幾口。喝酒、用餐的人都在鋼琴演奏者的背后，幾張桌子上坐著一些出身高貴、衣著華麗的女子，她們都由同樣身份的男子陪伴著。另外幾張桌子上，幾個男子默默地喝酒、聽著音樂。
門被慢慢地推開了，杰基·拉比諾維茲的腦袋伸了進(jìn)來。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整個身子都移到了門里邊。他的動作表明他是這里的?？汀?br>杰基穿過一張張桌子，來到鋼琴旁邊。
幾個喝酒的望著他，他們認(rèn)出了這個孩子。指指點(diǎn)點(diǎn)，輕聲嘀咕著什么。
杰基和鋼琴演奏者一擺手，算打了招呼，一步躍上了平臺。
鋼琴演奏者打趣地對杰基說：“哦，來了！那個叫杰基的小混蛋今天怎么樣？”
杰基也逗樂地回答：“很好，太好了！那個老家伙巴德羅斯基怎么樣？”
鋼琴演奏者巴德羅斯基給了杰基一拳，他們一起大笑起來。巴德羅斯基指指用餐、喝酒的，說：“都是闊人，大把的一角銀幣會扔過來的。今天唱什么呢，杰基？”
杰基：“唱《偉大的玫瑰》?！?br>巴德羅斯基：“好嘞?！彼D(zhuǎn)身彈奏起鋼琴。
露天庭院內(nèi)，坐在桌旁用餐、喝酒的人們饒有興趣地望著鋼琴的方向。杰基站在小平臺上面對著他們。
巴德羅斯基彈起了《偉大的玫瑰》，杰基開始放聲高唱。

拉比諾維茲的家，居住寬敞，有豁亮的起居室，整潔的飯廳。家具雖陳舊，但質(zhì)量都很好。室內(nèi)陳放著許多櫥柜和桌子，上面放滿了小擺設(shè)以及一些瓷器、料器、銀器。
拉比成維茲的妻子薩拉·拉比諾維茲有一張和藹可親的臉，她年近五十歲了。此時她正在桌子上擺放著東西。這一天是贖罪日的前夕，贖罪日是猶太教的最重要的節(jié)日，一整天不吃食物，不喝水。
拉比諾維茲氣惱地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
薩拉·拉比諾維茲往桌上放盤子，猶豫了一下，說：“杰基是個好孩子，也許他不該去當(dāng)領(lǐng)唱人?！?br>薩拉說完話，又低頭去干活了。拉比諾維茲跳了起來，用駭人的目光盯著薩拉：“什么？不當(dāng)領(lǐng)唱人？這話是你說的？”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揮起手臂，拳頭從半空中打了下來。
拉比諾維茲狂暴地宣稱：“杰基一定得成為領(lǐng)唱人，就象他的祖祖輩輩那樣！”他走近妻子，自豪地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得所有的歌和祈禱文，他今天晚上就將取代我，領(lǐng)唱《科爾·尼德拉》?！?br>薩拉默默地聽著拉比諾維茲的話，等他說完，然后慢慢地?fù)u著頭說：“是的，你說得對，他確實(shí)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在腦袋里了，可是他沒有裝在心里，他是美國人，不是一個完全的猶太人了?！?br>拉比諾維茲渾身戰(zhàn)栗地望著薩拉，對他說來，她的話簡直就是叛逆。他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地咒罵：“你這個混帳的老婆子，也跟他一個鼻孔出氣……”
薩拉轉(zhuǎn)過了身子，由著拉比諾維茲去罵，她不去理睬。

咖啡館的酒吧間坐著的人越來越少，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通過轉(zhuǎn)門來到露天庭院。
露天庭院內(nèi)，杰基在歌唱。桌子邊都坐滿了人，大家全神貫注地望著杰基，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他的動人的歌聲。
酒吧間內(nèi)。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瘦高個猶太人進(jìn)來了，他走到柜臺前，要了一杯啤酒，掏出錢放在柜臺上。
這個瘦高個猶太人叫莫伊沙·尤德爾森，在猶太區(qū)的商界和宗教事務(wù)中他是個頗有影響的人物。他慢條斯理、津津有味地喝著酒。
歌聲一陣陣飄來，他被吸引注了，好奇地傾聽著。隨后，不由自主地向通往露天庭院的轉(zhuǎn)門走去。
尤德爾森一只手拿看一杯酒，另一只手拿著一塊夾肉的面包，推開了轉(zhuǎn)門，來到了露天庭院。當(dāng)他拾起頭見到唱歌的人時，他的眼睛都要凸出來了，他十分震驚。
杰基在歌唱。
尤德爾森冷冷地看著杰基，兩片嘴唇緊閉，神情嚴(yán)峻。他轉(zhuǎn)過身來，快速走回酒吧間。
尤德爾森大口喝完啤酒，將夾肉面包使勁往嘴里填，然后大步離去。

拉比諾維茲的家。拉比諾維茲正焦急地來回走動。薩拉把一盤盤菜放到桌子上。拉比諾維茲停住腳步，望望薩拉。
拉比諾維茲掏出一塊懷表，打開表蓋看了一下說：“今晚杰基要到學(xué)校去唱《科爾·尼德拉》，可現(xiàn)在還不見他的影子，他到底上哪兒去了？”他合上表蓋，注視著薩拉。
薩拉為孩子找借口說：“也許他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玩得高興把時間忘了。”
拉比諾維茲不作聲了，又開始踱步。
薩拉在桌子上放好食物后，開始放椅子。
拉比諾維茲停住腳步，憤怒地說：“要是他一會兒還不來，就不給他吃晚飯。”
拉比諾維茲又踱起步來，薩拉聽到門口有響動，以為是杰基回來了，于是就走了過去。門一打開，她出乎意料地發(fā)現(xiàn)來者不是杰基，而是尤德爾森。
尤德爾森彬彬有禮地打著招呼：“你好，拉比諾維茲太太。拉比諾維茲先生在家嗎？”
拉比諾維茲聽到尤德爾森要找他，轉(zhuǎn)過身子來。尤德爾森向他走去。
尤德爾森對拉比諾維茲說：“我想告訴你一個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你聽了之后不要太激動。你的兒子杰基在馬勒咖啡館里賣唱，我親耳聽見他起勁地唱著黑人歌曲?！?br>拉比諾維茲聽罷，勃然大怒，他憤慨地舉起雙臂，臉上肌肉一陣陣抽搐，半天說不出話來。尤德爾森在一旁點(diǎn)著頭，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尤德爾森狠毒地說：“這事與我當(dāng)然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我本來完全可以不管，可是我對自己說這是我的職責(zé)，為了維護(hù)我們猶太教領(lǐng)唱人的威望，為了捍衛(wèi)猶太教的純潔，我就……”他發(fā)覺他的話沒有得到呼應(yīng)，抬起頭來。
這時拉比諾維茲已經(jīng)抓起帽子，走到了門口。尤德爾森打住了話頭，呆呆地望著狂怒的拉比諾維茲。薩拉站在一邊，擔(dān)心地雙手用力擰著、絞著……
他們看著拉比諾維茲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薩拉回過頭來，用責(zé)怪的目光望著尤德爾森。尤德爾森感到很不自在。
薩拉冷冷地說：“尤德爾森先生，你有精力最好去辦自己的事，不要到別人家來多管閑事。”
尤德爾森低頭哈腰，皮笑肉不笑地說：“嘻嘻，是的，是的，我這就走，有人還等著我去談一筆生意呢！再見，拉比諾維茲太太！”
尤德爾森從前門走了。薩拉身子一沉，癱倒在椅子上。她明白一場家庭沖突即將發(fā)生。

露天庭院。杰基剛唱完一首歌，坐在桌子邊的聽眾們開始鼓掌，他們中的一些人向杰基扔錢。
杰基俯身去拾散落在各處的銀幣。
杰基撿起最后一個銀幣，放進(jìn)口袋里，然后又轉(zhuǎn)身走到彈鋼琴的巴德羅斯基跟前。
杰基和巴德羅斯基在悄聲商議下一個唱什么歌。
巴德羅斯基對著杰基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彈奏一段爵士樂曲。
杰基走上前幾步，用聽眾們最贊賞的黑人的舉止開始演唱。
聽眾們眉飛色舞，他們對演唱者又表示了新的興趣。一陣小小的騷動過后，全場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門突然被打開，出現(xiàn)了激怒的拉比諾維茲，他停住，舉目四望，然后大步向平臺走去。
杰基轉(zhuǎn)動著眼睛，盡情歡唱，他把什么事情都編到自己的歌曲中。突然，他望見向他走來的父親。拉比諾維茲的一只胳膊向他伸去，抓住了他，他的歌聲戛然而止。
拉比諾維茲的雙手象紺子一樣把杰基緊緊抓住，向門口拖去。
聽眾們先是一愣，當(dāng)他們明白過來后，對這種意外的消遣爆發(fā)出一陣陣大笑。
在大笑聲中，父子倆走出門去。
巴德羅斯基向聽眾們聳聳肩，表示出無可奈何。然后，他幽默地彈起一首俏皮的樂曲，更引得聽眾們笑聲不絕。

