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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486:《正午》 第36期：正午

作者：淺雨 主播：坦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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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7月7日，影片《正午》正式上映，本片獲的第25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等十余項專業(yè)褒獎。作為一部經(jīng)典西部影片，《正午》無疑是匯聚了幾乎所有西部片應(yīng)該有的常見元素，比如一望無際的大荒原和寂寥的小鎮(zhèn)街道。

整部電影集中講述了在某一天中午11點至12點這短短一個小時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數(shù)年前被該小鎮(zhèn)警官逮捕的惡棍弗蘭克·米勒將要回來，小鎮(zhèn)即將面臨米勒和他的三個手下皮爾斯、科比和本的復仇，此時我們的主人公威爾·凱恩正和艾米完成結(jié)婚典禮，于是一場張力十足的故事由此展開序幕。

01

太宰治在《人間失格》里說：“因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淪中生出驕傲，因為驕傲，所以不選擇生，所以拒斥粗鄙的樂觀主義?！?/span>

但當惡棍米勒正在一輛將于正午時分駛達的火車上時，小鎮(zhèn)居民們卻并不支持執(zhí)法官凱恩的行動。

冷眼旁觀者有之，趁機索取賄賂者亦有之，甚至連凱恩的未婚妻在開始的時候也是反對者，所有的居民此時都站在了凱恩的對立面，曾經(jīng)凱恩帶來的小鎮(zhèn)安寧與平靜一去不復返，剩下的唯有那影片中出現(xiàn)的14處小鎮(zhèn)居民凝神等待的目光。

孤立無援下，凱恩只好孤身奮戰(zhàn)。影片中的鐘表時間與故事進行的時間一致，此時不斷向前撥動的指針似乎成了凱恩的催命符，所有小鎮(zhèn)居民幾乎都已經(jīng)預示了凱恩將在正午時分迎來死亡。

導演用剝洋蔥似的手法將故事情節(jié)和線索層層剝開，緊張與刺激并處的畫面中，是一位孤膽英雄在四處奔走，尋求幫助的無奈狀況。

不時出現(xiàn)的鐵軌鏡頭，伴隨著令人緊張的配樂，在帶給我們心里恐慌的同時，也帶來了猜想，惡棍米勒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而執(zhí)法官這樣一個充滿正義的人注定會死去嗎？

02

“你永遠不會絞死我，我會回來。”

這是惡棍米勒數(shù)年前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的宣言，當正義的力量看起來如此渺小，惡勢力又將如何反噬。

影片此時還沒有結(jié)束，所以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知道最終結(jié)局。

“好像我得留下來，有或沒有，我是同一個人?！?/p>

一部經(jīng)典的西部影片，卻并不似其他西部電影那樣有著無限的景色風光，從開頭到結(jié)尾，唯有一種精神的內(nèi)核一直包藏其中，隱隱待發(fā)。

危險即將到來，而人性也被剖析地干凈利落。

凱恩新婚的妻子艾米說：“我定了，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會上火車。不要試圖當英雄，你不必在我面前當英雄?！?/p>

但凱恩的回答卻是：“我希望他會回來找我，他的三位老朋友在火車站等，正是我們得去的原因?！?/span>

影片《正午》在教堂中的一場戲?qū)⒕用裉搨蚊婢呦碌恼鎸嵜婺拷o表現(xiàn)了出來，而在槍戰(zhàn)打響的那一刻，短短十分鐘的片段，英雄凱恩一直獨自奮戰(zhàn)。

03

是一個人的堅強扛起了群體性的懦弱，大多數(shù)人的沉默除了給正義戴上了看不見的鐐銬，卻又給罪惡打開了牢門。

影片《釜山行》中說：“比喪尸更可怕的是人性?！?/span>

人性之惡足以將一位英雄打落塵土，惡棍米勒的目標集中在了凱恩一人身上，整個鎮(zhèn)子的居民便將所有該承擔的一切全都壓在了凱恩身上，即便編劇放置了一個小孩子作為支持凱恩行動的對象，即便愛情的力量讓新婚妻子艾米跑下火車前來幫助，但這些依舊無法掩蓋影片背后沉重的主題。

人性的悲哀是一個人身處絕境卻無人支援，但影片最后的結(jié)尾卻顯得如此諷刺而令人啼笑皆非。

結(jié)尾凱恩和妻子順利干掉了四位匪徒，塵埃落定的瞬間小鎮(zhèn)居民又蜂擁而至，凱恩扔下警徽的瞬間更是將諷刺發(fā)展至高潮。

“好像每個人都想我離開這個鎮(zhèn)子?！?/span>

被踐踏過的激情難以再次回復熱血，灰色的心情始終籠罩在小鎮(zhèn)的上空，即使是象征正義的警徽也被丟棄于塵土。

正午的陽光依舊絢爛，但希望未來的人生路上依舊有令人心動的小確幸陪伴，相信正義終將戰(zhàn)勝邪惡，前方依舊光明。

-THE END-

《日當正午》電影劇本

（根據(jù)約翰·坎寧安同名小說改編）

文/〔美〕卡爾·福爾曼

譯/龔麟、小艾、胡芬

這是美國有代表性的西部片之一。它的特點是：故事集中，情節(jié)曲折，首尾相應(yīng)，結(jié)構(gòu)嚴謹。通篇無“閃回”，無“時空交錯”，然而起伏趺宕，懸念迭出，能使人一氣讀完。影片曾獲一九五二年美國十大最佳影片獎中的最佳導演、最佳攝影、最佳男主角、最佳音樂和最佳剪輯獎。

哈德里維爾郊區(qū)。上午八時前。碧空萬里，驕陽似火。界標附近的樹旁，一名騎手在等著遠處的另一名騎手。片頭字幕起。兩個騎手隨隨便便地揮手致意。畫外傳來教堂的鐘聲。第三名騎手從畫外急馳到兩人面前。他們是皮爾斯、科爾比和米爾特·喬丹，全都疲憊不堪，神態(tài)冷酷。片頭字幕終時，皮爾斯掏出懷表看看，又“啪”地一聲合上表蓋，把表放好，隨即揚鞭策馬而去。另兩人緊緊跟上。他們沖著樹林后教堂的塔尖馳出畫面。

教堂的鐘聲平靜而有節(jié)奏地響著。穿著禮拜服的人們緩步走進教堂。環(huán)繞教堂的路上，皮爾斯三人大大咧咧地馳過，卻沒被上教堂的人們認出來。

彎曲得不像樣子的空曠大街曝曬在烈日下，沉浸在星期日的寧靜中。米爾特三人騎馬慢跑，進入鏡頭，目光凝視前方，心中充滿自信。

三名騎手馳向旅館。二樓上的一扇百葉窗被推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顯露出來。這是海倫·拉密里斯。她穿著寬大的晨衣，黑油油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舒服地伸著懶腰，外面?zhèn)鱽頋u近的馬蹄聲。哈維在她背后出現(xiàn)。

哈維把海倫拉到懷里，盡情地擁抱她。馬蹄聲越來越近。海倫的目光掃向窗外，認出了從樓下走過的米爾特一行，眉頭一皺，掙脫哈維的擁抱，走到窗前。哈維伸長脖子，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問：“誰？”

海倫：“不認識？。”她緊盯著那三名騎手。

街上，一個手挎提籃的墨西哥老婦看到三個騎手馳過，立即止步不前，不自覺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米爾特三人來到警長辦公室前。米爾特勒住馬。馬躍起前蹄。

皮爾斯怒沖沖地：“等不及啦？”

米爾特微笑：“的確……”

皮爾斯：“笨蛋！快走！”

審判室里，威爾·多恩和艾米的婚禮就要舉行。參加婚禮的亨德森夫婦、富勒夫婦和馬特·豪，都面對法官梅特里克站著。寬厚慈祥的梅特里克翻到書中要找的那一頁，興致勃勃地看著艾米和威爾。

米爾特一行殺氣騰騰，一言不發(fā)地沿街馳過。

拉密里斯酒吧。四個男人站在柜臺前。酒吧主人吉利斯朝外張望了一眼，激動地轉(zhuǎn)身向著眾人：“看見了嗎？我們這兒將有一場激戰(zhàn)！”

海倫的前室內(nèi)。哈維坐在安樂椅上，手指間燃著一支雪茄。海倫正對著掛在墻上的鏡子梳理秀發(fā)。

哈維：“他們早就散伙了……聽說米爾特已死在德克薩斯?！?/p>

海倫：“糟糕的是，他并沒有死?！?/p>

哈維沉思似地望著她，然后起身走到她面前，下意識地用手指撫弄著她的發(fā)梢，小心翼翼地：“從哪兒聽說的呢？從蓋伊那兒？”

海倫停下梳頭。哈維放開手。海倫看了他一眼，又梳起頭來，一邊斬釘截鐵地：“沒有，沒聽誰說過。”

哈維意識到爭論已經(jīng)結(jié)束，抽口雪茄，笑了：“多恩今天要離開這兒，可能是件好事?！?/p>

海倫懶洋洋地：“可能……”

火車站。一副城里人模樣的矮個子站長正在記錄電報。自動收報機停下了，他看著電文，震驚地：“天哪——”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一抬眼，透過玻璃窗，就看見了米爾特一行正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拴馬。

站長心煩意亂地：“啊，上帝！”他看著米爾特一行拴好馬，轉(zhuǎn)身向東站辦公室走來，越來越感到緊張，本能地伸出手去，將電報反扣在桌子上。

站長辦公室。窗口附近的墻上釘著一張告示，上面寫道：

快車——鳴笛二次。

慢車——鳴笛三次。

如站長不在辦公室，請向列車員買票。

皮爾斯一行傲慢地走到窗口邊。皮爾斯用衣袖揩著額頭：“喂，中午的車準時進站嗎？”

站長神經(jīng)質(zhì)地：“噢，是的，先生！……至少，我想，是準時的，先生。沒有什么原因，車怎么能不準時呢？皮爾斯先生……，你好，皮爾先斯生……米爾特先生，科爾比先生……”

皮爾斯三人直勾勾地盯得站長忐忑不安，兩眼低垂。隨后，他們轉(zhuǎn)身向長凳走去。他們又熱又累，仰躺在長凳上。皮爾斯又看了看表。

站長在辦公室里注視著這伙人，當確信他們已經(jīng)不注意自己的時候，就拿起電報，輕手輕腳地從后門溜了出去。

審判室內(nèi)。

梅特里克對多恩：“威爾·多恩，你愿艾米作你的法定妻子，從今天起直到死，永不分離嗎？”

多恩：“我愿意?！?/p>

梅特里克：“艾米，你愿意多恩作你的法定丈夫，從今天起直到死，永不分離嗎？”

艾米：“我愿意?！?/p>

梅特里克：“請戴上戒指?！?/p>

多恩從亨德森手里接過戒指，把它套在艾米的手指上。

梅特里克：“我以法律的名義宣布你們結(jié)為夫妻?！彼凑諔T例，停頓了一下。

多恩躊躇有頃，旋即把艾米拉到懷里親吻。

莊嚴的氣氛消失了?？腿藗兿蛐氯说蕾R。梅特里克笑吟吟地走向艾米：

“對你們我沒什么可說的了。不過，我要求按老規(guī)矩行使我的特權(quán)……”

當他吻艾米時，大家都笑逐顏開。

站長手捏電報在街頭奔走。路人好奇地注視著他。

警長辦公室通往審判室的門開了，多恩帶著艾米進來，隨手把門關(guān)上。

艾米有些窘迫，但又覺得有趣地：“威爾！”

多恩帶著她向他的辦公桌走去。那邊墻上有個掛鉤，掛鉤上掛著他那支插在皮格套里的槍。

多恩邊走邊說：“我覺得結(jié)婚的時候，倆人應(yīng)該單獨在一起?！?/p>

艾米：“我懂……”

他們臉對著臉，心心相印地凝視著。

多恩：“艾米，我要盡力……我要盡最大的努力?！?/p>

艾米柔情脈脈地：“我也一樣?！?/p>

他倆熱情地擁抱、接吻，敲門聲驚動了他們。亨德森推門進來。

亨德森笑著說：“‘蜜月’正式結(jié)束——”他轉(zhuǎn)身大嚷：“大家都進來！”（當大家進來后）“別那么大驚小怪地看著，太太們——”

梅特里克：“也許……不過，再舉行一次儀式，威爾就徹底自由了。”轉(zhuǎn)向多恩：“警長，請取下你那警察的星章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把威爾和艾米拉到桌邊，靠在一塊兒。多恩把手伸向星章，但猶豫了一下，又把手拿開：“我很想哈維和托比在這……（笑）作為警長，這時候應(yīng)該對自己的助手作告別講話?？墒?，他們都沒來?！?/p>

梅特里克：“他們會在你離開本鎮(zhèn)之前來到這里?！?/p>

多恩：“我想會這樣……（手再次伸向星章，但又一次拿開了。）老實說，我不太喜歡在新警長未到任的情況下這么做。”

亨德森故作嚴肅：“放心吧，威爾。薩姆、富勒、豪和本人都是本鎮(zhèn)行政管理委員會的委員，也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在本鎮(zhèn)的工作干得很出色，我完全可以說——法官將為我作證——（他為自己杜撰的“妙語”快活得嗬嗬笑）本鎮(zhèn)直到明天都會平安無事！”

多恩有些沮喪地對艾米：“你贏了?！鞭D(zhuǎn)向大家，“不過，我要奉勸諸位，別和教友派信徒結(jié)婚，因為她會讓你去經(jīng)管商店。”

富勒：“不能想像，你這樣的人，會去干那種營生，威爾！”

艾米心平氣和地：“我能?！?/p>

豪嚴嘯認真地：“做買賣是件好事情?！?/p>

艾米對他報以微笑：“謝謝您，先生。”

多恩疑惑地望著豪：“當你佩帶著星章的時候，可沒說過這樣的話?！彼瘋負u搖頭，接著，眼里現(xiàn)出淘氣的閃光，迅速地抱起艾米，舉得高高的。

艾米：“放下我，威爾！”

多恩：“吻我！不吻我不放手！”

艾米笑：“放下我，你這傻瓜！”

她吻多恩。多恩放下她，笑嘻嘻地取下星章并把它別在掛著的手槍套上。突然，“砰”地一聲，前門開了。大家轉(zhuǎn)身，看見神情緊張的站長匆匆地走進屋來。

站長上氣不接下氣地：“警長……電報……可怕！太可怕了！……”

多恩看電報，大家都盯著他。

艾米：“威爾，出了什么事？”

多恩難以相信地：“他們——他們釋放了蓋伊·喬丹……”

亨德森：“我不信！（他抓過多恩手中的電報看著）一周前……”

站長：“還有呢！米爾特·喬丹、皮爾斯和科爾比已經(jīng)荷槍實彈到了火車站……他們在那里等候正午的那班火車……”

多恩仍然惶惑不解地：“午班車？”他轉(zhuǎn)身看墻上的鐘。大家也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鐘上：10點40分。

亨德森：“威爾，你應(yīng)該馬上離開這兒！離開這個鎮(zhèn)子！”他把多恩和艾米朝門口推去。

艾米：“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亨德森：“沒什么，沒時間了！”

警長辦公室外，多恩把艾米扶進馬車，轉(zhuǎn)向大家。

亨德森：“走吧！”

富勒：“走吧，威爾！”

多恩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爬進四輪馬車。

四輪馬車沿街馳過，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多恩用韁繩猛抽著馬匹。

海倫的前室內(nèi)。哈維正在窗口向街上張望。多恩的馬車從下面急馳而過。

哈維高聲：“真奇怪！”

海倫的聲音：“什么事？”她出現(xiàn)在窗口。

哈維：“跑過去了。多恩和他新娶的夫人坐著馬車匆匆忙忙地跑過去了?！?/p>

海倫不快地：“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哈維：“嗨。你不認為多恩是被那三個持槍跨馬的人嚇壞了嗎？”

海倫用懷疑的目光望著他。

哈維惱怒不快地：“嘿，你沒看見他剛才那副勿忙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地抽打馬匹！”

海倫凝神望著他。很清楚，他講的是真話。海倫蹙一下了眉頭，朝門走去，把它打開。

海倫走進大廳，敲響隔壁房間的門。

海倫：“薩姆——”

薩姆的聲音：“進來，海倫?！?/p>

她開門進去。

薩姆穿著襯衫坐在桌旁擦槍。

海倫平靜地：“米爾特·喬丹回來了，還帶著幾個同伙。”

薩姆直盯著她，慢慢地站起身：“我出去看看?！?/p>

大草原上，四輪馬車狂奔而來。當馳近鏡頭時，多恩勒住馬，皺眉深息，艾米注視著他。

多恩：“我得回去！艾米……”

艾米：“為什么？”

多恩：“真笨。我連槍都沒帶一支?！?/p>

艾米：“不用了。我們快趕路吧！”

多恩：“不，我一直在想，他們總是迫使善良的人們逃跑，而我威爾·多恩可從來沒有逃跑過。”

艾米十分激動：“他們是誰？我一點也不明白?！?/p>

多恩拿出表看：“我沒有充足的時間來告訴你了?！?/p>

艾米：“別回去了，威爾！”

多恩：“我必須回去！”他撥轉(zhuǎn)馬頭。

火車站外。米爾特一行都在長凳上。米爾特正拿著酒瓶仰面喝著威士忌。瓶里的酒快喝光了。他邊喝酒邊和皮爾斯拌嘴。

海倫的前室內(nèi)。薩姆面對海倫和哈維站著。

海倫：“蓋伊·喬丹是怎么放出來的？他是被判的無期徒刑呀！”

薩姆聳聳肩：“誰知道。反正，他出來了。”

哈維眼里閃著光：“這就是多恩逃跑的原因！”

海倫看著他，欲言又止。街上傳來馬蹄聲。他們轉(zhuǎn)向窗戶，看見多恩的四輪馬車馳回警長辦公室。海倫轉(zhuǎn)身，用嘲弄的目光望著哈維。哈維在她的目光下皺了皺眉頭。

理發(fā)店里，理發(fā)師正給一位顧客理完發(fā)。老人弗雷德匆忙走進來。

弗雷德激動地：“多恩走了，又回來了！”

理發(fā)師：“誰信你這話！”

弗雷德：“真的！我才看到他?！?/p>

理發(fā)師瞟了一眼鐘：10點50分。

理發(fā)師：“我們有幾副現(xiàn)成的棺材？”

弗雷德：“兩副。”

理發(fā)師：“至少還需要兩副！弗雷德，快加緊做去吧！”

弗雷德點點頭，從后門匆匆走出。

警長辦公室。多恩帶艾米進來，隨即快步向掛槍的墻壁走去，開始武裝自己。艾米看著他，明白他已下定決心了。

艾米：“威爾……”

多恩看了她一眼，繼續(xù)扣槍套帶。

艾米：“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恩檢查著槍：“五年前，一個人因謀殺罪被我送到了北方。本來，他應(yīng)該上絞刑架的。但到北方后，那里的人卻把死刑改判為無期徒刑?，F(xiàn)在更好，他已經(jīng)得到釋放——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有確切的消息說，他馬上就要回到這個鎮(zhèn)子?！?/p>

艾米：“我還是不明白……”

多恩仔細地挑選字眼：“他是一個……他老是撒野……瘋狂地撒野，他大概要惹麻煩……”

艾米：“那跟你無關(guān)！”

多恩：“是我把他送到北方去的?！?/p>

艾米：“那是你的職責。那件事早已成為過去。如今，這個鎮(zhèn)上已有新的警長。”

多恩：“新警長明天才上任。看來，我得呆一陣子?！彼焓秩ト⌒钦?，“其實，有沒有這星章，我還是我……”

艾米：“不是這樣的，多恩！”

多恩耐心地：“我等著他來找我。他以前的死黨在火車站等他。”

艾米：“正因為這樣，我們應(yīng)該走?！?/p>

多恩仍然耐心地：“他們會追來的。他們有四個人，一到大草原上，就只有我們倆?！?/p>

艾米：“我們有一個小時！”

他倆看鐘：10點51分。

多恩：“一個小時有什么用？”

艾米：“我們能趕到——”

多恩打斷她的話：“跑到一百英哩以外又有什么用？我們永遠不可能開那個商店。艾米，他們會追蹤我們的。只要我們活著，他們就要……”

艾米：“不，只要不知道我們在哪里，他們就不會跟蹤了！”

多恩的臉繃緊了。他朝門口走去，艾米攔住他：“威爾，我求求你……我們走吧！”

多恩：“我不能……”

艾米怒沖沖地：“別想當英雄了！你沒有必要當英雄——別為我充英雄！”

多恩發(fā)脾氣：“我沒想充英雄！如果你這樣想我，那是你瘋了！”他控制住自己，“艾米，瞧，這是我的城鎮(zhèn)，這兒有我的朋友，有托比和哈維，還有地方團隊作后盾，不今出什么亂子。”

艾米：“你知道會出亂子的。”

多恩：“那就最好在這兒！……對不起，寶貝兒，我知道你對這件事是怎么看的……”

艾米尖聲地：“你知道嗎？”

多恩：“我當然知道。我知道這觸犯了你那教友派的信仰?！?/p>

艾米痛苦地：“可你還是一意孤行?！?/p>

多恩無可奈何地：“艾米……”

艾米走到多恩面前，嬌媚而深情地看著他：

“威爾，我們結(jié)婚才多少分鐘！——難道這對于你是無足輕重的嗎？我們美好的未來……難道對你來說也是無足輕重的嗎？”

多恩費力地把她輕輕推開：

“艾米，你要知道，我只有一個小時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最好呆在旅館里，等待著這件事情的結(jié)束吧。”他用手托著艾米的手肘朝門推，艾米定在那兒，一動不動。

艾米：“不！你要我等一個小時，才能決定我是做你的妻子還是當一個寡婦。我告訴你，這時間太長了，我受不了！我不愿這么做！”

多恩：……

艾米：“威爾，你需要我，不然你就不會娶我。要是你真心愛我，威爾——”

多恩不知所措地：“艾米……”

艾米：“我知道。你以為我只是說說——因為我在生氣。可我是說話算話的。要是你現(xiàn)在還不跟我一起走——那么，我就搭正午的火車離開這兒！”

他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多恩堅決地：“我得留下，艾米?！?/p>

艾米竭力掩飾著自己受傷的心靈，昂首從多恩身邊走過，出去了。多恩用目光追隨著她，接著跟了出去。

警長辦公室外。艾米出來時，法官梅特里克正在圍欄處系馬。熱淚盈睫的艾米沒有看見他就爬上了四輪馬車。法官無動于衷地看看艾米，接著又看看接踵而至的多恩。他們看著艾米撥轉(zhuǎn)馬頭，駕車朝火車站駛?cè)?。梅特里克取下鞍囊。多恩朝他走去，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p>

多恩：“你這時候來，我很高興。”

梅特里克平靜地：“是嗎？”他提著鞍囊，不慌不忙地走過多恩身旁，進了辦公室，大步地從警長辦公室穿過，進入審判室。多恩驚奇而迷惑不解地跟在他后面。

梅特里克一進審判室，就迅速地把文件、小木槌和其他東西往鞍囊里塞。然后，又用牛皮帶把書籍捆起來。多恩站在門口，難以理解地注視著他。梅特里克覺察到多恩的目光，終于暫停了他的工作。

梅特里克：“怎么這樣看著我？難道你忘了，是我判了蓋伊·喬丹的絞刑！”

多恩木然擺了擺頭。梅特里克繼續(xù)忙著捆扎行李：“你不應(yīng)該回來，這樣做太不聰明！”

多恩：“我想，我在這種時候最好是呆在這兒。”

梅特里克：“你想錯了。”

多恩：“我可以召集一個地方團隊。我只需要十幾二十個槍手就足夠了。”

梅持里克：“我的直覺告訴我的卻不是這樣簡單?！?/p>

多恩：“為什么？”

梅特里克拾頭望了下掛鐘：10點53分。

梅特里克痛苦地：“沒有時間給你上公民學課了，我的孩子！”