拉比諾維茲家。薩拉坐在搖椅上，緩緩地前后搖動，不時地用手帕抹著眼睛。隨后，她起身向桌子走去，用手碰了一下裝有食物的盤子，發(fā)現(xiàn)都已經(jīng)涼了。她把食物重新拿回廚房。她又返回來，聽到門外有響動，于是匆匆朝門口走去。
拉比諾維茲氣喘吁吁地進(jìn)屋來，使勁推看走在他前面的杰基。薩拉走向他們。杰基見到薩拉想走我她身邊去，剛要抬腿，被發(fā)怒的拉比諾維茲一把緊緊抓住。拉比諾維茲并且示意薩拉，不要過來干涉他。
拉比諾維茲怒視著不斷掙扎的杰基，他雙手把杰基抓得更緊了。他反復(fù)地說著：“在酒吧間唱黑人歌曲。你這懶漢！你這下流坯！”薩拉想走過去勸阻，拉比諾維茲粗暴地將頭一甩，大聲說：“你別過來，我得好好教訓(xùn)他一下，以后他就不會再用自己的嗓子去干這種下賤的事了?！?br>拉比諾維茲拉著杰基向臥室走去。
薩拉跟在身后，懇求道：“你別打他，他還不懂事，求求你別打他?！?br>拉比諾維茲轉(zhuǎn)過身子：“你別多嘴，我想干的事情不用爾來阻攔。”
薩拉以哀求的目光望著拉比諾維茲。
薩拉向拉比諾維茲攤開雙手，動情地勸說他：“你打他，狠拫地打他，那并無什么好處！他得在幾分鐘內(nèi)去學(xué)校，他們都在等著他。”
拉比諾維茲表示厭惡地哼了一聲，繼續(xù)狠命拖著杰基?？墒悄赣H的支持為孩子壯了膽，杰基勇敢地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父親。拉比諾維茲吃驚地低頭望著杰基，他認(rèn)來沒有見到過杰基這么厲害的神情。
杰基堅定地對拉比諾維茲說：“我以前就跟你說過……要是你再打我，我就逃跑，再也不回來，不回來了！”
拉比諾維茲見杰基這種造反的舉動，他先是一震，接著他又向杰基威脅地點(diǎn)著腦袋，上前抓住杰基的肩膀，推著他向臥室走去。杰基犟不過父親，歇斯底里地放聲大哭。走到臥室門口，拉比諾維茲順手拿起一條掛在門旁椅子上方的皮帶。
拉比諾維茲推開臥室的門，薩拉又想過去勸阻，他伸出一只手擋往她，把杰基推進(jìn)臥室。自己跟著走進(jìn)去，“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薩拉淚流滿面地望著緊閉的門。
薩拉突然聽到臥室里傳出的拉比諾維茲死命抽打杰基的聲音，她趕緊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的肩膀由于抽泣而上下起伏。她往后退了幾步，倒在一張椅子上，抑制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杰基沖了出來，他忍著皮帶抽打的疼痛，倔犟地昂起頭。當(dāng)他看見哭泣的母親時，向她撲過去，感情沖動地吻著母親。薩拉張開雙臂想摟住他，他卻掙銳了母親站起來，還沒容薩拉說話，他已經(jīng)沖出了門外。
待到拉比諾維茲出現(xiàn)在臥室門口時，早已不見了杰基的蹤影。拉比諾維茲就跟干了力氣活一樣的上氣不接下氣，他茫然地望望妻子，又朝門口望望，然后，他機(jī)械地掏出懷表看時間。
拉比諾維茲拿著懷表貼近自己的眼睛，對妻子說道：“該去做禮拜了?！?br>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面對掛著的祈禱用的長披巾和新洗燙過的長袍。贖罪日唱《科爾·尼德拉》，他得穿上這件長袍。
拉比諾維茲動作緩慢地開始穿長袍。薩拉始終默默無浯地望著兒子消失的那扇門。

猶太教堂內(nèi)。男人們坐在椅子上，女人們坐在樓廳后面。高起的講臺上，領(lǐng)唱人拉比諾維茲和唱詩班的孩子們都各就各位了。
唱詩班的孩子們排得整整齊齊，每張小臉上都帶著嚴(yán)肅的神色。
背對著教徙們的領(lǐng)唱人拉比諾維茲，他的眼睛始終停留在杰基以前常站的而現(xiàn)在卻空著的那個位置。
拉比諾維茲一動不動地站立著，猶太教教師走近他。
拉比諾維茲又望了一下杰基的空位置，然后轉(zhuǎn)身對著猶太教教師，用令人心碎的嗓音說：“今晚本該是我的孩子唱《科爾·尼德拉》?？伤F(xiàn)在不是領(lǐng)唱人了，他走了，見不到他了。”
拉比諾維茲說完這傷感的話，走到了他將要領(lǐng)唱的那個位置上去了。
講臺下面的教徒捫都同情地望著拉比諾維茲。
拉比諾維茲站在唱詩班的前面，他唱著《科爾·尼德拉》。他的嗓音聽上去如此凄涼、悲傷，每個音符從他嘴里出來就象是一滴眼淚。
當(dāng)進(jìn)入和音時，拉比諾維茲的嗓音不斷提高，高得出奇，唱詩班的孩子們都驚訝地注視著他。
拉比諾維茲的聲調(diào)拖得長長的，充滿憂傷的嗓音在升高、升高……

字幕：十年以后，紐約猶太區(qū)三千英里以外的地方。

舊金山機(jī)場。極目遠(yuǎn)眺，遠(yuǎn)處的山丘、金門大橋依稀可見。

歌舞雜耍表演場。辦公室外間的各個角落，坐滿了各種演員，等待求見經(jīng)理：一個是正統(tǒng)的老演員；三個日耳曼人模樣的雜技演員；一個穿著時髦服裝的胖胖的年輕人；一個拿著《綜藝周刊》的胖男子。
一個干癟的勤雜員沒有禮貌地為經(jīng)理擋駕，凡是詢問舒勒經(jīng)理的人，他都硬梆梆地回答：“舒勒在開會?！?br>只要里間的門一打開，外間所有的人都滿懷希望伸長脖子朝里望去。門一關(guān)閉，那些人的希望也隨之破滅，又都垂頭喪氣地坐在座位上。
一個大個子、衣著華麗的金發(fā)女郎進(jìn)屋來，步履輕快地向勤雜員走去。勤雜員起身攔住她。
金發(fā)女郎：“我要見舒勒先生。”
勤雜員：“舒勒在開會，不能打攪他?！?br>金發(fā)女郎傲慢地瞟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走向通往里間的門，打開門徑直往里走。勤雜員被她鎮(zhèn)住了，瞠目結(jié)舌，凝視著她的背影。
那些受冷遇的演員們面面相覷，驚訝地望著金發(fā)女郎“砰”地關(guān)上門。勤雜員聳聳肩，無可奈何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外面的門打開，一個年輕人進(jìn)屋，他衣衫襤褸，但人還挺精神。顯而易見他很不走運(yùn)。年輕人進(jìn)屋后站了一會兒，然后遲疑地向勤雜員走去。勤雜員在一架沒放紙的打字機(jī)上逍遙自在地隨意敲打著，他知道有人走近身旁，連頭也不抬一下。
這個叫杰克的年輕人神態(tài)緊張地望著勤雜員，問：“對不起，我想打聽一下，我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見見舒勒先生？”
勤雜員抬頭厲聲地回答：“不行，不行，他在開重要會議?！?br>感到希望渺茫的杰克慢慢轉(zhuǎn)過身去。勤雜員繼續(xù)“噼噼啪啪”敲打著打字機(jī)。
杰克悶悶不樂地向一個空座位走去。正在看《綜藝周刊》的胖子抬起頭，他認(rèn)出了杰克，臉上頓時露出笑容，跳起來抓住杰克。
胖子：“這不是我的老伙計杰克·羅賓嗎？”
杰克搖著胖子的手：“你好，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我上次見到你時，你正準(zhǔn)備爬上火車的臥車。”
胖子：“是的，是的！那時我正是走運(yùn)的時候?！?br>杰克：“巴斯特，你到這兒來干什么？”
巴斯特絕望地指指里間辦公室的門，說：“跟你一樣?！?br>在杰克和巴斯特說著話的時候，勤雜員突然起身，向里間的門走過去。他打開門，恭敬地傾聽里面的一個聲音對他吩咐著什么，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輕輕關(guān)上門。他走回來，輕蔑地看看滿屋子坐著的人們。
勤雜員停頓了一會兒，在感到人們期待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之后，他大聲吼道：“今天經(jīng)理不見什么人了，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走了。”
人們灰心喪氣地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杰克和巴斯特走在最后，他們在門口又停住了。
杰克和巴斯特對望了一下，杰克啟口問道：“我們?nèi)ツ膬?？?br>巴斯特：“隨便走走吧！”接著補(bǔ)充道，“晚些時侯，我們可以到咖啡丹酒店去，我的老朋友弗蘭克·詹姆斯是那里的文藝演出主持人，我們可以吃他的。”