墻上掛著當時的美國國旗和一張最高法院院長的肖像。梅特里克過去，動手取下它們：“公元前五世紀，雅典市民忍受不了騎在他們頭上的暴君的統(tǒng)治，設(shè)法通過法庭廢黜并放逐了他。可是幾年后，暴君帶著雇傭軍回來，還是這些市民，為暴君打開了城門。當暴君處死法庭成員的時候，他們只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大約八年前，在一個名叫印第安佛爾斯的市鎮(zhèn)上，又發(fā)生過類似的事件。當時面臨厄運的法官就是我。我是通過一位名聲不太好的太太說情，并把母親留給我的美麗的戒指作為代價，才得以死里逃生的。”他聳聳肩，“遺憾的是，我再也沒有戒指了……”

多恩：“但是，你是一位法官?！?/p>

梅特里克：“我在很多市鎮(zhèn)當過法官。今后，我不愿意再當法官?！?/p>

多恩放棄說服法官的想法：“我不能要求你做什么……”

梅特里克嚴厲地：“威爾，你為什么非當傻瓜不可呢！難道你忘了蓋伊·喬丹是什么樣的人嗎？你忘了他干過的那些罄竹難書的壞事嗎？你忘了他簡直是個瘋子嗎？”

他指著被告席上的空椅子，“難道你忘了他坐在那張椅子上說的話嗎？”

空椅子。

蓋伊·喬丹的畫外音：“你絕不可能絞死我！我會回來的！我要殺死你，多恩！我發(fā)誓，我要殺死你！”

“砰”地一聲，一個威士忌酒瓶在鐵軌上碰得粉碎?？茽柋瑞堄信d味地注視著那些在驕陽下閃閃發(fā)光的碎玻璃。皮爾斯氣鼓鼓地瞪了米爾特一眼，米爾特無所謂地望著遠方。

火車站站長辦公室里。隔著柜臺的艾米和站長透過窗戶注視著外面的米爾特等人。艾米的臉上露出極度憎恨的神情，站長卻為她捏著一把汗。他倆平靜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站長把一張車票蓋了章，遞給艾米：“這是您的票，夫人，去圣·路易斯的。”

艾米：“謝謝?！?/p>

站長：“夫人，您能另外找個候車的地方嗎？比如，旅館……”

艾米：“明白了……謝謝。”她轉(zhuǎn)身走出。

米爾特、皮爾斯和科爾比在月臺上。艾米從車站辦公室出來，向四輪馬車走去。米爾特的視線緊跟著她，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

海倫的前室里，海倫和哈維正在吃飯。海倫看鐘：10點55分。

海倫平靜地：“難道你沒想過多恩會找你嗎？”

哈維漫不經(jīng)心地：“沒有?！?/p>

海倫溫柔地：“你確實使他痛苦……”

哈維瞅她一眼，笑著擦了擦嘴，離開餐桌：“我去去就來。”

海倫用狐疑的目光送他走去。

哈維沿街走著。兩個穿著禮拜服的小男孩跑進畫面。

第一個男孩：“喂，哈維！”

哈維對著他們，笑著。

第二個男孩：'“哈維，你要和蓋伊·喬丹決斗，是嗎？”

第一個男孩：“你要殺死他嗎，哈維？”

哈維輕輕揉他的頭發(fā)：“當然羅?！?/p>

艾米駕著四輪馬車跑進畫面，她從哈維面前飛馳而過。哈維疑惑地看著艾米在旅館前停了車，走下車來。

旅館休息室的桌邊，旅館店員正注視著艾米。

艾米：“我可以在這兒等午班火車嗎？”（店員仍然盯著她）“我說，我可以在這休息室里呆到中午嗎？”

店員不動聲色：“當然可以，太太?！?/p>

艾米：“謝謝?！?/p>

店員：“你是多恩夫人，對嗎？”

艾米：“是的。”

店員：“你要塔午班火車走？”

艾米警惕地：“是的。”

店員：“可你丈夫不走？”

艾米仔細打量對方：“是的。你問這干嗎？”

店員冷冷地：“沒什么，只是這很有趣?！彼麗阂獾匚⑿χ骸拔蚁耄裉熘形?，會有好戲看?！?/p>

警長辦公室外的圍欄邊。梅特里克已經(jīng)把鞍囊和書捆牢。他把皮帶最后拉緊了一下，猶豫片刻，轉(zhuǎn)向一直看著他的多恩：“再見，威爾?！?/p>

多恩干脆地：“再見?！?/p>

梅特里克非常羞愧。多恩也竭盡全力掩飾自己的懊喪，可還是顯得有些茫然、震驚、失望。

梅特里克：“你以為我在拆你的臺，是嗎？”

多恩：“不?！?/p>

梅特里克：“瞧，這兒只不過是邊遠地區(qū)一個骯臟的小鎮(zhèn)子，這兒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是無足輕重的……還是走吧！”

多恩：“沒有時間……”

梅特里克盯著他慢慢地：“哎……祝你走運?！彼D(zhuǎn)身上馬，走了。多恩目送他，旋即看見不遠的地方一個15歲左右的男孩在那里閑蕩。

多恩：“約翰尼——”

約翰尼走過來。他那歡大眼睛讓人一看就明白，他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

多恩：“替我做點事。去找亨德森、豪和富勒，告訴他們：我請他們到這兒來一下。然后，再去找哈維——”

哈維的聲音：“不用找，我來了！”

多恩轉(zhuǎn)身，看見哈維走近，臉上露出喜色。

約翰尼走了。

多恩粗率而熱情地：“你上哪兒去了？”

哈維輕輕地：“沒空?！?/p>

多恩嚴肅起來：“知道要干什么嗎？”

哈維：“當然。”

多恩：“干吧，還有許多事要做?！?/p>

多恩說著正要進辦公室，卻披哈維倚門攔住去路。

哈維：“等等?。ǘ喽髂穸⒅┠阒?，你現(xiàn)在根本沒有必要還呆在這里?！?/p>

多恩有些心不在焉地：“好多人都這么對我說?！?/p>

他再次舉步進辦公室，但哈維用胳膊攔住他。

哈維：“你得聽我說說。”

多恩哄著他：“好吧，我聽著。”

哈維：“假如你走了，在新警長到任之前，本鎮(zhèn)治安該我負責，對嗎？”

多恩耐心地：“對?！?/p>

哈維：“好。那么告訴我：在這段期間，假如遇到麻煩，我能夠很好地解決它，這樣，本鎮(zhèn)主要官員會不會把鎮(zhèn)上的治安工作交付給我？”

多恩盯著他，開始感到不安：“我不知道?！?/p>

哈維不快地：“不知道？”

多恩直截了當?shù)兀骸安恢馈！?/p>

哈維：“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

多恩：“他們沒問過我……也許，他們認為你還太年輕……?！?/p>

哈維：“你也認為我太年輕嗎？”

多恩：“將來你會當上警長的！”他把哈維推進了警長辦公室。

哈維勝利地：“這不是我想要你說的話，威爾。等那些老家伙到來的時候，你對他們說，你同意我當警長?！?/p>

多恩打斷他：“你真的這么想？”

哈維：“是的?！?/p>

多恩：“那么，我不能這么說?！?/p>

哈維：“為什么？”

多恩：“要是你不明白，跟你說也沒用?！?/p>

多恩無可奈何地望了他一眼，朝辦公桌走去。墻上，時鐘指著10點59分。

哈維發(fā)怒：“我明白，你一直不愿意我得到提升，你一直恨我和海倫！”

多恩驚奇地：“你和海倫？不——（他恍然大悟）恰巧我不知道有這事。不過，無論如何，你該明白，這對我沒什么意義。”

哈維：“是的，你同她斷了一年多。你拋棄了她，跟別人結(jié)了婚。但是，你不能忍受別人取代你原來的位置，尤其對于我！”

多恩發(fā)窘、不安地：“你——”

他捕捉不到恰當?shù)脑~兒，轉(zhuǎn)身看鐘：11點02分。

多恩：“我沒時間了，哈維。”

哈維：“那就言歸正傳：你要我留下來干，就得讓我當警長?！?/p>

多恩平心靜氣：“當然，我希望你留下來。但是，我不會跟你講生意。你看著辦吧?！?/p>

鄉(xiāng)間路上。兩名騎手一前一后朝鏡頭急馳而來。前面的彼得森勒馬，馬躍起前蹄。后面的托比戴著一顆警察的星章，他追上彼得森，警惕地望著他。

彼得森：“托比，休息一會好嗎？”

托比：“不，我得趕路。”

彼得森：“我可不愿趕?！?/p>

托比：“我這時本該在鎮(zhèn)上親吻新娘子的，可現(xiàn)在偏得同你這個下賤的東西騎馬趕路?！?/p>

彼得森：“來，抽支煙怎么樣？”他抬起胳膊。我們這才看見他的兩只手腕被生牛皮帶綁著。

托比：“你愿意做個正人君子嗎？”

彼得森：“你是知道我的，托比?！?/p>

托比：“當然。”他拿出一把刀，割斷綁住彼得森手腕的皮帶。彼得森伸手去拿煙葉。

托比：“快點！我要在警長的婚禮結(jié)束之前趕回那兒去?！?/p>

海倫的前室里。哈維漲紅著臉。海倫的笑聲由畫外傳來。

哈維：“有什么好笑的？”

鏡頭拉開，海倫出現(xiàn)在畫面中。

海倫：“你什么時候才會成熟??？”

哈維忿忿地：“我討厭聽這種話！”

海倫輕輕地：“那就成熟些。”

哈維：“別說啦！”

海倫溫柔地：“好吧。”

哈維氣鼓鼓地在房中踱步：“他需要我。當蓋伊·喬丹到達這兒時，他更需要我。”

海倫看著他：“可能?！?/p>

哈維：“他早就該讓我當警長的，可他沒么做。他為你我而感到痛苦。”

海倫皺眉：“是這樣嗎？”

哈維：“當然?！?/p>

海倫平心靜氣地：“你告訴他了？”

哈維：“是的。”

海倫控制著自己的憤怒：“你這個笨蛋！”

哈維：“這是為什么？難道你不想讓他知道嗎？……嗨，到底是你拋棄他，還是他拋棄你？”

海倫斷然地：“滾出去！”

哈維恫嚇：“當蓋伊回來的時候，你得向他解釋有關(guān)多恩的事。那時候，可能你希望有個可靠的人在你的身邊?！?/p>

海倫：“我會照顧自己的?！?/p>

哈維：“當然。不過希望你與蓋伊呆在一塊兒的時候，不要打扮得過于漂亮。”

海倫厭惡地冷眼看著他，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哈維最后一次嘗試：“我——”

海倫平靜地：“你走吧?！?/p>

哈維出去時，“砰”地一聲帶上了門。海倫獨自踱來踱去。她看了看鐘，時針指著11點05分。

大廳里，薩姆在他的房間里看見海倫的門開了。

海倫：“薩姆?！?/p>

他起身朝她走去。

海倫：“我想，我必須和韋弗先生談一談?！?/p>

薩姆：“你要離開這里？”

海倫：“是的。”

他想了一下，點點頭：“你要我?guī)投喽饕话褑?？?/p>

海倫干脆地：“不用了?！?/p>

警長辦公室內(nèi)，多恩坐在桌旁沉思。有人開門，他警覺地轉(zhuǎn)身。身體結(jié)實、怒容滿面的貝克走了進來：“威爾，我剛才聽說……”

多恩起身：“你好，貝克。”

貝克：“威爾，你為大家清涂了鎮(zhèn)上的惡勢力，使我們鎮(zhèn)成了婦幼的樂園。決不能讓蓋伊·喬丹這樣的壞人再一次把它弄垮！”

多恩：“我原來希望大家都會這么想的?！?/p>

貝克：“難道還會有別的想法么？你召集了多少人？”

多恩：“一個也沒有，不過……”

貝克看鐘：11點07分。

貝克：“你應(yīng)該盡決做好準備，伙計。我十分鐘后再來。（咧嘴一笑）做好充分的準備?！?/p>

多恩的目光追隨著他，深受感動和鼓舞。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通緝吿示，翻過來在背面寫著：

五分鐘后回來——多恩

他把紙條放在桌上，便出去了。

酒吧間里熱鬧非凡。哈維一進來便朝柜臺走去。伙計給他送過一瓶酒和一只玻璃杯。吉利斯走到哈維身旁：“你好，哈維！”

哈維：“你好！”

吉利斯：“你的星章呢？”

哈維：“我已經(jīng)辭職啦?！?/p>

吉利斯：“精明的行為！”

哈維：“我沒有請你發(fā)表評論！”

空曠的大街上，多恩邁著堅定的步伐朝旅館走去。

前面出現(xiàn)過的兩個小男孩，追逐著沖進畫面。在后面追趕的那個男孩伸手作射擊狀。

第一個男孩：“砰！砰！——你被打死了，多恩！”

他一頭撞進多恩的懷里，多恩抓住他，使他站穩(wěn)。那孩子一抬頭，認出了多恩，驚慌失措地張大了嘴，從多恩的手里掙脫，跑了。多恩繼續(xù)沿街走著。

車站上，米爾特等人呆在這兒?？茽柋日每谇俅底嘀皇孜鞑棵耖g曲子。米爾特深深地吸了口煙，陡然把煙蒂扔得老遠，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皮爾斯留意地盯著他。

米爾特：“我去酒吧間拿些酒來?！?/p>

皮爾斯：“非喝不可嗎？”

米爾特：“當然?！?/p>

皮爾斯：“如果你要去追那女人的話——”

米爾特：“我說過了，我是去拿酒。”

皮爾斯：“離多恩遠點！”

米爾特：“當然羅……反正也等不久了?！?/p>

多恩走近旅館，發(fā)現(xiàn)四輪馬車停在外面，心中一高興，加快了腳步。

坐在旅館休息室窗戶旁的艾米看見多恩走近，以為他準是來找自己的，便高高興興地起身，走到門邊，等他進來。多恩走進門，高興地挽起她的胳膊。

多恩：“艾米，你改變主意啦？”

艾米抬頭凝望著他，一旦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里那股高興勁消失了。她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憂郁地：“我以為你改變了主意……不，威爾，我已買好了去圣·路易斯的車票。”

多恩情緒低落：“哦，明白了?！?/p>

他望著她，情緒由失望頓時激變?yōu)閼嵟ＫD(zhuǎn)身向店員走去。店員正靠著桌邊冷冷地看著他。這時，正好一個拿著拖布的老女仆走進來。店員沒有理睬多恩，卻朝女仆扔過去一把鑰匙：“把19號房間打開，好好打掃干凈。（慢條斯理地）喬丹先生是非常講究的?！?/p>

多恩：“海倫·拉密里斯在嗎？”

店員：“我想在吧?！?/p>

多恩看他一眼，轉(zhuǎn)身上樓去了。艾米一直看著多恩，有些困惑不解。

臥室里。海倫正在收拾行裝。傳來敲門聲。

海倫走出臥室，突然看見多恩，不由一怔，彼此長久地凝視著。

最后，海倫打破了沉寂，平心靜氣地：“你看什么？你以為我變了？”

多恩：……

海倫長期壓抑的怒火暴發(fā)了：“你來干什么？你要我?guī)湍阋话褑?？你要我去求蓋伊放你走嗎？哼，我才不干呢，我不會為了你而抬一抬手指頭！”

多恩溫和地：“我是特意來吿訴你：今天正午12點，你說的那個人將乘火車到達這里。我估計你已經(jīng)知道了?！?/p>

海倫已經(jīng)平靜下來：“我知道了?！?/p>

多恩：“我認為你應(yīng)該離開這里。我也許不能——嗯，未來的事確實難以預料……”

海倫：“我不怕他?！?/p>

多恩：“我知道你不怕。不過，你了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海倫陰郁地：“是的?！彼皯糇呷?，好一陣，兩人都默默無言。

海倫（自欺欺人地）：“也許，他不知道我們……”

多恩：“不一定?！?/p>

海倫：“可能的?！甭冻鑫⑿Γ吧钪胁]有自由……我準備離開這兒，現(xiàn)在正在收拾東西?！?/p>

多恩：“很好?！彼P躇著，然后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聽見腳步聲，海倫轉(zhuǎn)過身來。兩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在一起。

海倫用西班牙語：“已經(jīng)一年多了?！?/p>

多恩也用西班牙語：“是的?！?/p>

海倫停了會兒，情不自禁地用西班牙語：“你想吻別我嗎？”可是，當多恩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突然用英語說：“別介意，再見！”

多恩：“再見，海倫！”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海倫：“多恩！”（多恩回頭看著她）“如果你是個聰明人，就應(yīng)當自己離開?！?/p>

多恩：“我不能?！?/p>

海倫：“我知道你是不會這么離開的。”

多恩出去了。海倫把整個的心靈都傾注于雙眸中，追隨著他的背影。

海倫自言自語地用西班牙語說：“你想吻別我嗎？”她自賤地扮了個苦相。

旅館休息室里，艾米背著窗戶。店員站在柜臺后面。多恩走到樓梯平臺，抬眼望鐘：11點11分。店員故意掏出表來與鐘對時間。多恩瞟了店員一^眼，朝門口走去。當他走過艾米跟前時，她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去。多恩毫不遲疑地邁開大步，走出大門。

米爾特走進酒吧間，喧囂聲頓時嘎然而止。米爾特旁若無人地走到柜臺前，掏出一枚銀幣。

酒吧伙計諂媚地：“你好，米爾特！”

米爾特：“給我瓶酒?！?/p>

酒吧伙計：“好嘞！”轉(zhuǎn)身去取酒。

吉利斯：“好久不見啦，米爾特！”

米爾特冷淡地瞟了他一眼。

吉利斯：“蓋伊好嗎？”

米爾特：“不錯?！?/p>

吉利斯快活地：“嗨，今天鎮(zhèn)上將有聳人聽聞的好戲看啦！”

米爾特看著他，突然咧嘴一笑。

旅館休息室內(nèi)。還站在窗前的艾米，臉部表情急劇地變化著，她轉(zhuǎn)身走向柜臺，竭力掩飾自己的不安：“可以問件事嗎？”

店員冷漠地：“當然可以?！?/p>

艾米：“拉密里斯小姐是誰？”

店員笑笑：“小姐？不，她是拉密里斯太太。不久前她是你丈夫的女友。而在那之前，她又是蓋伊·喬丹的女友……”

艾米心慌意亂：“我明白了?！x謝?！闭D(zhuǎn)身，又停下，“你——不喜歡我丈夫，是嗎？”

店員：“是的。”

艾米：“為什么？”

店員：“原因嘛，很多。……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當蓋伊·喬丹在這兒的時俟，我們的生意興隆。你別以為只我一個人，這兒不少的人認為多恩會得到懲罰……太太，請原諒我的直率，承您下問，我才……”

艾米平靜地：“謝謝?！鞭D(zhuǎn)身沉思著走向窗戶。

警長辦公室的鐘：11點16分。多恩回來，環(huán)視四周，確認沒有人來過。他焦慮地抬頭看看鐘，眉頭打著結(jié)，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條子，把它釘在門上，隨手帶上門。

多恩沿街走著，他在酒吧對過處躊躇了一下，又繼續(xù)朝前走。但馬上又改變了主意，橫過街道，走向酒吧間，恰巧酒吧門開了，米爾特抓著一瓶酒正從里面出來。頓時，兩人都愣住了，但很快又都恢復了常態(tài)，他倆的目光長時間對視。接著，米爾特撇了撇嘴，大著膽子咧嘴一笑，故作鎮(zhèn)靜地吹起口哨，轉(zhuǎn)身走開。多恩緊抿著雙唇，看著離去的米爾特，深深地吸了口氣，把口推開。門里傳出一陣哄笑聲。

吉利斯背對著門，和一群人在一起。

吉利斯大聲地：“我敢說，蓋伊下車不出五分鐘，多恩便死定了！”

一個男人：“只要這么點時間？”

吉利斯：“蓋伊只要那么點時間，因為——”他察覺到人們的眼光轉(zhuǎn)移到他身后去了，便回過頭。多恩站在門口。屋里頓時鴉雀無聲。多恩鐵青著臉，慢慢走到吉利斯面前，猛掃一腳，把他打翻在地。吉利斯躺了一會兒，惶惑地自個兒坐起，擦去嘴角上的血跡。

吉利斯重濁地：“你佩戴著星章和槍，警長，沒有必要這樣?！?/p>

多恩的怒氣頓時消退，心中有些羞愧。他朝吉利斯走去，想幫助他站起來。吉利斯推開多恩的手，讓另外兩個人扶他坐到一張桌子邊。伙計遞給他一杯飲料。顧客們都默默無言地等著多恩離去。多恩的目光掃視著他們，特別看了看窗戶桌邊的哈維一眼。

多恩：“我想你們都知道我為什么到這兒來。我需要幫手，有多少要多少?！比藗儧]有反應(yīng)。

吉利斯突然地：“甭說從前！現(xiàn)在我也絕不會幫助你！”

多恩不理睬他：“當我們粉碎蓋伊·喬丹這伙暴徒的時候，你們中間的一些人是幫助過我們的。我現(xiàn)在再次需要你們——現(xiàn)在……”

屋里的人仍然默默無言。多恩感到沮喪。在一片如死的寂靜中，滴滴嗒嗒的鐘擺聲顯得更加刺耳。多恩看鐘，11點19分。

多恩最后地：“考慮好了嗎？”

第一個男人：“多恩，情況不同啊！那時候你有六個可靠的神槍手當助手?，F(xiàn)在呢，只剩下兩個了。”

第二個男人：“兩個也沒剩下。剛才哈維在這里講：他不干了。這是為什么？”

大家看著哈維，哈維也看著大家。他的眼光使人感到局促不安。

多恩：“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p>

第一個男人：“那么托比呢？”

多恩：“他正押著一名罪犯趕到鎮(zhèn)上來。他會來的?！?/p>

第二個男人：“因此，你需要很多的人的幫助?！?/p>

多恩的目光掃視著眾人，停留在一個獨坐一桌的男人身上。大家的目光也跟著向那人望去。那人抬起呆滯的醉眼。大家都看到一道青黑色的鞭痕橫刻在他的臉上。

多恩對大家：“當然大家知道蓋伊·喬丹是什么樣的人。這也是我到這兒的原因?！?/p>

吉利斯突然地：“你準是瘋了，竟跑到這兒來召集民團，（譯者注：為維持治安而召集的武裝民眾。）要知道，這屋里有的是蓋伊的朋友！”

多恩不理睬他，等待著人們的響應(yīng)?？捎堇锶匀圾f雀無聲。多恩明白了，他在這兒什么也得不到，人們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多恩離去。

豪的家。這是一所外觀十分破舊的小屋，油漆已經(jīng)斑剝；屋前的花壇也凌亂不堪。在酷日下走得滿頭大汗的多恩進入畫面，敲門。一位中年印第安胖婦打開門。她認得多恩，便一言不發(fā)讓他進門。

豪家的主要房間——臥室兼飯廳。墻上掛著一枚鑲嵌在皮子上的星章，星章下面掛著兩支大號老式槍。豪坐在一把舒適的椅子上，凝神望著地板。印第安胖婦在桌邊坐下來，用手和嘴卷煙。多恩走到豪的身邊，俯視著他。豪終于抬起頭來，神情木然，兩眼亳無生氣。

多恩：“我派了個孩子來找你。他來過嗎？”

豪重濁而緩慢地：“來過?！?/p>

多恩用難以理解的眼光盯著他。豪不安地轉(zhuǎn)開毫無生氣的目光，隨后又望著多恩。

多恩找話地：“你永遠是我的朋友。是你交給了我警長的工作！是你使得他們來找我?！?/p>

豪彎曲的身體更彎了，但他仍然沒有吭聲。

多恩：“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常常想像你一樣……一輩子都是個執(zhí)法者！”

豪怨恨地：“是呀……是呀，你拼著性命捕捉殺人兇犯，而陪審員們卻放了他們。哎。一顆不值錢的星章！”

他費力地拿起一支煙卷，夾在扭曲的手指間，劃燃火柴。

多恩：“聽著！法官離開了鎮(zhèn)子，哈維不干了。我在召集民團上遇到了麻煩。”

豪：“看來，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在人們開始行動之前，先得有法律和命令。”

多恩：“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豪？”

豪：“我本來希望你不要回來?！?/p>

多恩：“你明白我為什么去而復返。”

豪：“蓋伊·喬丹他們今天來，是蓄謀已久的。離開這兒吧，威爾！快走！”