―條車水馬龍的大街，街的一側(cè)有一座名叫俄耳甫斯的劇院。劇院門前的燈光廣告大放光華。
明亮的燈光廣告突然滅了，觀眾們從大門口涌出來。

俄耳甫斯劇院后臺。演員們剛表演完畢，雜技團(tuán)的演員正向化妝室走去。
化妝室的一扇門打開了，一個衣著干凈整齊的姑娘走出來。
這個姑娘小個子，金發(fā)。名叫瑪麗婭·戴爾。她是專門表演“小馬駒”節(jié)目的演員。
瑪麗婭出了化妝室，將門關(guān)上。一個叫埃斯特拉的姑娘和一個叫本·索普的小伙子走了過來。
本·索普：“瑪麗婭，你說去哪兒好??？”
埃斯特拉：“瑪麗婭，去上次去的那個飯店，你說好嗎？”
瑪麗婭：“不，今天換個地方，我們上咖啡丹酒店去，怎么樣？”
埃斯特拉：“行啊，反正上哪兒我都不會久呆的，我要趕緊回家休息，真是累極了?！?br>本·索普兩手挽起兩個姑娘手臂，往劇院外走去。

咖啡丹酒店內(nèi)，一張張桌子邊上都坐滿了衣著體面的人們。那些穿著夜禮服的男子和裝飾著鉆石的女子都成雙成對地坐在一起。男招待員端著裝有火腿和雞蛋的盤子來回快步走動。酒店內(nèi)人聲喧嘩。
弗蘭克·詹姆斯坐在平臺上的鋼琴旁，他是個矜持的音樂家和司儀。在平臺的后側(cè)附近，杰克·羅賓和巴斯特·比林斯坐在一張桌子邊上。
杰克和巴斯特快活地吃著，他們不時抬頭望望弗蘭克，發(fā)出高興的微笑。
弗蘭克低頭望著他們，報之以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后走到平臺邊上。
弗蘭克做了個手勢，讓大家安靜。嘈雜聲漸漸地平息下來。杰克和巴斯特抹抹嘴巴，推開盤子，興奮地等待節(jié)目開始。
弗蘭克望著大家，把手高高舉起。接著他對杰克的桌子眨眨眼睛，用響亮的嗓門宣布：“現(xiàn)在我請杰克·羅賓先生為大家演唱。羅賓先生是來自佩塔魯馬的著名男高音歌手?！?br>弗蘭克一邊說著一邊對著杰克的桌子不斷眨巴眼睛。
杰克難堪地直往后退縮：“不，不，我不能唱，我唱不了。”
巴斯特起身走到杰克旁邊，在他的背上拍打了一下：“行了，杰克，別忸忸怩怩了，誰不知道你杰克有一副上帝給的好嗓門?！?br>坐在桌邊的人們“砰砰”地敲著桌子起哄。
杰克指責(zé)巴斯特：“你這壞小子，要我到這里來為的是騙我唱歌?！?br>巴斯特哈哈大笑默認(rèn)了。
杰克無可奈何地站起身來。
平臺上的弗蘭克傾身伸出手來。杰克整了一下衣服，拉著弗蘭克的手跳上了平臺。他倆在臺上嘰嘰咕咕商議著該唱什么歌。
杰克和弗蘭克在鋼琴旁說話。又有一群人走進(jìn)酒店，其中包括瑪麗婭等人。
招待員請瑪麗婭等往里走，他們被帶到平臺前的一張桌子旁。
弗蘭克在鋼琴旁坐下，開始為杰克伴奏。杰克走到平臺的邊上，開始演唱。
瑪麗婭和她的伙伴們正指著桌上的菜單告訴招待員，他們要吃些什么東西。杰克的歌聲一起，瑪麗婭即被吸引住，她的目光從桌上移開了。
瑪麗婭緊緊盯著杰克，她似乎感覺到他的歌聲中有新的東西。
杰克雙眼平視，縱情放歌。他唱著唱著，感覺到有一副明亮的眼睛在凝視他。他的眼睛慢慢地往下看去。當(dāng)他與瑪麗婭的目光相遇時，他抽了一口氣，幾乎要終止歌唱。他克制了一下，才繼續(xù)唱下去。
瑪麗婭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杰克的身上。
埃斯特拉和本·索普看著杰克，發(fā)現(xiàn)他正注意地望著瑪麗婭。他們一起轉(zhuǎn)過頭來看看瑪麗婭，會心地笑了。
埃斯特拉推推瑪麗婭：“那個唱歌的人老看著你?！?br>本·索普：“也許他看中了瑪麗婭?！?br>瑪麗婭被他倆取笑后，再也不去看杰克了。
杰克演唱完畢，弗蘭克立即起身，和他握手，杰克對此有些尷尬。他要下臺去，可是弗蘭克拉住他要他向聽眾致意，他只得轉(zhuǎn)身隨便地向聽眾鞠了幾個躬，然后匆忙地跳下平臺。
就餐著的聽眾們使勁鼓掌。
杰克回到他的桌子上去。巴斯特起身，拍著他的后背，為他祝賀。
聽眾們?nèi)栽诠哪谩?br>杰克又轉(zhuǎn)身向他們鞠躬。巴斯特想讓他站在椅子上，可是他搖搖頭，坐下了。
巴斯特贊揚(yáng)著杰克：“伙計，唱得真棒?！?br>杰克沒有搭理巴斯特，目光在瑪麗婭的那張桌子上彷徨。
巴斯特見杰克坐在那兒直愣神，于是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杰克感覺到巴斯特表情上的變化，他轉(zhuǎn)身向他，熱切地問：“你認(rèn)識她？”
巴斯特故意說：“哪個她？”
杰克指指瑪麗婭。
巴斯特點(diǎn)點(diǎn)頭：“我當(dāng)然認(rèn)識她，瞧我過去向她問個好。”
杰克慢慢地落座在椅子上，他的目光盯住向瑪麗婭走去的巴斯特。
瑪麗婭正在對索普說：“我要和伯格說說，他的嗓子真象……”
巴斯特過來，他與瑪麗婭、埃斯特拉分別握手：“你們好，親愛的小姐們?！?br>瑪麗婭向巴斯特介紹了索普：“這是本·索普?！?br>巴斯特與索普握手：“你好！”
埃斯特拉對巴斯特說：“請你的那位歌唱家朋友也過來坐坐吧?！?br>巴斯特點(diǎn)點(diǎn)頭，手臂一揮，然后就坐下了。
杰克見到巴斯特的信號，急切地跳起身。他鎮(zhèn)靜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為了掩飾自己遇見瑪麗婭的沖動心情，他故意慢條斯理地向那張桌子走去。
巴斯特站起來，一把拉過慢慢走來的杰克，向瑪麗婭等人介紹：“這是我的朋友杰克·羅賓?！?br>瑪麗婭：“請坐！”她做了個手勢，讓杰克坐在自己旁邊的那張椅子上。
瑪麗婭：“祝賀你演唱成功，杰克。”
弗蘭克又坐回到鋼琴旁，奏起了一段舞曲。人們一對對地在這塊小天地里跳起舞來。索普邀請埃斯特拉去跳舞。
瑪麗婭和杰克在熱烈交談。
巴斯特見埃斯特拉和索普離座了，他對杰克說：“喂，我去找弗蘭克！”可是他倆都沒聽見。
巴斯特起身離去了，他倆也沒注意他的離去。
巳斯特在跳舞的人群中穿行。
巴斯特跳上平臺，向弗蘭克走去，坐到他身旁的凳子上。弗蘭克邊彈琴邊和他說話。
杰克和瑪麗婭交談著。
杰克：“謝謝你對我剛才演唱的祝賀！”
一陣沉默。
杰克繼續(xù)說：“我在鹽湖的俄耳甫斯劇院見過你的表演，我覺得你真了不起。”他傾身向前，做了個孩子氣的熱情表示。
瑪麗婭微微一笑：“你在那個鹽湖的哪個劇場演唱？”
杰克回答：“哦，我在那兒的一家電影院演唱，走了兩星期才到這兒?！彼Ｗ≡掝^，斜眼望著她。
瑪麗婭同情地說：“你明天有空嗎？要是明天下午兩點(diǎn)你到俄耳甫斯劇院來，我想把你介紹給我們的經(jīng)理?！?br>杰克驚訝地望著瑪麗婭，心情萬分激動。他受到的折磨太多了，以致于對自己的能力早就喪失了信心。杰克急切地問瑪麗婭：“我行嗎？我去那兒能有所作為嗎？”
瑪麗婭點(diǎn)頭道：“我想你的嗓子是會征服觀眾的，你演唱爵士歌曲，可真是與眾不同。是帶有眼淚的?！?br>杰克感激地望著瑪麗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他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向她伸出手去。瑪麗婭對他魯莽的舉動直發(fā)笑，杰克也覺得自己太唐突，又將手快速地抽了回來。