多恩：“你愿意同我一起去火車站嗎？”

豪陰郁地：“不……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不過，我不跟你去。我?guī)筒涣四愕拿??！?/p>

多恩疲倦地：“再見，豪?！?/p>

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豪看鐘：8點26分。

多恩邁著堅定的步伐在街上走著。

醉漢的固外音：“多恩！”

多恩止步，轉(zhuǎn)身。臉上帶有鞭痕的醉漢東偏西倒，上氣不接下氣走向多恩。

多恩驚訝：“什么事？”

醉漢：“沒什么事……我一直在找你……我想要支槍。午班火車來到的時候，我要跟你在一塊兒?！?/p>

多恩凝視著他：“你會用槍？”

醉漢：“當然羅，我曾是個好槍手，真的……”

多恩：“可你為了什么呢？”

醉漢：“不僅僅是為了報復，不！對于我來說，這正是個機會，明白嗎？……求求你，多恩……讓我去吧！”

多恩溫和地：“行。……待會如果需要，我會叫你……”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銀幣，“買酒去吧！”

海倫的前室。

韋弗：“出了什么差錯，拉密里斯太太？”

海倫：“沒有?！?/p>

韋弗：“那你叫我來干嗎？”

海倫：“我要走了，打算把你幫我經(jīng)營的裔店出售。你要買嗎？”

韋弗掩飾著自己的驚訝：“您要多少錢？”

海倫：“兩千。我想這是公平合理的?！?/p>

韋弗：“是的?？晌乙粫r湊不齊那么多現(xiàn)款?！?/p>

海倫：“你能拿出多少？”

韋弗：“一千元左右。”

海倫：“行。把錢交給薩姆，余款在六月內(nèi)付清。”

韋弗滿意地：“行，太太?！?/p>

海倫不理睬他：“就這樣吧，韋弗先生?！?/p>

多恩邁轉(zhuǎn)堅定的步伐向富勒家走去。富勒家的房子比豪的住宅大點兒，外觀也好些。房子新近上過油漆，圍籬和花壇也收拾得井井有條。

富勒從窗口看見多恩正朝這邊走來。

富勒激動不安：“喂！喂！”

富勒太太急忙走進屋來。

富勒離開窗口：“多恩來了，……我知道他會……你必須照我的話告訴他：我不在家。不管他怎么說，你也別讓他進來！”

富勒太太：“可他是你的朋友?！?/p>

富勒：“別和我爭！他馬上就要來了！”

富勒太太：“他不會相信我的話，他知道我在撒謊?！?/p>

富勒：“照我說的做?！?/p>

多恩對半開的門和富勒太太的神態(tài)感到驚訝：“您好，富勒太太。”

富勒太太：“不……，不，富勒他不在。”

多恩盯著她，平靜地：“你知道富勒在哪兒？”

富勒太太苦惱地：“我想他在教堂里……威爾?！?/p>

多恩的心中升起一股怨恨，接著把它壓了下去：“謝謝。富勒太太，再見！”

火車站內(nèi)。米爾特正抱著瓶子喝威士忌。畫外傳來科爾比吹口琴的聲音。米爾特擦擦嘴，把酒瓶遞給皮爾斯，當他看見皮爾斯陰沉著臉望著自己時，便咧嘴一笑，把酒遞給科爾比?？茽柋冉舆^酒瓶喝起來。皮爾斯轉(zhuǎn)身看著伸向朦朧的遠方的鐵軌，皺著眉頭，掏出表來看時間，然后站起身來，朝站長辦公室走去。

皮爾斯：“正午的車正點到嗎？”

站長：“正點，正點到達……”

皮爾斯冷冷地盯著他，轉(zhuǎn)身往回走?？茽柋鹊目谇俾曈猪懫饋?，中間伴隨著米爾特的口哨聲。

大草原上，風塵撲撲的托比和彼得森騎著馬沿著一條依稀可辨的小徑疾馳。彼得森的手還未被捆上。

干枯河床上的積水坑。托比和彼得森向這里馳來。來到水坑邊上，他們下了馬，把馬牽到水邊。馬兒貪婪地飲水。彼得森舉目四望，發(fā)現(xiàn)腳邊有塊石頭，便借著馬匹的掩護，迅速地彎腰拾起。托比把馬從水坑邊牽開，彎腰喝水。彼得森緊張地舉著石頭，對準托比的頭用力砸去。托比從水中看到了他倒影，急忙一閃，趺入水中。彼得森見未擊中，便緊跟著沖入水里。托比使自己在彼得森撲過來之前站穩(wěn)。接著，他們便打成一團。馬嘶叫著從水坑邊跑開。托比和波得森一聲不吭地激烈地對打。四周很靜，只聽得見他倆急促的呼吸聲，他們在齊腰深的渾濁的水中滾作一團。彼得森突然看準一個機會，竭盡全力把托比擊倒，接著又抓住他的頭發(fā)把他朝水中猛按，直到托比無力反抗，沒入水中。彼得森喘著大氣爬出水坑，朝馬走去。托比浮起來，用盡力氣爬出水坑。彼得森竭力使受驚的馬匹靜下來，好跨上去。誰知托比從后面一把抓住他，把他拉下馬來。兩人又在地上扭在一起翻來滾去，最后，滾入一堆亂石中。托比用右手抓住彼得森的頭撞向一塊巖石，彼得森被撞傷了。托比又把他的頭在巖石上連續(xù)猛撞，直到他癱倒不動，才松了手。

旅館的前門被撞開。艾米又滿懷希望地抬眼望去，卻看見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的哈維大步走進來。哈維沒有看見艾米也沒理會店員，穿過客廳，徑直上樓。

海倫的前室里。海倫正最后一次地檢查著她的行裝。敲門聲起。

海倫：“進來，薩姆?！?/p>

門開了。哈維走進來，當他看到行李箱時，大吃一驚：“你要走？”

海倫看著他，不準備回答。她自顧拉緊行李上最后一個帶扣。

哈維：“你要上哪兒去？”

海倫：“我也不知道?！彼龔乃磉呑哌^，在房子里檢査著，看是否拉下了什么必須帶走的東西。她的神態(tài)使哈維迷惑不解。他灰心喪氣地跟在她后面。

哈維：“你這樣做沒有多大意思?！?/p>

海倫聳聳肩。

海倫：“一旦上了車，我會知道去哪兒?！?/p>

哈維：“你害怕了，是嗎？你怕蓋伊·喬丹……”

海倫誠實地：“不……”

哈維：“準是怕他，要不，你嗎逃走呢？只要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你知道我是不怕蓋伊·喬丹的，我隨時能夠把他抓起來。”

海倫干巴巴地：“也許……”

她站在窗戶邊，朝外望著。哈維緊繃著臉凝神望著她的背影，漸漸狂怒起來：“那你為什么要走?。ê惵柭柤纾┠愫投喽鲝氐椎匾坏秲蓴嗔藛?？”

海倫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面帶倦意和輕蔑的微笑：“噢，哈維……”

哈維狂怒地：“是多恩，是多恩！我知道是多恩！”

海倫。“不是多恩！……不過，我要給你談?wù)勀愫湍愕倪@位朋友多恩！你是個英俊的個伙子，長著寬闊的雙肩。而他，是個男子漢……成為男子漢，不僅要有寬闊的雙肩。哈維，你的路還長著呢。你知道這些嗎？我認為你不會知道。”

她轉(zhuǎn)身離開他，哈維發(fā)狂似地跟上去，猛地把她扭過身來，一把摟在懷里，沙啞地：“聽我說，你哪兒也不要去！你和我呆在這兒——就跟從前一樣……”

他粗野地吻著海倫。海倫對他的擁抱、狂吻，毫無反應(yīng)，冷若冰霜。哈維疑惑地放開了她。

海倫平靜地：“你想知道我為什么要走？那就聽著：多恩在半小時以后就會被人打死，沒有人會去幫助他的。多恩一旦死了，這個鎮(zhèn)子也死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我是個寡婦，在這個世界上孑然一身，我得活下去。因此，我得到別的什么地方去。至于你——我不喜歡任何人把他們的手放在我身上，除非我要他們這么做。而我不想你……再也不了——”

被激怒了的哈維朝海倫走去，卻被海倫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教堂內(nèi)。牧師正開始布道。

牧師：“今天，我們的經(jīng)文是瑪拉基書的第四章……”

多恩進到教堂，站在門口。

牧師念《圣經(jīng)》：“……因為，看哪，那一天終于到來，世界將如火爐一般燃燒，所有高傲的人和作惡的人都將象……”

他抬眼看見多恩，便停止了朗讀。人們見牧師注視著門口，便都轉(zhuǎn)身朝那兒望去。教堂里頓時響起了一陣衣裙的沙沙聲、腳步的移動聲以及嗡嗡的低語聲。接踵而來的便是一片沉默。有些人似乎明白多恩的來意，有的人卻感到疑惑。亨德森對多恩的出現(xiàn)顯出明顯的驚訝。

牧師皺起眉頭：“有什么事，警長？”

多恩局促不安地：“對不起，牧師，我本來不想打擾布道——”

牧師怒沖沖地：“你是很少上教堂來的，警長。你今天的婚禮也沒在這兒舉行。那么，現(xiàn)在是什么大事使你到這兒來的呢？”

多恩：“我需要幫助！”

他大步朝布道壇走去，對牧師說：“是的，我不經(jīng)常上教堂來作禮拜。這也許是件壞事。但今天我沒在這兒舉行婚禮，是因為我的妻子是教友會的信徙……我到這兒來尋求幫助，是因為人們聚集在這兒……”

牧師：“對不起，警長。講你要講的話吧！”

多恩轉(zhuǎn)向眾人：“也許你們中間有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如果不知道，聽著：蓋伊·喬丹要乘12點的火車回來。現(xiàn)在我需要盡可能多的幫手?！?/p>

一陣沉默，就象這消息對他們純屬新聞似的。牧師本不知道這件事，不由得感到震驚。

斯科特從后排座位上站起來：“我們還在這兒等什么？大家走吧！……”他說著穿過教堂中間的通道，朝多恩走去，在他后面，似乎有一大群人跟著。庫珀從后面站起來。

庫珀高叫：“停下！停下！”

移動的人群停下了，眾人轉(zhuǎn)向他。

庫珀：“這就對了——停下！在我們急急忙忙地為了那并不令人愉快的事情出發(fā)之前，先應(yīng)弄明白這都是為了什么？”

教堂里鴉雀無聲。有的已經(jīng)站起來的人又坐下了。多恩皺著眉頭注視著庫珀。

庫珀：“我想知道的是：多恩真的不是警長了嗎？這場即將打響的戰(zhàn)斗，真的不是多恩和喬丹之間的私人沖突？”

有的男人蹦了起來。教堂內(nèi)掀起一片嘈雜的聲浪，有的人反駁庫珀，也有人贊同他。庫珀的話起了作用。亨德森疾步走到多恩身旁：

“靜一靜！諸位，靜一靜?。ㄠ须s聲漸漸平息）如果有不同的看法，大家都說出來……，不過，先得讓孩子們都出去……”

父母們把孩子推到通道里去。一個12歲左右的男孩被眼前發(fā)生的事情深深地吸引住了，企圖留下。他父親急忙抓住他，朝他背上打了一巴掌，把他拖了出去。孩子們朝門口走去。亨德森把手放到多恩的手臂上。多恩感激地看著他。

火車站。皮爾斯緊張的踱步。米爾特懶洋洋地仰臥著?？茽柋却抵谇?。皮爾斯望著空空蕩蕩伸向遠方的鐵軌。

教堂內(nèi)，斯科特在講話，他生氣地：“多恩和喬丹之間是否有個人恩怨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都知道喬丹是個什么樣的家伙，還有什么可說的呢？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

多恩、亨德森和牧師專注地盯著他，傾聽著。教堂外面?zhèn)鱽砹撕⒆觽兊某杪?。斯科特話音一落，許多手都舉了起來，亨德森指著一個人：“講吧，科伊。”

科伊起身：“是的，我們都知道喬丹是什么樣的人。但是，我們已經(jīng)把他判了刑。是誰把他從絞架上救下來的？是北方的政客！這是他們弄出來的亂子——讓他們來收拾吧……”