拉比諾維茲的家。年邁體衰的拉比諾維茲坐往桌子邊上。他頭發(fā)、胡須幾乎都花白了，臉上布滿一道道深深的皺紋。他的精力、體力已經(jīng)很難負(fù)擔(dān)領(lǐng)唱人的職責(zé)了。
拉比諾維茲身旁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猶太小男孩，他叫莫伊。莫伊瘦弱，顯得營養(yǎng)不良，是個典型的猶太區(qū)的孩子。
莫伊唱著歌，拉比諾維茲一邊聽著一邊點(diǎn)頭。
拉比諾維茲突然叫道：“停下，停下，你要帶著嘆息聲來歌唱，就象你在對上帝哭那樣?！崩戎Z維茲做了個手勢，讓莫伊再唱一遍。
莫伊又試了一遍。
拉比諾維茲不耐煩地制止道：“行了，別唱了，越唱越糟?！?br>拉比諾維茲久久地看著莫伊，神志有些恍恍惚惚，說道：“我多么希望我的杰基在這兒啊，他會告訴你該如何來演唱，他有一副天使般的嗓子?！?br>莫伊好奇地望著拉比諾難茲，不知道他今天為什么會這樣。他問道：“他從家里逃跑了，是嗎，您的孩子？”
拉比諾維茲看著莫伊，經(jīng)莫伊這樣一問，他如夢初醒，臉頓時繃起來，慢慢地說道：“我沒有孩子?！?br>莫伊驚訝地望著拉比諾維茲，他不明白他為什么說假話。拉比諾維茲有意避開莫伊的目光。莫伊仍孩子氣地堅持道：“可是邁克·萊弗維茲說您的孩子是在西部的劇院里唱歌的，在匹茲堡或巴伐羅的什么地方?！?br>拉比諾維茲的眼睛望下看著，慢慢地?fù)u晃著腦袋，自言自語地說：“我沒有孩子，我從來就沒有孩子?！比缓?，他迅速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對莫伊說：“今天練完了，明天再來吧，希望你能不斷有所長進(jìn)?！?br>莫伊走出屋子。拉比諾維茲又坐下，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

拉比諾維茲家。拉比諾維茲太太坐在搖椅上，她對面坐著尤德爾森。他們都已蒼老了。尤德爾森露出一副富人的氣派，胡須整潔地削短了，穿著一身裁剪合身、制作考究的衣服。拉比諾維茲太太正傾身問前，聽尤德爾森念信。
尤德爾森看著信說：“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說……”
拉比諾維茲太太不要尤德爾森解釋信的內(nèi)容，打斷他的話頭，說：“杰基在信中還說些什么？”
尤德爾森：“好吧，我繼續(xù)往下念?！?br>拉比諾維茲太太更加傾身向前，生怕聽不清。
尤德爾森一邊做著各種手勢一邊念信。

插入杰基的來信。

奧馬哈 六月四日
親愛的媽媽：
我想您一定很想知道我過得如何，我每天都過得很快活，也許不久我會當(dāng)紅角。一個名叫瑪麗婭·戴爾的了不起的姑娘一直給予我很大的幫助，使我有可能到紐約的一些大劇場去演唱。
您親愛的兒子 杰基
附：您寫信，可寄到芝加哥的州湖劇院。記住，我的名字是杰克·羅賓。

尤德爾森念完了信，望著拉比諾維茲太太。拉比諾維茲太太想了想，問：“他信中說的紅角是什么？”
尤德爾森：“紅角就是……就是非常走紅的演員，老板們很贊賞的演員?！?br>拉比諾維茲太太又陷入了沉思。
拉比諾維茲太太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對尤德爾森說：“你再念一遍他說的那個姑娘的那一段?！?br>尤德爾森又念了信中關(guān)于瑪麗婭·戴爾的那一段。他望著拉比諾維茲太太，問：“還有其它問題嗎？”
拉比諾維茲太太自言自語地說：“也許他在戀愛了，看她的名字，不是個猶太姑娘?！?br>尤德爾森考慮了一下，聳聳肩，說道：“也許瑪麗婭·戴爾是藝名，當(dāng)演員的總愛取個藝名?！?br>拉比諾維茲太太點(diǎn)點(diǎn)頭，她感到一種安慰。尤德爾森將信交還給她。拉比諾維茲太太表示感謝，尤德爾森告辭離去。

芝加哥州湖劇院的后臺。日場演出正在進(jìn)行中。I工作人員在忙忙碌碌地?fù)Q景。透過幕布，隱隱約約看到舞臺上在表演舞蹈。
舞臺上，主要演員瑪麗婭·戴爾在表演。
瑪麗婭跳完最后一個動作，舞蹈結(jié)束。
一個人來到舞臺側(cè)幕旁，這是杰克·羅賓，他臉上涂著黑色，倚著側(cè)幕鼓掌，顯然他剛剛演唱過，還未擦掉臉上的油彩就來看瑪麗婭了。
杰克掌聲響亮。
瑪麗婭在舞臺上不停地向觀眾鞠躬致意。
杰克向前走了一步，象是要迎接退下場來的瑪麗婭。
瑪麗婭快步走下舞臺，杰克伸出一只手來抓她的胳膊。突然，劇場內(nèi)的觀眾又爆發(fā)出一陣狂呼和掌聲，瑪麗婭返回舞臺再次鞠躬致意。然后，她轉(zhuǎn)身向杰克走去，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回后臺。
杰克稱贊道：“你跳得真好，瑪麗婭?！?br>瑪麗婭幽默地說：“幸虧你來捧場，要是你不給我鼓勵，我真不知該做些什么了，杰克?！?br>她說完就大笑起來。杰克意識到她是在取笑也，于是他尷尬地說：“你知道，你的演技正讓我著迷了?！?br>瑪麗婭向化妝室走去。突然，她聽到觀眾們?nèi)栽诠恼?，轉(zhuǎn)身快步走向舞臺。
瑪麗婭走上舞臺又一次向觀眾們致意。她鞠了好幾個躬。杰克仍站在側(cè)幕等著她。
杰克和瑪麗婭朝化妝室走去。
后臺的幾個人望著他倆。
兩個跳舞的姑娘站在樓廳的門旁望著他倆。
跳舞姑娘甲指著杰克和瑪麗婭對姑娘乙說：“他一定對她愛得發(fā)瘋了?！?br>姑娘乙點(diǎn)點(diǎn)頭，說：“可他不會得逞的，瑪麗婭壓根兒看不上他?！?br>姑娘甲打開門，她倆走進(jìn)了女子化妝室。
杰克和瑪麗婭站在化妝室門前。杰克正欲離開?，旣悑I叫住了他：“別走，我給你看一件東西。”
杰克疑惑地望著她。
她開門進(jìn)屋，很快又出來了，手中拿著一份電報。
杰克接過電報念道：
芝加哥州湖劇院
瑪麗婭·戴爾小姐
請考慮在今年秋天演出的新節(jié)目中擔(dān)任主角，兩星期之后開始排演，請回電。
哈里·李
杰克念完電報，面呈喜色。他把電報還給瑪麗婭，說：“哎呀，這對你可是個極好的機(jī)會?！?br>瑪麗婭點(diǎn)頭，微笑地告訴杰克：“到他們那兒擔(dān)任主角，我盼望已久了。接到電報，我真高興?！?br>杰克停頓了一會兒，這時他突然意識到瑪麗婭的好運(yùn)開始之日，就是他生活最幸福的時期的結(jié)束，瑪麗婭一走，將帶走他的一切。他立即頹喪起來，動情地說：“對不起……見到你與我們離別，我……我們……我們都會很想念你的，忘不了你的好處?！?br>瑪麗婭敏感地覺察到他情緒的波動，微微笑著，深情地將手搭在他的肩上。
杰克的眼睛望著別處，不敢正視瑪麗婭，說道：“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我現(xiàn)在或?qū)淼囊磺卸細(xì)w功于你，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br>瑪麗婭聽罷大笑：“別這樣說！要振作，男子漢不要悲悲切切的象個女人?！?br>杰克點(diǎn)點(diǎn)頭，問：“你什么時候走？”
瑪麗婭：“明天演出結(jié)束后就走?！?br>瑪麗婭和杰克說話，另一間化妝室的門打開了，巴斯特·比林斯的腦袋探了出來。他看見杰克，大聲叫道：“快，快來換衣服。”
杰克看看瑪麗婭，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他終于突然轉(zhuǎn)身離去。
瑪麗婭站了一會兒，望著杰克的背影，微微一笑，走進(jìn)自己的化妝室，關(guān)上了門。
杰克走進(jìn)化妝室，身后跟著巴斯特。巴斯特催促杰克：“快洗一洗臉，換渙衣服?！?br>杰克轉(zhuǎn)身對著桌子。遲疑了一陣，又轉(zhuǎn)過身子面對著巴斯特。
杰克：“瑪麗婭要走了，她要到百老匯去演出了?！?br>巴斯特理解地點(diǎn)點(diǎn)頭，好象他早就知道她在個人事業(yè)上會成功的。巴斯特望望杰克，看出了他的心事，親熱地把胳膊搭在杰克的肩上，說：“最好忘了吧，丟掉一切煩惱，伙計！她埋頭于自己的事業(yè)，要是你繼續(xù)走你現(xiàn)在的路，你自己也會有機(jī)會上百老匯的?！?br>杰克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拿起一罐涼奶油。

密執(zhí)安大街，人來車往，熱鬧非凡。街道兩旁摩天大樓聳入云天。
一個音樂廳的入口處。入口處大廳的中央放著一個黑板架，上面架著一塊布告。
布告上寫著這樣的內(nèi)容：
特別日場節(jié)目
最后一場芝加哥音樂會
演唱者
教堂唱詩班領(lǐng)唱人羅森布萊特
全部演唱圣歌
票價低廉
杰克和巴斯特隨著潮水般的人流經(jīng)過這個音樂廳的入口處。杰克的目光落在布告上，他停住了腳步。巴斯特也停住了腳步等著他。杰克立即將視線轉(zhuǎn)移開，掩飾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
杰克對巴斯特說：“我還有一些事忘記辦了，你先走，我在旅館和你見面?！?br>巴斯特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杰克的用意，看了他一眼，聳聳肩，就走了。杰克一直看著巴斯特消失在人流中，他才飛也似地沖進(jìn)音樂廳。
杰克沖到音樂廳售票處，手伸進(jìn)售票窗口，放下一張鈔票，拿起一張票子，轉(zhuǎn)身急匆匆地走進(jìn)劇場內(nèi)。
劇場內(nèi)擠滿了猶太人，從衣著中反映出大多數(shù)是富俗的猶太人。舞臺上有一支小樂隊(duì)。一架大型的鋼琴放在舞臺的一側(cè)，十分顯眼。
一個身穿華麗服裝的男報幕員從側(cè)幕走出來，面向觀眾。
報幕員宣布：“領(lǐng)唱人羅森布萊特演唱的下一首歌曲。也是最后一首歌曲，是著名的教堂歌曲《伊萊，伊萊》?！?br>他鞠躬，然后退下。
報幕員退下后，領(lǐng)唱人羅森布萊特出現(xiàn)了。他快步走到自己應(yīng)站的位置上，轉(zhuǎn)身對樂隊(duì)指揮點(diǎn)頭示意開始。
領(lǐng)唱人羅森布萊特演唱《伊萊·伊萊》。
杰克身子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眼睛死死地盯住演唱者。
羅森布萊特繼續(xù)演唱，樂隊(duì)在伴奏。
杰克將身子倒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聽著，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演唱者。
杰克看著看著，眼睛里出現(xiàn)了年邁的父親的形象。
杰克的眼睛半開半閉。幻覺出現(xiàn)，他的眼睛看出去演唱者不是羅森布萊特，而是他的父親。他用手慢慢地擦著雙眼，仔細(xì)向舞臺看去。
父親的形象轉(zhuǎn)變?yōu)檎嬲难莩吡_森布萊特。羅森布萊特演唱完畢，向觀眾鞠躬再鞠躬，然后退場。
觀眾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杰克仍陷在沉思中。坐在他兩邊的觀眾都起身走了，只有他獨(dú)自一人還倒在椅子上，眼睛半開半閉。
最后，場子里就剩下孤零零的一個杰克。

猶太教堂的一個練唱房間。房間里的陳設(shè)跟十年的杰基在這兒的時候一模一樣。那架舊鋼琴也是十年前的，現(xiàn)在坐在鋼琴前面的是莫伊。房間里還有近二十個猶太男孩，一個個都是不那么馴服，在房問里竄來竄去。
莫伊開始彈琴，孩子們都圍過來，和他一起唱了起來。
莫伊興致勃勃地邊彈奏邊演唱：“……是的，先生，她是我的孩子……”
所有的二十來個孩子與他一起唱，歌聲十分動聽。
拉比諾維茲拖著異常虛弱的身子走近這間練唱房間的門。孩子們正在房間里越唱越起勁。拉比諾維茲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他奇怪里面怎么傳出來不熟悉的歌聲。終于，他分辨出來了，這是褻瀆神靈的歌曲。
拉比諾維茲的眉頭皺了起來，嘴唇緊閉，挺起胸，竭力裝出精神振奮的樣子，推門向旁間走去。
在莫伊的伴奏下，孩子們繼續(xù)唱著這首流行的爵士歌曲。
門開了，拉比諾維茲一張嚴(yán)峻的臉出現(xiàn)了。一個孩子在莫伊的背上拍了一下，讓他注意情況。
莫伊即刻改變節(jié)奏，開始邊彈奏邊演唱《伊萊，伊萊》，他故意在臉上裝出一種虔誠的模樣，盡量不露剛才唱爵士歌曲的破綻。
機(jī)靈的孩子們和莫伊一起演唱《伊萊，伊萊》。
孩子們唱著這首悲涼的教堂名曲，頓時，“伊萊，伊萊”的聲音充滿整個房間。拉比諾維茲站在門口，他懵住了。
拉比諾維茲迷惑不解地用手擦擦自己的前額，他確信剛才在外面聽到的歌曲不是《伊萊，伊萊》。轉(zhuǎn)而，他又懷疑自己是否耳聾眼花，孩子們認(rèn)真唱歌的模樣終于打消了他的疑竇。他款款地走進(jìn)房間，走向孩子們。
拉比諾維茲走到房間的一角，掛上他頭上戴的那頂舊的圓頂禮帽，換上了便帽。這時，一個孩子轉(zhuǎn)過身子，以似乎剛剛發(fā)現(xiàn)拉比諾維茲進(jìn)屋來的神情，對著拉比諾維茲謙恭地笑笑，然后，他對莫伊說：“瞧，拉比諾維茲先生來了。”
莫伊裝著高興的樣子叫出了聲來，停止了弾琴，有禮貌地看著拉比諾維茲。其他孩子也停止了歌唱，他們以教堂傳統(tǒng)的方式，向拉比諾維茲走去，表示問候。
莫伊站起來，走到鋼琴的一端，那兒有一只盒子放在琴蓋上。他拿起盒子，向拉比諾維茲走去。
其他的孩子轉(zhuǎn)而都站在莫伊的背后。拉比諾維茲吃驚地看著如此情景，從口袋里掏出眼鏡戴上，望著莫伊問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莫伊恭恭敬敬地向拉比諾維茲獻(xiàn)上盒子，并且還張嘴想說幾句話。
莫伊結(jié)巴了好一陣子，沒說出個所以然。他一只手托住盒子，另一只手趕緊伸進(jìn)口袋掏岀一張紙，開始念起來：“在您——領(lǐng)唱人拉比諾維茲六十大壽之際，您親愛的唱詩班的孩子們向您獻(xiàn)上這件禮物，祝您永遠(yuǎn)安康、幸福和長壽?！?br>莫伊不太順暢地念完紙條上的最后一個字，寬慰地舒了一口氣，并且將念完的紙條揉成團(tuán)扔了。
拉比諾維茲一直認(rèn)真地聽著。然后接過盒子，微笑道：“莫伊，你講得真好，我都忘了我的生日，你們還記著。那紙上的賀詞誰寫的？寫得好極了。”
莫伊快活地笑笑，說：“是我上大學(xué)的哥哥克萊倫斯為我寫的?！?br>拉比諾維茲顫顫巍巍地走了幾步，打開盒子，拿出一條用軟紙包著的做禱告用的長披巾。
拉比諾維茲急切地抖開長披巾，拿著長披巾贊美地說：“是長披巾！一條很不錯的長披巾。正是我需要的！”
他向著孩子微笑，眼睛里閃動著淚花。
孩子們都圍著拉比諾維茲，莫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莫伊對拉比諾維茲說：“是啊，是件好東西。價格雖然便宜，只有九元錢，這是我們的心意?！?br>拉比諾維茲小心翼翼地將長披巾重新包起來，朝著莫伊微微笑著。他把長披巾放進(jìn)盒子里，將盒子放回到鋼琴上，然后，轉(zhuǎn)身對著孩子們。
拉比諾維茲又恢復(fù)了他那領(lǐng)唱人的習(xí)慣動作，他對孩子們親切地說：“現(xiàn)在我們來練唱《科爾·尼德拉》，過一個月我們再學(xué)一首新歌。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干，認(rèn)真唱，以后，你們都會有出息的?！?br>孩子們排好了隊(duì)。拉比諾維茲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開始唱。

拉比諾維茲家。拉比諾維茲太太薩拉坐在桌子邊，和另一個叫魯賓太太的婦女交談著。薩拉打開一只包裹，魯賓太太的眼睛看著她的包裹。
薩拉打開包裹，取出一條禱告用的長披巾，她高興地舉著它，說道：“我想不出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生日禮物！我就買了它送老頭兒。”
魯賓太太點(diǎn)著頭：“是的，很好，領(lǐng)唱人過生日，沒有比送長披巾更好的了。”
尤德爾森拎著幾包東西在街上走著，他的胳膊下面還夾著一個酒懷。
他走上了臺階，按響了拉比諾維茲家的門鈴。
尤德爾森站在門外等著開門。他調(diào)整了兩只手上拎著的東西，可以看到，有一個包里露出兩只火雞的爪子。接著，他又小心翼翼地把夾著的酒懷換到另一只手上。
薩拉聽到門鈴聲，向門口走去。魯賓太太急匆匆地想從后門離去，她不愿穿著便服見陌生的客人。這時，薩拉已經(jīng)把尤德爾森迎了進(jìn)來。魯賓太太只得上前問候客人：“你好！我穿著便服，你不見怪吧！”
尤德爾森：“不，不，一點(diǎn)兒也不見怪。”他說著，走到桌邊，把手中的東西都放在桌子上。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最后，他小心翼翼放好酒懷。
薩拉斜眼看著尤德爾森放東西。
尤德爾森告訴薩拉：“這里面的一只火雞是內(nèi)森·萊維送給拉比諾維茲先生生日晚餐時吃。這是我送給他的長披巾?！彼f著，拎起一只長的包裹。
薩拉看了看魯賓太太。魯賓太太會意地笑了。
薩拉：“謝謝，非常謝謝你。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這正是拉比諾維茲所需要的，一條新的長披巾。”
尤德爾森看看薩拉，笑了。薩拉走近魯賓太太。
薩拉對魯賓太太悄聲說：“看來現(xiàn)在我得去把我送給拉比諾維茲的長披巾換成其它東西了?！?br>薩拉的話剛說完。尤德爾森走了過來，問：“拉比諾維茲現(xiàn)在在哪兒？”
薩拉：“在教堂呢?！?br>尤德爾森：“我得走了，順便去教堂看看拉比諾維茲?！闭f罷，他走了。
薩拉拿起火雞走向廚房。
魯賓太太說道：“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見，薩拉！”
她倆分頭走出畫面。