他坐下來。更多的手舉起來，亨德森指著另一個人：“索耶爾——”

索耶爾站起來：“我要說的是——我們一直付給警長和他的助手很高的薪金，可是，第一次遇上麻煩事，就得由我們自己來解決，那么，我們一直付錢是為了什么呢？我們不是警察！這不是我們的工作！”

一片贊成與反對的叫嚷聲。路易斯跳起來，壓下某他聲音：“我一直說，我們得多配給警長幾個助手。如果有了足夠的助手，現(xiàn)在就不會這樣……”

亨德森大聲地：“停一?！创涡騺恚〈蠹叶检o一靜！……（眾人安靜下來）你們得舉手發(fā)言。埃茲拉！”

激動得全身發(fā)抖的埃茲拉站了起來：“我簡直不能相信剛才我在這兒會聽見這些話。說這些話，你們自個兒應(yīng)該害臊。是的，我們付錢給他，可他是我們鎮(zhèn)上有史以來最好的一位警長。這并不是他個人的麻煩事，而是我們大家的麻煩事。我告訴你們，如果我們不能正確地對待這件事，那就會后患無窮！現(xiàn)在要做的只有唯一的一件事，你們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事！”

另一個人舉起了手。亨德森朝他點點頭：“講吧，基比?！?/p>

基比傻乎乎地：“對于我們的責任講得夠多了……嗯，今天是禮拜日，我并不是同意在安息日不殺人的……”

教堂外。年紀大些的孩子趴在窗戶上往里偷看。其余的在玩著由早期開拓者從肯塔基和田納西州帶來的游戲。他們拉著圓圈，唱著，蹦著。

教堂內(nèi)。

特朗布爾：“警長，那三個殺人犯象高級軍官一樣地在大街上招搖過市，你為什么不逮捕他們？為什么不把他們關(guān)起來？這樣，我們就只需要對付蓋伊·喬丹一個人，而不是同時對付他們四個！”

多恩坦率地：“我沒有理由逮捕他們，沒有任何法律根據(jù)可以途捕他們。”

辛普森太太跳了起來，激動地：“我再也不想聽你們講這些啦！你們這些男子漢怎么啦？難道你們忘了，那時候，有哪個正經(jīng)女人能在大白天上街行走？難道你們忘了，那時候這兒連孩子都養(yǎng)不大？難道你們忘了蓋伊一伙橫行霸道的惡行嗎？你們怎么在這兒坐得住，沒完沒了的，說啊——嚷啊！”

教堂里寂靜無聲，埃茲拉抬起頭，對亨德森：“你要說些什么嗎？”

亨德森：“是的，我要說說。我們鎮(zhèn)多虧有了威爾·多恩這位警長。他給我們鎮(zhèn)帶來的好處，用金錢是無論如何都償還不清的！永遠記住這一點吧！他是我們鎮(zhèn)歷任警長中最好的警長，也許我們將來再也不會有他這么好的警長了?！?/p>

多恩感激地聽著。

亨德森接著說：“別忘了，威爾來到之前，我們鎮(zhèn)是什么樣子。難道我們想它再恢復原樣嗎？當然不愿意！因此，蓋伊的歸來是我們大家的事，而不是他個人的事。”

男男女女都凝神聽著。

亨德森接著說：“這是我們的事，因為這個鎮(zhèn)是我們白手起家，用自己的雙手興建的。如果我們要使它保持平靜，使它繁榮昌盛，那么，我們就得有勇氣來做正確的事，不論它做起來是多么地艱難……，好了，當蓋伊和多恩相遇時，不可避免地要發(fā)生一場戰(zhàn)斗，有人會受傷，有人會死亡，這是必然的……，現(xiàn)在，北方有很多人一直很想把他們的錢投放到我們鎮(zhèn)來——修建商店、工廠——這對我們鎮(zhèn)的發(fā)展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墒牵斶@些準備投資者從報上看到本鎮(zhèn)大街上的槍擊殘殺事件以后，會怎么想呢？他們會認為我們這兒只是一個不文明、不開化的城鎮(zhèn)。我們?yōu)楸炬?zhèn)所作的一切都將毀于一旦，鎮(zhèn)子將成為五年前那樣。因此，我們不能讓流血事件在本鎮(zhèn)發(fā)生……聽著！你們知道我是怎樣看待多恩的。他是最勇敢人中的佼佼者，最善良人中的忠誠者。今天，他本來不必回來……為了他個人和我們的城鎮(zhèn)著想，我希望他沒有回來。因為，如果喬丹回來時不碰上他，我預感到是不會有什么麻煩事的。明天，我們就會有新的警長……我想，這是擺脫目前一切困境的唯一出路！”

眾人幾乎毫無例外地都被他說服了。

亨德森轉(zhuǎn)向多恩：“威爾，我想你應(yīng)該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趕快離開這兒吧！這對你好，對我們?nèi)?zhèn)也好……”

多恩吃驚地盯著他，然后，把目光掃向人們。人們沉默著。多恩從他們回避的、謹小慎微的面孔上看到了他們的回答。他轉(zhuǎn)身走出教堂。

酒吧間的時鐘指著：11點44分。鏡頭搖下，吉利斯和另外兩個男人正抬眼看著鐘。

吉利斯：“嗯，看來多恩這個人算得上很有勇氣……”

另外兩個人點頭贊同。這時，哈維獨自坐在窗戶邊的一張桌子旁喝酒。他聽到吉利斯的話，感到愧怒交加，猛地把一杯酒灌下肚去。吉利斯朝哈維走來：

“喂，哈維，我總是相信你的勇敢，但從不相信你的頭腦……”

哈維不知怎樣理解這話：“這是什么意思？”

吉利斯笑著坐下：“沒什么……只是它可以使一個聰明的人知道在什么時候后退?！?/p>

哈維：“如果我在這兒喝酒時，不能選擇我的同伴，我就再也不上這兒來了。”

吉利斯收起微笑：“對……”

哈維抬頭看見街上行走的多恩，猛地起身。

醉漢進酒吧間，用多恩給他的錢買酒喝。

街上的行人回避著多恩。多恩在幾乎空無一人的靜寂的街上慢慢地走著，走到了街道的盡頭，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在那兒停下，回頭凝神瞧著那在陽光下塵土飛揚、空空蕩蕩的街道。他用手巾揩了揩臉上的汗水，接著，步履緩慢地轉(zhuǎn)過拐角。

他來到馬車行門口，只見門關(guān)閉著，門上貼著紙條，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上教堂去了?！倍喽鬓D(zhuǎn)到馬車行的后門。

多恩走進馬車行，緩緩地走向一個馬欄，瞅著里面的馬匹。這是一匹強健的快馬。多恩的目光仔細地審視著它。鏡頭循著他的目光從那壯實的身驅(qū)搖到那有力的四腿。這是一匹能夠參加越野賽的駿馬。

哈維的畫外音：“把鞍子放上去，多恩！”

多恩驚訝地急速轉(zhuǎn)身，看見哈維已跟進了馬車行，舊日的信任感又涌回他的心中。

哈維：“快啊，給馬備上鞍子。它要跑很遠才會累的……這正是你心中想的，不是嗎？”

多恩：“有點……”

哈維極度好奇的審視著多恩：“你害怕啦？”

多恩：“我想是的?！?/p>

哈維得意洋洋地：“我知道。理所當然。來，我?guī)湍恪彼∠乱桓瘪R鞍，放在馬背上，幾乎狂熱地：“你浪費了不少時間，不過現(xiàn)在還來得及。米爾特他們一直在車站暴飲著酒，這可能會使他們追不上你……”

多恩苦笑著：“似乎所有的人都希望我離開鎮(zhèn)子?！?/p>

哈維：“是的。沒有人愿意看到你被殺死?！?/p>

多恩疲乏地轉(zhuǎn)身，朝馬車行外走去。

哈維：“喂，等等！——你上哪兒去？”

多恩呆滯地：“我不知道。我想，回辦公室去?！?/p>

哈維：“嘿，別走！你應(yīng)該上馬，你必須離開！”

多恩轉(zhuǎn)身離開他。哈維抓著多恩的胳膊使他轉(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你怎么啦？你自己準備走的——你剛才自己說的！”

多恩：“哎，哈維，我剛才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我累了。當你累了的時候，你也會想起許許多多的事情?！?/p>

哈維：“上馬吧，威爾！”

多恩：“實際上，對于我的死活你并不在乎?！?/p>

哈維：“上馬吧——”

他開始把多恩朝馬那兒猛推，多恩站定不動。

多恩：“別推我，哈維，我討厭人推我……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不過，不管我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p>

哈維瘋狂地：“快離開這鎮(zhèn)子！不然，我就要敲碎你的腦袋，把你綁在馬上送走！”

多恩猛地甩開哈維的手，朝外走去。哈維趕上去，揮臂猛擊多恩的背部和側(cè)顎。多恩俯身倒地。哈維拉起多恩朝馬走去。當哈維把多恩舉上馬時，多恩蘇醒過來，猛然從哈維手中掙脫。哈維沖過去。多恩盡可能的使自己站穩(wěn)，但被哈維的這一猛沖，搖晃起來。他努力穩(wěn)住，開始還擊。兩人不顧一切、無情地對打。馬匹受了驚，在馬廄里嘶叫著躍起前蹄，他們跌倒在躍起的前蹄下，翻滾成一團——多恩在馬蹄下極其驚險地躲開了馬蹄的踩踏。隨著格斗進入高潮，馬匹完全發(fā)狂了。多恩終于抓住時機發(fā)起一連串猛烈的攻擊，把哈維打倒，哈維跌出了馬廐。多恩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哈維旁邊，神情惶惑，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一袋馬飼料跟前，筋疲力盡地頹然坐下，青腫的雙唇發(fā)出噓噓的喘息聲。

旅館休息室內(nèi)，艾米凝神望鐘：11點50分。

店員輕聲地吹著口哨，在桌子后面干活。艾米向他走去。

艾米平靜地：“請原諒——（店員望?