猶太區(qū)的街道。杰克·羅賓一手拿著皮革旅行包，另一只手拿根手杖，頭上戴一頂草帽，穿著剪裁合身的灰色服裝，矯健、輕快地行走著。
杰克一身顯眼的打扮，惹得過路行人頻頻將目光投向他，有的行人還站住盯著他看，似乎他不是屬于猶太區(qū)的人，沒有一個人認(rèn)識他是杰基·拉比諾維茲。
杰克在家門口站住了，剛才悠閑自得的神情已全部消逝了，他表現(xiàn)得有點(diǎn)兒緊張，他覺得自己象在做一場夢，他是在夢境中回到了自家的門口。
杰克猶豫了好一陣子，不知該象客人來訪那樣先按門鈴好，還是以主人的身份不按門鈴徑直進(jìn)去好。最后，他還是徑直進(jìn)了屋子。
杰克進(jìn)屋，他把隨身帶的旅行包放在椅子上，將手杖倚在椅子邊。他環(huán)顧四周，要想看看他離家后的十年里，家里有什么變化。他的注意力被外面飄進(jìn)來的歌唱聲吸引住了，他站立著，凝神細(xì)聽。
猶太教堂的練唱房間里，在拉比諾維茲的帶領(lǐng)下，孩子們正在唱歌。
杰克聽出了曲凋，他從小就是聽著這些曲調(diào)長大的。他的兩眼流露出對過去眷戀和懷念的神色。他一把擦去了涌出來的眼淚。
杰克一轉(zhuǎn)身，望見了在廚房里忙碌的母親。他大聲咳嗽一聲，以期引起母親的注意。
薩拉突然轉(zhuǎn)身，驚異地站著，用一種陌生的眼光望著杰克。她瞪大了眼睛，慢慢地認(rèn)出了站在面前熱情地看著自己的是誰。她高興地叫出聲來：“杰基，我親愛的杰基?！彼兄蚪芸俗呷?。
杰克見母親顫巍巍地朝他走來，他伸出雙臂撲了上去，他們緊緊地?fù)肀г谝黄稹?br>母子倆深情地互相親吻。薩拉抹去激動的淚花。杰克快樂的淚花在眼眶里閃動，他望著母親，開著玩笑說：“您一天都沒老，媽媽！就跟十年前一模一樣?！?br>薩拉假裝一本正經(jīng)地說：“胡說！跟媽媽說話沒個分寸，當(dāng)心我揍你?！?br>薩拉高興得糊涂了，喋喋不休地問了一連串問題：“你好嗎？杰基！你現(xiàn)在在哪兒工作？你是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會想到今天回來？出去都十年了，這十年你是怎樣過的？快告訴媽媽，快，快！”
薩拉的話說得又快又亂，杰克把手輕輕地蓋住她的嘴，說：“聽著，就一會兒，媽媽，讓我說一分鐘話。我剛進(jìn)城，在找到新的工作之前，我就趕來看看您和爸爸。”
薩拉急急地問：“找工作？你沒有工作？”
杰克繼續(xù)說：“我接到一份電報，讓我上這兒來參加新的時事諷刺劇的演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jī)會，我的名字將榮幸地用電燈打出來了，不再是歌劇雜耍劇場的演員了。我，杰基·拉比諾維茲還可能成為百老匯的明星，媽媽！”
薩拉望著杰克，似懂非懂地聽著。杰克說的這些，她不完全理解。
杰克扶著薩拉，讓她坐到椅子上。
杰克：“您坐，媽媽，您安靜地等著?！?br>杰克拿過旅行包，打開后從里面拿出一只小的首飾盒，遞給母親。
薩拉拿著首飾盒，目光從杰克的身上移到了盒子上。
杰克：“打開吧，媽媽，這是給您的?！?br>薩拉慢慢地打開了盒子，當(dāng)她看到里面裝著的是閃閃發(fā)光的鉆石別針時，她的雙眼瞪得溜圓。
薩拉的雙眼反射出鉆石的熠熠光芒，她吃驚地反復(fù)說道：“鉆石，鉆石，是鉆石的?！?br>薩拉半信半疑地問杰克：“你肯定這是給我，杰基？”
杰克哈哈大笑：“當(dāng)然，這當(dāng)然是給您的，媽媽！”
薩拉搖搖頭：“你不該為我花那么多的錢，我知道這東西很貴很貴，要花好多好多錢。”
杰克盡情地大笑。
杰克彎腰搖著薩拉的肩膀，說：“這算不了什么。我有很多錢，媽媽，洛克菲勒都忌妒我，亨利·福特也常常向我借錢?！?br>杰克輕輕地拍拍薩拉的肩膀，直起身子。
薩拉站起來對杰克說：“我去叫你父親來?！?br>杰克說道：“不，不必了，我等他回來。”
杰克四處打量著家。他瞟見鋼琴，便走了過去。
杰克撫摸著鋼琴，打開琴蓋，手指按到了琴鍵上。然后問道：“媽媽，這鋼琴是什么時候買的？”
薩拉：“教堂的會眾去年送給你爸爸的?！?br>杰克全下，開始彈奏起了爵士樂。薩拉朝著鋼琴走去。
這時，門開了，拉比諾維茲出現(xiàn)了。當(dāng)聽到從他那非常珍惜的鋼琴里傳出了不熟悉的聲音時，他愣住了。
拉比諾維茲聽了一會兒，聽出是什么曲調(diào)。他生氣地緊皺眉頭，向前跨出了一步。
拉比諾維茲進(jìn)屋后，掏出了眼鏡，戴上了。
薩拉扭頭見拉比諾維茲回來了，她的手搭在杰克的胳膊上，悄聲說：“你爸爸回來了?！?br>杰克轉(zhuǎn)過凳子，起身，匆忙上前迎接父親。
杰克伸出手來，拉比諾維茲冷冷地看著杰克，不作反應(yīng)。
杰克彬彬有禮地問候：“您好，爸爸！”
拉比諾維茲的雙眉皺得更緊，仍舊漠然不語。
薩拉趕緊走上前，指著杰克，熱切地對丈夫說：“瞧，這是你的兒子杰基回來了。他對你說了：‘您好，爸爸’。是不是，杰基？”
杰克點(diǎn)點(diǎn)頭。
拉比諾維茲還是僵直地站著。
拉比諾維茲怒視著杰克，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到我家來，在我的鋼琴上彈奏你的街頭音樂——你的爵士樂？”
杰克窘迫地站著，對父親這種劈頭蓋腦的指責(zé)，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薩拉站了起來：“是我讓他彈奏爵士樂的，我想聽聽。快，快歡迎杰基的歸來?！?br>拉比諾維茲對薩拉的這番話聽都不聽，他突然暴怒地對杰克吼道：“我教你為上帝唱歌，要象你爺爺、爸爸那樣當(dāng)唱詩班領(lǐng)唱人。而你卻喜歡在酒吧間演唱，而不是教堂。直到今天，你的惡習(xí)還不改，還是那副令人討厭的樣子?！?br>薩拉一旁懇求地說道：“杰基離家十年剛回到家，他不該受到如此的對待。他應(yīng)該得到作為兒子所能得到的一切?！?br>杰克在一邊也對著父親露出了懇求寬容的神情。
薩拉說道：“別忘了，今天是你生日。生日是最愉快的時刻。何必自尋煩惱?！?br>杰克聽到母親提到父親的生日，趕緊向放旅行包的地方走去。
杰克在旅行包里倒來倒去翻找著，拿出了一個紙包著的東西，他看著父親，說：“爸爸，我一直記得您生日。瞧，我為您帶來了一份禮物?！?br>他打開紙包，露出一條長披巾。
薩拉激動地跟拉比諾維茲說：“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杰基沒有忘掉你的生日。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什么！”
拉比諾維茲見此情景，情緒緩和了一些。
薩拉向杰克走去，拿過了長披巾。杰克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薩拉拿著長披巾，走到了拉比諾維茲身邊。
薩拉將長披巾一層層抖開，說：“瞧，正是你需要的，一條多好的長披巾?！?br>杰克跟著薩拉走到拉比諾維茲身邊。他從母親手中接過長披巾，含淚對父親說道：“祝我們的領(lǐng)唱人生日快樂！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侯就這么說了，爸爸?！?br>拉比諾維茲無動于衷地站著。薩拉搖搖他的胳膊，說：“杰基在為你祝愿呢，跟他小時候你過生日時的祝愿一模一樣。”
拉比諾維茲如大夢初醒，張口說話了，但口氣顯得十分尊嚴(yán)：“謝謝！”
可是，他仍沒有去接長披巾。
薩拉拿著長披巾，嘖嘖稱贊道：“這長披巾多好啊，織法精細(xì)，料子考究。這是所有送來的長披巾中你得到的最好的一條?！?br>拉比諾維茲態(tài)度絲毫沒有轉(zhuǎn)為溫和的跡象。
杰克變得越來越窘迫了，他的兩只腳在地上下意識地來回移動。他將求援的目光移向自己的母親。
薩拉給杰克遞了個眼色。杰克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忙說：“是的，這條長披巾是很好。這可是用錢能買到的最好的長披巾了?！?br>拉比諾維茲重復(fù)地說道：“最好的長披巾，最好的長披巾?！?br>杰克見此情景，熱切地說道：“是的，爸爸，我賺了很多錢。以后，我將會賺得更多。以后，象我一樣，許多人也會理解黑人歌曲的?！?br>杰克的話并不使拉比諾維茲感興趣，他的眼睛里依然閃動著冷冷的光澤。
拉比諾維茲的目光漸漸充滿了怒意。他將手慢慢地舉起來，讓杰克不要情緒太激烈。他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所以，現(xiàn)在你還是在劇院里演唱那些骯臟的歌曲！一開始是在人行道上，然后在酒吧間，現(xiàn)在到劇院去演唱……”
薩拉幾次要制止拉比諾維茲：“……別，別說了……”
可是拉比諾維茲瞪了薩拉一眼：“……你不想讓我說話，我偏要罵他。你這混帳小子！……你到處去演唱，簡直丟盡了拉比諾維茲家的臉……”
杰克搶上來說：“爸爸，我求求您，求您給我?guī)追昼姷臅r間解釋一下?！?br>杰克感情沖動地上前拉住父親的手。拉比諾維茲驚異地凝視著他。
杰克傾身向前，認(rèn)真地說：“您教我從小唱歌。您也告訴過我，音樂是上帝的聲音，在劇院唱歌和在教堂唱歌一樣體面……”
拉比諾維茲跳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用手指著門，怒吼道：“……出去，你給我出去，你這敗壞門風(fēng)的狗東西，我不要你在此強(qiáng)詞奪理地分辯?！?br>杰克飽含著淚水，久久地看著拉比諾維茲，然后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他轉(zhuǎn)身朝著放著他東西的椅子走去。
薩拉走向拉比諾維茲，懇求道：“你別讓他走，我們只有他這么個唯一的兒子?！?br>拉比諾維茲身子僵直地站著，揮揮手讓她走開。
杰克收拾好了旅行包。拉比諾維茲拿起長披巾，往他手中一塞：“我決不想用你不干凈的錢買來的東西?！?br>杰克沒有搭理他，拎起了旅行包。薩拉過來，拿過了長披巾。
拉比諾維茲警告薩拉：“讓他帶走這臟東西。要是他不帶走，我就要燒掉它。”
杰克轉(zhuǎn)身凝視著母親。薩拉走上前，杰克摟住了她。
拉比諾維茲象運(yùn)塑木雕似地站著，等待杰克出去。
薩拉吻了一下杰克，杰克吻吻母親，深情地拍拍她的肩。
杰克將母親摟緊他的雙手慢慢松開，安慰地說道：“媽媽，您放心吧，用不著為我擔(dān)心，我將會很好的。”
杰克要走了。走之前，他最后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父親。
拉比諾維茲站著，盯著杰克，默默地等待著他出去。
杰克遲疑了一陣，然后冷靜地對父親說：“爸爸，總有一天，您也許會象媽媽那樣理解爵士歌曲等等這些事物的。”
拉比諾維茲裝著沒聽見，他用手指著門。
杰克轉(zhuǎn)身對著母親，再次和她告別：“再見吧，媽媽！”然后朝門口走去。
當(dāng)杰克經(jīng)過拉比諾維茲的身邊，他仍然是泥塑木雕似地站著。
杰克出了家門。屋子里一陣沉寂。
突然，薩拉哭叫著，朝門口撲去。
冷峻的拉比諾維茲張開雙臂，攔住了她。