談到西部片，你可以繞開《鏢客三部曲》，可以不談《比利小子》，但絕對不能忽略《正午》。絕對不能忽略在那個陽光灼人的正午，對人心和人性的審判。 這是一部關(guān)于英雄的電影，似乎西部片永恒的主題：英勇的警長孤身戰(zhàn)群匪。然而因為那些沉默的大多數(shù)，使這部電影有了不同的觀感和永恒的對沉默的鞭責與質(zhì)問。 我不能一走了之 威爾?凱恩是一個小鎮(zhèn)的警長，在職多年，執(zhí)法嚴明，雖然得罪了部分人，但總的來說還是受到小鎮(zhèn)人們的擁戴，并擁有一些朋友。現(xiàn)在他要離開警長職位，并娶了年輕漂亮的妻子。這一天他們舉辦了婚禮，并準備離開小鎮(zhèn)。 然而這時候意外發(fā)生了。幾年前被凱恩逮捕的悍匪弗蘭克?米勒被釋放了，并且糾集舊部前來尋仇。 這時候人們紛紛勸說凱恩一走了之：你已經(jīng)交出了警徽，你已經(jīng)不需要為小鎮(zhèn)負責，新警長幾天之后就到，你可以留給下一任；你剛成婚，年輕的妻子需要你照顧，不能逞一時之勇；弗蘭克只是找你凱恩報仇，你走了，他自然沒有什么話可說。 于是凱恩和妻子在眾人的簇擁下爬上馬車，匆匆離開了小鎮(zhèn)。 然而走到半路，他又以同樣的速度匆匆折回，他對非常不解的妻子說：“我不能一走了之”。 就是這句“我不能一走了之”，構(gòu)成了凱恩留下的全部理由。有時候，普通人可能無法理解英雄，普通人過多的想到自己，他們總需要太多理由。而英雄需要的就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我不能一走了之”。 凱恩開始尋找?guī)褪?，然而人們早被弗蘭克嚇破了膽。竟然沒有人愿意對凱恩施以援手。他們似乎覺得小鎮(zhèn)是凱恩的而不是自己的，紛紛躲避這位功勞赫赫的警長，仿佛課堂上老師提出了一個問題，大家紛紛低下頭別過臉。 凱恩在烈日下奔走、游說，希望有人能夠挺身而出，然而最終竟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助他。 人們曾經(jīng)無比敬佩的警長，在惡徒即將進入小鎮(zhèn)時為了小鎮(zhèn)挺身而出，然而迎接他的是人們的沉默。 在小酒館，人們面對警長的請求紛紛默不作聲。然而卻在警長黯然離去的時候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在教堂，市政官員面對人們的不同意見，發(fā)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說，卻巧妙地把人們的思維引向孤立警長，意圖勸說警長離開以求自保。 …… 影片73分鐘，當最終凱恩不得不孤身前去面對四個匪徒時，他走到街上，神色疲憊，額頭滿是汗水。這時鏡頭拉遠，諾大的小鎮(zhèn)竟然空空的看不到一個人影。街道上只剩下凱恩孤零零的身影，焦灼，無助，讓人們永遠記住那個烈日灼人的正午，沒有一絲的風，燥熱的日光混著塵土裹住了人們汗水涔涔的心。 沉默的大多數(shù) 沉默的人們往往有沉默的理由?；蛘哒f沉默從來都可以找到理由，這個世界似乎沒有多少理由留給勇敢者，但總有數(shù)不盡的理由留給畏縮者。沉默者從來不需要擔心道德負罪。 法官認為這只是西部蠻荒中的一個骯臟的小鎮(zhèn)，不值得為之犧牲個人生活，匆匆落荒而逃。 酒館的人們認為凱恩勢單力薄，注定失敗。有人覺得凱恩和弗蘭克之間有私人恩怨，還有人覺得緝捕匪徒是警長的職責，不應(yīng)該牽扯到市民。 市長認為如果凱恩和弗蘭克交火，會影響北方商人到小鎮(zhèn)的投資。 前任警長或許是對的，小鎮(zhèn)并不值得為之流血，因為人們并不關(guān)心并不在意。他不愿為小鎮(zhèn)的人們挺身而出。 甚至連新婚的妻子都認為凱恩應(yīng)該為了他們的后半生的幸福生活而逃走。她甚至幻想弗蘭克如果找不到他們，他們可以過上安定的日子。女人和讀書人多數(shù)時候更傾向于沉默，因為他們總有太多的理由，他們想得太多，這正是沉默的沃土。英雄的悲哀很大程度上也在于女人在多是時候總不能支持他們。 其實沉默沒有任何罪責，任何人都有權(quán)利保持沉默，沒有人必須當英雄。但當命運壓倒一切時，如果所有人都還只是沉默，那凡人們注定只有毀滅，如果沒有英雄挺身而出的話。 而當多數(shù)人決定保持沉默時，即使有人想要挺身而出，也會沒有勇氣站到多數(shù)人的對立面。因為沉默的人固然保持沉默，但卻會對反對者怒不可遏。他們不愿意和他們一樣弱小的人揭穿他們的怯懦，以至于無法保持道德的無罪。 于是市政官員在教堂勸說眾人坐山觀虎斗； 旅店老板希望米勒接管小鎮(zhèn)照顧生意； 牧師告誡人們遵從戒律不能殺人； 于是人們找到繼續(xù)沉默的理由。 突然想起這么一句話： 當他們抓共產(chǎn)黨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chǎn)黨員； 當他們抓猶太人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當他們抓天主教徒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 后來，當他們來抓我時，已經(jīng)沒有人為我說話了。 沉默的背后 二戰(zhàn)結(jié)束后，美國麥卡錫主義盛行，為加強意識形態(tài)控制，成立了非美活動調(diào)查委員會。好萊塢受到嚴密盤查，許多左派的演藝界人士遭到迫害，包括卡爾?福爾曼。 在這種迫害面前，影界多數(shù)人都保持沉默，甚至和那些遭到調(diào)查的人劃清界限，甚至落井下石。 賈利?庫伯飾演的威爾?凱恩，對這種沉默進行了無情的揭露與批判。當警長最后戰(zhàn)勝匪徒，扯下象征正義與秩序的警徽丟進塵土，不顧圍上來的曾經(jīng)背叛他的人們絕塵而去的時候，他的英雄形象將眾人的沉默與陰暗暴露無遺。 這部電影一上映，整個好萊塢都被激怒了。 首先是約翰?福特對這部打破了傳統(tǒng)的“福特式”西部片模式的另類竟然取得如此成就大為光火。在這部電影中“敵我”不再是一個明確的概念，英雄也沒有任何宏大的道德或宗教上的使命感，甚至印第安人都悠閑地在酒吧門口出現(xiàn)。 而約翰?韋恩更是耿耿于懷，他不能接受代表正義的警長被人們孤立這一情節(jié)安排，無論是否是因為這背后的諷刺。時隔七年，他重新與霍華德?霍克斯攜手，拍出《赤膽屠龍》。片中韋恩飾演的的警長面對為數(shù)眾多的敵人，拒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熱情的幫助，卻獨相中老牛仔的保鏢。“我寧愿要一個殘疾的專業(yè)槍手，也不要一個健康的三流貨色”，而人們還是踴躍的提供幫助。這是對賈利?庫伯的警長低聲下氣企求人們幫助的絕妙諷刺。 學院派們更是心虛，他們對這部影片不敢逼視，匆匆丟給了最佳男演員、最佳剪輯和最佳音樂就落荒而逃。而最佳影片竟然給了超級大爛片《戲王之王》，簡直是奧斯卡的恥辱。 本片目前Imdb排名178。值得一提的是，這是電影史上首部實時電影，電影實際長度與影片中的時間完全吻合，觀眾甚至可以對著表觀看。這主要是剪輯師的功勞。片中出現(xiàn)時鐘達17次，不僅很好地交代了時間，也突出了緊迫感，營造出了緊張的氣氛，調(diào)動了觀眾的情緒。本片的最佳剪輯也是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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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部極具爭議性又具屢獲殊榮的影片
• 美國西部片著名導演約翰·韋恩認為這部影片非常懦弱，并且“不符合美國價值”
• 這部影片的編劇在影片上映前就因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被迫逃亡英國
• 此片榮獲多項奧斯卡大獎，是第一部同時獲得最佳影片、最佳原創(chuàng)音樂獎的電影（當時還沒有非歌舞片拿到最佳音樂獎）
• 在美國電影協(xié)會評選出的“十部最偉大西部”排行榜中，該片位列第二

弗雷德·金尼曼的《正午》（1952），這部將人性放在顯微鏡下的西部片是對約翰·福特的一次顛覆（約翰·福特于1939年拍攝的西部片，為好萊塢西部類型片建立特有模式），更是對傳統(tǒng)好萊塢西部片的一次挑戰(zhàn)。

50年代前的好萊塢西部片

圖片來自《篷車隊》 (導演 詹姆斯·克魯茲，1923)

西部片是美國最經(jīng)典持久的一種影片類型，事實上，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商業(yè)敘事電影《火車大劫案》（1903）就是西部片。西部類型電影跟美國電影同時成長、演化，為好萊塢制片廠制度的形成提供了基本的運作框架。在美國1910-1920年代，西部片已經(jīng)在人物、情節(jié)及敘事上搭建了固定模式，這種包含拓荒者、牛仔、印第安人、只有一條街道的鎮(zhèn)子、鐵路與驛站等固定內(nèi)容，以孤膽英雄的形象為西部世界帶來新秩序；最后一個鏡頭是槍戰(zhàn)攤牌之后孤獨地“奔向夕陽”的影片，帶給觀眾最強烈的文明與野蠻的抗衡；直面東部與西部、教師與舞女、庭院對沙漠的沖突，締造美國獨有的“騎士精神”。

當1920年代末-1930年代初，好萊塢進入有聲片時代后，曾經(jīng)在10-20年代主導美國影壇的西部片逐漸退出主流影片類型行列，現(xiàn)代化城市成為新的制作課題。

約翰·福特的《關(guān)山飛渡》（1939）再次將西部類型推向好萊塢之巔。他的重新改良使西部片行程了全新模式，如第一次出現(xiàn)了亞利桑那州的紀念碑谷（這是日后西部片無限沿用的場景），在逃犯人林哥承擔起糾正社會不公待遇的責任，妓女達拉斯擁有家庭馴化屬性，最后這兩個人一起去向西部新世界，預示了對舊西部的一種拋棄。約翰·福特成功的將西部類型中原有的騎兵營救、街道槍戰(zhàn)的簡單模式升華為被驅(qū)逐者在社會中如何成就自己的社會話題，并以在逃犯和妓女的結(jié)合方式探討了婚姻的價值。

《關(guān)山飛渡》（1939）約翰·福特經(jīng)典的開場設(shè)置，兩個牛仔從紀念碑谷進入文明社會。

西部片人物、故事結(jié)構(gòu)、價值觀和內(nèi)部驅(qū)動力的演化，是基于美國社會觀念和意識變化的。二戰(zhàn)后，當人們再將視野投向西部之時，主人公的心態(tài)、社會環(huán)境再次發(fā)生了變化，西部片不僅需要給主人公帶來新的使命感和任務(wù)，更向社區(qū)內(nèi)部秩序及外部壓力發(fā)出更多新的問題。

《正午》正是在二戰(zhàn)結(jié)束后誕生的西部片，它通過西部片描繪了戰(zhàn)后人們心中越來越深的不知如何與文明社會相處的心理困境（這其中包括編劇自身對非美反共勢力的心理斗爭）與困境以及來自于社會不合理期所造成的心理壓力。

正義的困境 新婚與復仇

《正午》講述了西部小鎮(zhèn)Hadley Ville的警長威爾·凱恩（加里·庫珀 飾）在自己婚禮當天也是自己任期內(nèi)最后一天，他在婚禮后交出警徽準備帶著新娘艾米（格蕾絲·凱利 飾）離開小鎮(zhèn)。此時，他收到了一個毀滅性的消息：曾經(jīng)被他逮捕的本應(yīng)被絞死的罪犯弗蘭克·米勒(伊恩·麥克唐納飾)被赦免了，這名罪犯正搭乘前往小鎮(zhèn)的火車，而米勒的三個兄弟正全副武裝的在火車站等待著他，準備與他一起找威爾復仇。

米勒乘坐的火車將在正午到達，留給凱恩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他要么帶著妻子逃命，要么準備戰(zhàn)斗。威爾和艾米本打算逃離，但沒走多遠，威爾就又回到了鎮(zhèn)上。新警長明天才到崗，他放不下自己對小鎮(zhèn)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然而，當他回到鎮(zhèn)上后，他得到了一個相當大的打擊：沒有可以戰(zhàn)斗的人支持他。他的妻子選擇離他而去、他的副警官也卸下裝備不參與戰(zhàn)斗；鎮(zhèn)上酒吧里，原本好戰(zhàn)的地痞們都縮著不出來，教堂里的鄉(xiāng)紳們展開爭論，最終也無人支持他。

隨著時間不可阻擋地流逝到中午，凱恩逐漸意識到，他只能獨自戰(zhàn)斗，他要孤身阻止米勒和他兄弟們的報復。

對好萊塢西部類型經(jīng)典的挑戰(zhàn)：顛覆式的結(jié)構(gòu)

文明-野蠻的反轉(zhuǎn)，在經(jīng)典好萊塢西部片中，開場模式基本為：

1. 盜賊搶劫，以犯罪的方式開場；

2. 英雄的集結(jié)，從荒蠻之地走向文明；

3. 以現(xiàn)代文明的視角看向西部遼闊的犯罪之地。

《搜索者》（1956），約翰·福特以自己創(chuàng)造的經(jīng)典畫面開場，在紀念碑谷中，以女性馴化者視角切入，觀眾與人物共同望向西部無邊的沙漠

《正午》以三個在荒漠中聚集，要到鎮(zhèn)上復仇的牛仔開場，他們在完成集結(jié)后招搖過市，在街頭望著教堂的方向，將人們的視角轉(zhuǎn)向文明。這是不同于常規(guī)中“野蠻與文明相互適應(yīng)以求平衡”的表現(xiàn)，而是直接的闖入，以野蠻的眼光蔑視文明社會的姿態(tài)。而后續(xù)的發(fā)展告訴我們，面對野蠻進攻之時，絕大多數(shù)人選擇的是縮在陰暗的角落躲避沖突，并非影片主人公為責任和使命感而孤軍奮戰(zhàn)。