劇院的舞臺上，二十四個姑娘穿著排演的連衣褲，一溜排開，正動作一致地邊唱歌邊跳著舞。她們練完一段，一個穿襯衫的瘦高個從腳燈邊站起身，他舉起手，喊道：“停！”他名叫杰姆·斯帕克斯。他正在為她們排練歌舞。他嚴(yán)肅地對姑娘們說道：“注意，應(yīng)該這樣跳。你們看我做一遍?！?br>姑娘們看著斯帕克斯。雖然，他的動作完全??

1927年Al Jolson 出演的《爵士歌王》一舉成名，雖然只有兩句臺詞，卻成了第一部有聲電影，片中他飾演一個猶太拉比的兒子，父親要他尊崇父親的衣缽做一個傳道者，他卻深深迷戀上了爵士樂，那些放縱靈魂歡快搖擺的調(diào)子，那些滑稽卻和諧的拍子，在他心里種下音樂種子，他被父親趕出家門，遠(yuǎn)走他鄉(xiāng)十多年，在舊金山，終于小有名氣，可是此刻父親病危，唯一的遺愿就是希望兒子回家，能在有生之年看他成為受人尊敬的智者，在臺上領(lǐng)唱猶太圣歌的信徒。傳道授業(yè)的拉比，可AL最重要的演出機(jī)會即將到來，在百老匯第一次亮相，他最終放棄演出回家見父親，為父親在猶太教堂圣潔的燭光里唱詩，父親含著淚水幸福中閉上雙眼撒手人間再無遺憾。。。。。。慈祥的母親用無聲微笑告訴孩子，去追求夢想吧。。。。。
     幾年之后，AL成為名噪一時的爵士歌王，十九世紀(jì)20年代的美國，爵士樂是黑人的音樂，流淌于血液鐫刻在骨髓中的律動感，仿佛是白人永遠(yuǎn)學(xué)不會的天籟，也沒有人能夠接受白人爵士樂，AL怎么能夠打破禁忌征服觀眾呢？片子的結(jié)尾，AL再一次準(zhǔn)備登臺，臺下歡呼雀躍徘徊著久久不能平息的掌聲，他像往常一樣平靜，化妝間里他用墨水涂滿臉頰手臂，就是封面這張照片，原來他的聲音性感迷人歌伎如火純青超越了一切黑人爵士歌者，只是為了被那個時代的音樂背景所接受一直扮演成黑人，沒人知道他無奈狡黠的秘密，萬千觀眾迷醉在他黑色的幽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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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Jazz Singer (1927)

終于看到了這部電影，世界上第一部有聲電影。

電影的故事很精彩，講述了一個歌手在理想與現(xiàn)實(shí)之間的抉擇。猶太人教堂唱詩班的領(lǐng)唱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延續(xù)家族傳統(tǒng)繼續(xù)在教堂唱歌，但是兒子喜歡唱流行歌，即爵士樂。父親的朋友在歌廳看見他的兒子在歌廳唱歌，告訴了父親，父親很生氣將兒子打了一頓。兒子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只留下了傷心的母親和生氣的父親。十幾年過去了，兒子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爵士歌手，在一些小歌廳很受歡迎。歌手出色的演唱，引起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舞蹈演員的注意，她決定幫助他演出。演出一陣后，歌手越來越出名。女舞蹈演員要到百老匯演出，她也將歌手介紹了過來，于是歌手也有了在百老匯演出的機(jī)會。來到紐約后，歌手回家看望父母，母親聽到兒子的歌后很開心，但父親還是不原諒兒子。歌手看到父親的態(tài)度，又一次生氣的離開了。歌手離開后，父親就大病不起。教堂沒有了領(lǐng)唱，大家都想讓歌手回來演唱。母親和父親的朋友來到劇場，勸說歌手。歌手看到父親病重的樣子，左右為難。最后歌手選擇了父親，他回到教堂當(dāng)起了領(lǐng)唱，而百老匯的演出暫停了。聽到兒子的歌聲后，父親幸福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幾年過去了，爵士歌手已經(jīng)非常有名氣，母親在臺下開心的笑了。

本片能進(jìn)入AFI100，自然是因?yàn)樗哂械臍v史地位——世界上第一部有聲片。所以，在觀看的過程中，我也在時刻注意著對白的出現(xiàn)。不過，本片的“聲音”，大部分都是歌曲的演唱，單純的對白只有幾句而已。全片的敘事，主要還是依靠字幕。這也叫做有聲片嗎？只是簡單發(fā)聲的電影就叫做有聲片，太牽強(qiáng)了。不過，既然資料上都這么說，那就認(rèn)為它是吧。總之，看到那么少的對白，有些失望。期望以后能看到真正意義上的，影片全部依靠對白來表述劇情的第一部電影，這才應(yīng)該叫做第一部有聲電影。

本片的看點(diǎn)雖然是“發(fā)聲”，但是影片的其他方面也很出色，尤其是畫面的剪接以及背景音樂的使用。整部電影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歌手面對劇場經(jīng)理和母親時，畫面不停地切換他們?nèi)耍芎玫谋憩F(xiàn)出歌手內(nèi)心的掙扎與痛苦。一邊是理想，一邊是親情，歌手左右為難的心情通過畫面的變換，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而且，此時背景音樂適時響起，渲染出他們?nèi)送纯?、傷心的心情，恰如其分的傳達(dá)出影片的情緒。本片作為一部上個世紀(jì)二十年代的電影，能做到如此，實(shí)屬不易。

通過本片的故事，可以看出爵士樂在故事發(fā)生的年代是流行樂，而現(xiàn)在卻成了偏冷門的一種音樂風(fēng)格，當(dāng)然是對我來說的。所以，電影中的歌曲我不喜歡，而且有的歌曲聽起來還很滑稽。綜合來看，片中歌曲的節(jié)奏與曲調(diào)不像是演唱，倒是像“說歌”一樣，沒有當(dāng)代歌曲的旋律性。此外，當(dāng)代的爵士樂與本片中的爵士樂也大不相同了吧，畢竟時代在進(jìn)步。

最后來說電影的情節(jié)。影片的情節(jié)很經(jīng)典，它的故事模式經(jīng)過改編之后可以衍生出很多不同的故事，這些就不多說了。不過，本片的情節(jié)有些極端，父親那種倔強(qiáng)頑固的性格，在真實(shí)的生活中很難存在。比如，父親即使要死了也不原諒兒子的行為？太夸張了！兒子怎么說也是自己的親骨肉，何必叫這個勁？

本片演員資料太少，因?yàn)檫@部電影太老了。男主角Al Jolson的中文資料為零。他的相貌、聲音都不出色，搞不清他為什么可以當(dāng)男主角。女主角扮演者M(jìn)ay McAvoy在片中簡直太漂亮了，既年輕又端莊，只是個子太矮。她的資料也很少，看來也沒有大紅過。其他演員都是龍?zhí)祝徽f也罷。

總的來說，這是一部有幾句對白的默片，是世界上公認(rèn)的第一部有聲電影，雖然我不這么認(rèn)為。故事還算好看，只是年代久遠(yuǎn)使得影片節(jié)奏太慢，看起來發(fā)困。

May McAvoy

May McAvoy

序列：0587

[爵士歌手].The.Jazz.Singer.1927.DVDRip.X264.AAC-jeffWen

2011-10-15

前幾日看到一篇文章說如今我們的電影表演越來越推崇“面癱”式的表演方式，而放棄了之前過于夸張的肢體動作和面部表情，因?yàn)楝F(xiàn)如今看來只會顯得做作。夸張的表演方式是默片時代的遺產(chǎn)，隨著技術(shù)的發(fā)展，逐漸也不再被人們所推崇。一代又一代新技術(shù)的發(fā)展總會帶來電影產(chǎn)業(yè)的革新，最近李安的新片又推出了120幀+4K+3D的技術(shù)，不知又會將電影推向何處。

1927年，由美國華納兄弟發(fā)行，Alan Crosland執(zhí)導(dǎo)的《爵士歌星》上映，這部電影由Al Jolson主演，他是當(dāng)時極為出名的演員和歌手。這部電影采用了維太風(fēng)技術(shù)（Vitaphone），第一次實(shí)現(xiàn)了聲畫同步。維太風(fēng)技術(shù)在1925年才被發(fā)明出來，是利用唱片錄放音的有聲電影系統(tǒng)，它風(fēng)靡了將近半個世紀(jì)，直到1961年才漸漸退出人們的視野，被更新更優(yōu)良的錄音技術(shù)所替代。

維太風(fēng)技術(shù)的出現(xiàn)意味著人們可以更好地錄制聲音以實(shí)現(xiàn)聲畫同步，然而，習(xí)慣于默片的電影制作者們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diǎn)?！毒羰扛栊恰芬廊灰阅姆绞脚臄z，間幕和影像交替出現(xiàn)于熒幕上。在這部電影中，Al Jolson演唱了許多歌曲，而在錄制這些歌曲的時候，并非出于刻意的，他與臺下觀眾的對話，他與母親的對話都被錄了進(jìn)去，因此，這就成為了第一部有對話的電影。

據(jù)Harry Warner（華納兄弟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的女兒回憶，在《爵士歌星》首映禮上，當(dāng)Al Jolson在唱出Toot toot toosie之前說出“Wait a minute, Wait a minute, you ain’t hear nothing”時，全場發(fā)出了出自喜悅和驚訝的歡呼。每一次電影中Al Jolson唱完一首歌，全場觀眾都在鼓掌。當(dāng)情節(jié)推進(jìn)到Al Jolson扮演的Jackie和他母親對話的時候，全場幾乎沸騰了。也許今天的我們終究不能體會在無聲電影時代，習(xí)慣于只是面對著演員夸張的肢體表演的觀眾在一剎那聽到熒幕上的演員說出話是怎樣的驚喜，然而不容置喙的是，在那一片掌聲中，有聲電影時代的大幕被徐徐拉起。

《爵士歌星》講述了一個在現(xiàn)在看來再普通不過的故事，一家傳統(tǒng)的猶太家庭，父親希望兒子繼承他的事業(yè)，成為猶太教的唱詩班領(lǐng)唱。誰料兒子熱愛爵士樂，想做一名爵士歌手。他在父親的強(qiáng)烈反對下離家出走，最終他成為一個爵士歌手同時也和家庭和解的圓滿故事。


由Al Jolson飾演這個角色再合適不過，他的生活背景讓他能深刻地理解角色。Al Jolson在1886年（也有說法是他出生于1882年）出生在如今立陶宛的小城Sered?ius（當(dāng)時還歸屬于俄羅斯帝國），原名為Asa Yoelson, 出生在一個猶太家庭，他是家中的第五個孩子也是最小的孩子，更加巧合的是，他的父親也在猶太教中擔(dān)任拉比的職務(wù)。在1891年，Yoelson全家移民美國。1902年，Al Jolson得到了作為馬戲團(tuán)的引座員這樣一份工作，不久就因?yàn)槌錾纳ひ舯焕习遒p識而進(jìn)行演出。1904年，Al Jolson在紐約布魯克林開始了扮演黑人的表演。這一表演使他爆紅，在他的表演中也開始大量使用這種扮相。在《爵士歌星》中的最后，他也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演出。扮演黑人的滑稽劇在當(dāng)時的美國正達(dá)到鼎盛時期，有很多演員專做這種表演而出名，然而這種表演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有很長的歷史了。


非黑人扮演黑人的演出的具體起源時間已不可考，然而普遍認(rèn)同的最早可以追溯到1441年的葡萄牙。幾百年來一直不溫不火，直到到了美國，這一演出形式最早由一位叫做路易斯?哈拉姆（Lewis Hallam Jr）的劇院經(jīng)理于1789年在舞臺演出中引入了黑人元素。逐漸地，黑人元素收獲到越來越多的關(guān)注與模仿，白人們用軟木炭，化妝油彩或者鞋油將臉涂黑。他們化妝讓嘴唇看起來更夸張，戴上手套，假發(fā)，穿著燕尾服或破衣爛衫來完成表演。他們在臺上表現(xiàn)出夸張的肢體動作，盡力模仿黑人獨(dú)特渾厚滑稽的口音，取悅觀眾。出現(xiàn)了全部由白人組成的黑人說唱團(tuán)，風(fēng)靡一時。黑人說唱團(tuán)的表演吸引了大量的觀眾，它的表現(xiàn)形式也變得越來越豐富，加入更多的搞笑劇情與舞蹈。然而大多黑人角色都被塑造成懶惰、懦弱、愚蠢、神經(jīng)質(zhì)的形象，深深植根于美國白人心中的種族歧視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來。黑人說唱團(tuán)的曲目大多都在當(dāng)?shù)睾谌说囊魳返幕A(chǔ)上由白人改編作曲，這樣美國的黑人音樂和白人音樂不停產(chǎn)生碰撞，融合影響，豐富發(fā)展了美國音樂。

扮演黑人的表演沒有僅僅停留在戲劇舞臺上，出現(xiàn)了《爵士歌星》這樣的電影；在廣播中，有電臺節(jié)目的白人主持專門模仿黑人進(jìn)行欄目播送；后來在兔八哥這樣的動畫片，也有這樣的情節(jié)出現(xiàn)，而兔八哥中這一段落由于種族歧視的原因現(xiàn)已禁播，不會再在電視上看到了。
這一表演形式在美國風(fēng)靡了一個多世紀(jì)，直到美國黑人平權(quán)運(yùn)動后，才逐漸消失。毫無疑問，這種表演方式助長了種族歧視，然而在另一方面，它也讓黑人文化得以被更多人所了解，盡管并不全然是以一種好的方式。

就如同《爵士歌星》片中，去唱被傳統(tǒng)家庭視為不正派的爵士樂的Jackie最終和家庭和解，黑人與白人的種族矛盾也終將在我們的努力中逐漸得到化解。而《爵士歌星》作為第一部有聲電影出現(xiàn)，也恰恰能看到爵士樂開始作為新的流行音樂模式為大眾所認(rèn)知。而關(guān)于爵士樂，我們會有其他的電影來貫穿講述。


原寫于“澤音文化”公眾號

God made her a woman and love made her a Mother .
傳統(tǒng)的老父親要求兒子繼續(xù)唱他的曲風(fēng)，不可以搖滾，兒子就出走成為爵士歌手。
那時的女人裝飾如韓國，頭巾圍著仿佛碗面倒扣頭上。
For those whose faces are turned toward the past,the years roll by unheeded,their lives unchanged.
男主角像小布什一樣精靈的臉。
白人裝成黑人來唱歌。在唱彌撒時加入爵士元素。
冷酷無情的表演團(tuán)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