你以為遠方來的是勇敢的“伊斯特伍德”，但其實是趕來復仇的嘍啰，他們要去火車站接即將出獄的大哥

野蠻對文明的一瞥

躲在陰暗角落的文明社會：承諾的淪陷·正義的背叛

法官摘下國旗、收起公平之稱，預示著正義的背叛

威爾的困境首先來自于婚姻承諾的淪陷，剛剛與他完婚，決定不論困難與否都將和他共度一生的妻子，在得知他選擇留在鎮(zhèn)上面對復仇團伙時，選擇了離開他離開小鎮(zhèn)。

第二重打擊來自司法系統(tǒng)的崩塌，法官和警察副手都決定離開，法官不斷地提醒威爾，當年判決米勒時的場景，鏡頭給向米勒審判的椅子，雖然現(xiàn)在沒人坐在這張椅子上，但這個鏡頭仍然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米勒當年受審時的畫外音伴隨著椅子被推進的畫面響起“我發(fā)誓我要殺了你”，這不僅讓人們意識到當年審判的慘烈，還能聯(lián)想到如今米勒回來報復的行動會是多么兇猛。警察副手因為本次未能升值，心中氣憤，他選擇明哲保身（換句話說，就是看著不提拔自己的威爾喪命）。

第三重打擊來自底層人民，他們匯聚在酒吧里作樂整日不休，這是威爾一直在保護的人群，他的使命感、責任感就是讓人們在無憂無慮中生活。但此時，當他尋求幫助的時候，換來的是人們的冷嘲熱諷與逃避。

第四重打擊來自教堂的中產(chǎn)階級們，教堂不是凱恩信仰之所在，但他必須尋找到幫助自己的力量。然而，宗教無法喚醒中層市民們怯懦的心。在教堂之中，人們展開了經(jīng)典的辯論。這場辯論在1974年的影片《灼熱的馬鞍》中被導演梅爾·布魯克斯直接模仿。

影片中的這場辯論激發(fā)起人們對于以警察為代表的正義職業(yè)所延展出的責任感、使命感產(chǎn)生心底的質(zhì)疑。正如影片中所展開的情節(jié)一般，凱恩到底為什么不逃走，為什么選擇留下來在小鎮(zhèn)中與罪犯米勒展開正面交火？討論圍繞著以下問題展開：

• 個人與職責：凱恩已經(jīng)不是警長了，凱恩選擇留在鎮(zhèn)上與米勒對抗，是不是為了解決他們的個人恩怨？
• 政治性：是西部的小鎮(zhèn)給米勒判刑并趕走了他，而北方的政客給米勒緩刑放了他。（政治的：這是政治體制內(nèi)對公正不同的態(tài)度，政治問題平民不應(yīng)該參與）
• 公民義務(wù)與權(quán)力：司法員工的工資是依靠市民納稅解決的，市民付了錢，在碰到法制問題之時，理應(yīng)由法制系統(tǒng)內(nèi)部解決，而不是再次向市民尋求的幫助。（公民在面對城市危機之時，要不要挺身而出？）
• 執(zhí)法權(quán)力：米勒的三個犯罪團伙在早上悠閑地穿行小鎮(zhèn)，為何警長不在發(fā)現(xiàn)他們時不進行逮捕？（對已知的未犯罪的匪徒，是不是要行使執(zhí)法權(quán)力？）
• 宗教局限性：神父說戒律中“不能殺人”，但平民卻雇傭警察去殺人，雖然對錯已分，但如果你讓我去殺人，或者讓我教育大家去殺人，我不能這么做。
• 經(jīng)濟問題：北方人考慮投資西部小鎮(zhèn)，如果他們得知當?shù)赜忻赴l(fā)生，那一切經(jīng)濟幻想都將破滅。從經(jīng)濟上考慮，鄉(xiāng)紳認為凱恩應(yīng)該離開，而不是用武力解決遺留問題。

這些問題從未在西部類型中如此直白的被提出，在西部片代表人物約翰·韋恩看來，這些問題和威爾碰到的危機都是懦弱的，毫無秩序和正義感的，這些內(nèi)容是他“這輩子看過的最不像美國人的”。韋恩說，“我不認為一個優(yōu)秀的鎮(zhèn)上警長會像個馬上要被砍掉腦袋的小雞一樣在鎮(zhèn)上跑來跑去，要求大家?guī)兔ΑＵl來救他呢？他的貴格會妻子嗎？這不是我所想的好西部片?！?/p>

在影片中，威爾·凱恩終于承受不住層層打擊之，被困境折磨地低下了頭，深深地陷入孤獨、無奈與恐懼之中。

演員加里·庫珀通過手（攥拳）、身體（強硬的支撐）、面部表情（焦慮及痛苦）經(jīng)典演繹了警長內(nèi)心里的狂風暴雨。

忠貞的誓言·英雄的成功與背叛

圖片來自Mathew Brady，《正午》攝影師在西部布景及人物拍攝視覺上大量借鑒了他在南北戰(zhàn)爭時期拍攝的照片。

威爾·凱恩在毫無幫手、妻子離開的情況下，獨自面臨罪犯的威脅。在處理內(nèi)心焦慮的問題上，導演安排凱恩看著時鐘逐漸搖擺向正午，而三名歹徒欣喜眺望著米勒乘坐的即將到來的火車。歹徒們準備好槍支和子彈，而凱恩走出警察局，街上空無一人。時鐘離午時越來越近，我們看到凱恩在空蕩蕩的小鎮(zhèn)唯一的土路上踱步，大汗淋漓又沮喪萬分，為了增加觀眾的共情和對凱恩現(xiàn)狀的認同，攝影師弗洛伊德·克羅斯特意從鳥瞰的角度緩緩俯視凱恩，增大他的心理壓力，黑白鏡頭將畫面拍得很美。

此刻，社會的正義徹底陷落了。

世界只留警長一人

警長的對立面：三名復仇歹徒欣喜的望向米勒的列車

最終，威爾貴格會的妻子回到他的身邊，拿起了搶，違背了自己和平主義的信仰，親手殺死一名歹徒，并不畏懼脅迫、幫助威爾解決掉最后一名罪犯。此刻，婚姻的誓言（家庭的意義）戰(zhàn)勝了恐懼、戰(zhàn)勝了社會的不公、戰(zhàn)勝了宗教，也戰(zhàn)勝了野蠻世界。家庭的光輝，成為社會的新正義。

而影片最后一幕更是對西部類型電影造成重磅打擊，影史上第一次，正義的警長帶著一絲仇視與輕蔑凝視著他之前所保護的人群，將警徽扔到了沙地上。正義拋棄了正義的象征，卸下了人民的名義。

當時美國正值冷戰(zhàn)的高峰期，約瑟夫·R·麥卡錫參議院積極煽動反共主義紅色恐怖情緒?！墩纭纷詈筮@個鏡頭也被稱作“麥卡錫主義的寓言”，即好萊塢未能站在眾議院非美活動委員會面前，這成為日后在美國好萊塢遭受迫害的共產(chǎn)黨員們的一次自我警告（諷刺的是，影片編劇卡爾·福爾曼后來因為拒絕與非美合作而被列入好萊塢黑名單），但是導演并不這么看，他一再重申， 自己并沒有考慮任何政治因素，他拍攝這部影片是因為“故事和人物的趣味性”。

在批評這部影片后，約翰·韋恩和導演霍華德·霍克斯拍攝了《赤膽龍威》（1959年），以勇敢而又盡職的市民對《正午》做出回應(yīng)。

獨 特 的 思 考 ：種 族 與 性 別

威爾的妻子艾米（左）與前情人海倫（右）

在傳統(tǒng)好萊塢西部類型片中，印第安人是必備元素，但并不會得到細致的描寫。在一些影片中，對非白人的刻畫，是通過白人的同情心或主觀視角完成的。

而在《正午》中，威爾的前情人海倫是一個特殊的拉丁裔女人，影片給予這個女人自主的精神、拼搏的果敢以及堅實的內(nèi)心。徹底顛覆了西部片中非白人女性的形象。她在發(fā)現(xiàn)威爾并不真心相愛后主動拋棄了威爾，在威爾四下無援、沒人理解的情況下堅定地相信威爾的人品、支持威爾的做法，她更參與到小鎮(zhèn)的開發(fā)建設(shè)之中，她的名字出現(xiàn)在幾家?guī)椭℃?zhèn)繁榮發(fā)展的企業(yè)上，她是當?shù)匕兹松倘说哪锇椤．斔x開鎮(zhèn)子時，她又一次充分認識到，威爾不是也永遠不會是她的男人，她作為一個寡婦和墨西哥女人，身處西部荒野白人之中的有色人種女性，她必須自食其力。

女性在西部片中一直是家庭的馴化者，她們的出現(xiàn)使西部人最終有了社會的歸宿。而影片中的兩個女性是完全對立的，海倫的對立面是威爾的妻子艾米，這兩個女人一黑一白，一個成熟一個稚嫩，一個堅定一個憂郁，一個相信暴力一個擁護和平。

在艾米要獨自逃離小鎮(zhèn)之時，海倫建議她站在威爾身邊，堅定的擁護自己的家庭，盡管艾米無數(shù)次提到自己父兄的慘案以及平主義者的身份。這在50年代乎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它帶來了女權(quán)主義的信息，這段并非友情、非勢均力敵的女強人背景下的勸說，是如此的真誠而又力量。

兩個女性的角色和行為引發(fā)了觀眾的思考：不僅關(guān)于性別、關(guān)于種族、關(guān)于西部片，這種思考擴展到整個社會生存模式的層面。

真 實 時 間

10:40，威爾第一次看時鐘，此時他得知米勒的火車正午進站，他還有1小時20分鐘的時間來解決這個突如其來的難題

影片的編劇福爾曼寫道，他感興趣的是 "在講一個電影故事時，要在故事本身事件所需的確切時間內(nèi)講出一個電影故事。" 今天我們稱其為 "實時"，這種處理手法仿佛讓觀眾身臨其金，與影片中人物一起感受真實的刺激感，產(chǎn)生更多生理的緊張、焦慮、喜悅等情緒，影片中的人們在等待米勒的火車進站，看影片的我們也在等待這個時刻。順便說一下，在這部84分鐘的電影中，涵蓋了大約100分鐘的內(nèi)容時間。我們在墻上看到的許多時鐘的移動速度一定比看定影的時間稍微快了一點。

為了達到實時拍攝的效果，《正午》的導演非常強調(diào)時鐘，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在整部影片中突出多個鐘表，并將鏡頭拉近或在它們身上多停留幾秒。就像影片中令人魂牽夢繞的曲調(diào)一樣，精確的時間安排也占據(jù)了主導地位。在85分鐘的時間里，人們不停的在凝視著時鐘，判斷著暴力的強度以及危險與自己的距離。

在米勒要來到城鎮(zhèn)的最后幾秒，導演通過空曠的鐵路、人物面部特寫、鐘擺與米勒審判的椅子交替出現(xiàn)的形式，將緊迫感和威脅感表達的淋漓盡致。

威爾求助過的地方，人們屏住呼吸

威爾的妻子-鐘擺-歹徒-鐘擺-在寫遺書的威爾

15秒內(nèi)6個左右鏡頭的切換極大豐富了影片容量，也最大化的調(diào)動了觀眾的緊張和焦慮，將主人公面臨的困境推向了極致。

正如幾乎所有偉大的電影一樣，典型的人物與經(jīng)典的表演、嚴謹?shù)慕Y(jié)構(gòu)與優(yōu)秀的敘事、跌宕的戲劇沖突與深刻的社會思考，這些優(yōu)秀元素在《正午》中都融合在一起。黑白相間、對比明確的畫面很好地襯托出了影片黑暗的氣氛，主題曲悠揚的穿插其中，剪輯上也幾乎完美（很好的烘托了氣氛、制造情緒，控制整體節(jié)奏）。這部自降身價的影片使加里·庫珀獲得了當年的奧斯卡男主角（他為了支持導演拍攝，加里·庫珀降價到1/5的薪水拍攝）。西部片，之所以稱為真正始于美國本土的一種藝術(shù)形式，得力于如《正午》這樣不斷在原有題材上創(chuàng)新形式、與時代共同思考的影片，它再次印證了西部類型是美國神話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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